亭亭年華,亦是無憂亦是無懼。
百花展覽。白皙素凈的臉龐,春風微微躁動。只一眼,他便記住了她。嬌俏動人的笑臉,瞬間陽光席卷整個城市,直讓人想掉淚。嘴角上揚,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
一見傾心,他在等二見。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他漸與她熟稔,他竟覺著她是一朵茶花,不艷不俗,徑自綻放。他邀她加入自己的樂隊,他唱她彈。一首首歌,愈發默契。一次二人演出,驚艷了眾人。他沖她眨眼,她回以笑意。
金童玉女,他人如是說。
春風十里,怎及一個你。
他邀她去往櫻花盛放之地。大地鋪滿淡粉色的花瓣,美得像初雪,一塵不染,無人驚擾。他向她袒露心跡。山風吹拂她的長發。春林初盛,春水初生,春風十里,她更愛灼灼桃花。
春寒料峭,怎是一種冷。
可憐人意,薄於云水,佳會更難重。
東風解凍,他思考著前路何行。她說她不確定自己將去往哪里,不必掛于心上。他不禁內心更為煩悶。一團火驟散滿天星。所有人開始道別,離別。從此可能不再遇見。
他總是能與她再相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很多個春天他走過另一城市的大街小巷。獨自撐一把傘。不懂梅雨季節里她的沉默。多個深夜難以入眠,想象倘若她在場的春天該是怎樣的和煦與溫暖。竟已如此。
他未曾參與她的過去,也無法通向她的未來。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婚車一路前行。車水馬龍,他一路跟。午后的太陽照的人一陣恍惚,一幀幀竟都是她明麗的容顏。連綿,延長。七公里。他不禁哽咽。
“別送了,對不起。”
她終是為人妻。在愛情這條食物鏈上,只不過是有人鏈尾,有人鏈首罷了。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隔壁園中開滿了各色花朵。燭影搖紅,燈火繾綣。她撐著那把大傘站于百花叢中,望著樓上燈火,沒有言語也沒了眼淚。雨下得洶涌。
“回去吧,對不起。”
歲月情長,竹馬不再成雙。
她終于來到他的城市,可他又迅速撤離。滿是他的印記,卻又無處可尋。春日負暄,她獨自一人去看他看過的風景,嘗過的美食。春風沉醉,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拼命似的落下。
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一弦情殤未譜,半紙離愁難書。
綿延百里的汽笛,她沒有身份證,不能夠進入站臺。他隔著鐵柵跟她說,等你也來到我的大學。她大聲說好。他轉身離去。一百里,兩百里,漸漸遠去。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窮水盡。
他來得酣暢淋漓,她從此一病不起。
春季總是多雨,她總是忘記帶傘,他則撐著大傘,將她納入傘中。走過長長的街道,一座拱橋,雨點深深拍打著湖面。她清晰地知道傘的紋路和走過拱橋的步數。
日復一日,總是他。
便縱有,千種風情,只與你說。
新家距新學校,不過十二分鐘的路程。她卻希望可以慢點再慢點,好可以談天說地,看他談笑風生。每次她都望著他騎行在主干道的背影,遒勁蒼莽的梧桐擎出巨大的手掌,直至轉彎,驟停。像吉他撥響的最后一聲,她不禁想。
她困在春天爛漫的溫暖之中。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不如春風拂面。
視野逐漸開闊,青磚瓦黛,半是楊柳拂堤,半是梧桐滿蔭。白衣少年的他坐于自家小院的搖椅上,花團錦簇。背后陽光流動,沖她微微一笑。娉婷豆蔻的她恍若世間美景不過如此。
他是無力抗拒的一場美夢。
有的人的相遇,注定是為了道別。遇見春風,即使輕柔,內心也不禁柔軟。可是啊,春風終歸吹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