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庚子年)5月,英、美、德、法、俄、日、意、奧八國列強組成聯軍以剿滅義和團為借口進攻大清京城。享有數量優勢的八萬清軍和義和團在北京城附近與八國聯軍展開殊死搏斗后慘敗,八國聯軍占領紫禁城,慈禧太后攜光緒帝倉皇逃往西安,北京城陷落。
我們對腐敗的滿清弄丟京師并不感到意外,但當時占據大清朝半壁江山、坐擁十省兵力的東南十省,眼見洋人攻陷京師對我同胞燒殺淫掠,卻熟視無睹,這是為何?
清軍入關后經過200多年的太平盛世,當初威不可擋的八旗兵,早已在安樂中喪失戰斗力,當太平軍席卷天下時,咸豐帝不得不允許漢人練兵,由此湘軍和淮軍走上歷史舞臺。自此以后,掌握兵權的漢族官僚集團逐漸取代滿人成為左右晚清政治格局和走向的重要力量。大清處在五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多事之秋,國內起義不斷,外有西方列強的虎視眈眈,朝廷只得依靠漢族武裝,皇室的實際統治力被嚴重削弱,地方各派武裝做大已無可挽回。
剿滅太平天國后湘軍掌握著40萬大軍,左宗棠說:“神所憑依,將在德矣。鼎之輕重,似可問焉!”,坐實了鼓動曾國藩稱帝造反的實錘。若不是曾國藩回以:“鼎之輕重,未可問焉!”斷然否決了左宗棠要其登基的提議,晚清恐怕也不會多活30多年。
直到1900年,慈禧太后以詔書通電全國要求各省督撫跟西方十一國開戰。郵政大臣盛宣懷私自扣下了清廷的電文詔書,僅傳給各省督撫。朝廷的開戰詔令在掌握大權的督撫們那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兩廣總督李鴻章看到電文后更是拍著桌子大罵:“此亂命也,粵不奉詔”理直氣壯的進行了抗旨。緊接著,在晚清名臣張之洞的倡議下,湖廣總督張之洞、兩江總督劉坤一、閩浙總督許應骙、浙江巡撫劉樹棠、安徽巡撫王之春、山東巡撫袁世凱和廣東巡撫德壽等東南十省督撫做好了帝都城破,自己很可能被朝廷滿門抄斬的風險,聯名與西方列強暗中議和,一紙密約《東南保護約款》等與西方列強達成了互不進攻的協議,并計劃擁立李鴻章擔任大總統來收拾殘局。
“東南互保”明擺著要置清廷安危于不顧,任由洋人攻破北京。向來對大清忠心耿耿的張之洞、李鴻章等人,為什么寧可放任洋人的燒殺淫掠,也不肯回師援救京師?這說來也著實無奈之舉。
晚清的政治局勢,李鴻章認為清朝早就該進入歷史了,他這個“裱糊匠”左縫右補,大清才在茍延殘喘中挨過一天算一天而已。
從1840年興起的洋務運動,到甲午戰爭后的籌建新軍、戊戌變法,再到后來的立憲運動,清廷的改革此起彼伏,但沒有哪次改革能扭轉頹勢。甲午海戰慘痛教訓,曾經威風無比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居然被倭國聯合艦隊打得全軍覆沒。痛定思痛的清廷狠下決心,重新組建新式陸軍來抵御外敵。
這支軍隊就是北洋軍隊的前身,清朝的“武衛軍”。
“武衛軍”共有五大部隊,即聶士成的“武毅軍”(武衛前軍)、董福祥的“甘軍”(武衛后軍)、宋慶的“毅軍”(武衛左軍)、袁世凱的“新建陸軍”(武衛右軍)和榮祿的武衛中軍。這五大部隊完全按照西洋操式進行訓練,清廷尤其對袁世凱的“新建陸軍”下足了血本。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為加強京師防務,慈禧太后任命榮祿為統帥掌管“武衛軍”;榮祿自領中軍駐京師;董福祥“甘軍”駐薊州;宋慶的“毅軍”駐山海關;袁世凱的“新建陸軍”駐天津小站。1899年,袁世凱調任山東巡撫,將一萬多人的新建陸軍練兵場地搬遷到了山東,袁世凱后來又兼并了劉坤一的兩萬人“自強軍”,新建陸軍在八國聯軍侵華前有3萬多人。
八國聯軍進攻北京時,榮祿的武衛中軍、聶士成的“武毅軍”、宋慶的“毅軍”都被洋人打得支離破碎,董福祥的“甘軍”在被洋人打殘護衛慈禧太后和光緒帝向西而去,唯有袁世凱的新建陸軍得以完整保全。
當年的甲午戰爭大清連一個小日本都打不贏,現在公然跟十一國西方列強宣戰,慈禧擺出了一副死戰的架勢,以一紙詔令要求大清國全面同十一國列強開戰。東南督撫們大腦很清醒、干凈利索地抗了一回旨,大家都明白,十省督撫們的這些兵,用來維持當地治安還可以,要去跟手持先進武器的洋人作戰,無異于就是去送死,而且和十一國的洋人爆發全面戰爭,對于大清帝國意味著什么?列強也不傻,大清的原材料和廣闊的市場才是他們的追求的核心目標,全面戰爭將會徹底葬送他們的利益。同時,在英國人的撮合下,東南十省督撫簽訂了東南互保條約。
當時唯一有實力跟列強聯軍對抗的僅有袁世凱的新建陸軍,袁世凱一手打造的新建陸軍,他在這支新式軍隊里傾注了大量心血,安插了大量心腹,籠絡了大批官兵。新建陸軍早就成了袁世凱的私人軍隊,他更不會用自己的軍隊去跟實力強大的八國聯軍對戰了。到后來清帝遜位,沒有這支強大的軍隊做后盾,袁世凱不可能實現輕松拉下清朝的圖謀。
所以,八國聯軍是用更低廉的手腕從大清獲取豐厚的利益,只將軍事行動在京畿一帶,斷不可能發起對大清的全面戰爭。而東南十省掌權派們也都料見了,只要不跟著慈禧太后摻和,洋人也不會發起全面戰爭,跟洋人妥協才能保住半壁江山,也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