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佘山俠侶》

第三回 林海漸迷眼 錦袋初留香

安小腰的閨名，從未有人當面叫過。當年是不敢，江湖人只能稱呼她羅剎女王，連這一聲名號，提起時都得小心翼翼。如今，卻是無人知曉。

一身粗布的村婦模樣，任誰都不敢相認。

安嬸，你確定軒叔不會有事嗎？葉小羽又一次發問。

安嬸拖著一對少男少女在雪林里艱難地尋著路徑，早已不耐煩。

有事沒事，干老娘何事？要不是怕你引禍上門，老娘哪里還去管這江湖屁事兒。

樂兒聽了吐了吐舌頭，投了個安慰的眼神給小羽。小羽也早已習慣了安嬸的刀子嘴，不以為甚。

安嬸，我聽到那摳花公子說三年前的滅門案，是真有其事嗎？葉小羽又問。

滅門倒是有的，在佘山鎮里，一家十幾口。別的你也別問了，江湖的事情，少沾少管。等你哪天練就了天下無敵的武功，再來問。安嬸一臉瞧不起小羽的模樣，讓小羽忍不住說出柴刀的秘密。

但這究竟是不是偶然，小羽心里沒底。那摳花公子或許傷重不備，自己偷襲成功而已。

樂兒忍不住問道：安嬸，你不也沒有天下無敵嗎，你當年不管江湖事嗎？

笑話！我站在哪里，哪里就是江湖事，我需要去管什么？

少男少女都被這強大的自信雷住了。

顯然有人不買賬了，雪林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隨后是悅耳的譏諷：你當年不過是仗著地皇門首徒的名頭，江湖人給個面子而已。你站在這里，誰還認得你羅剎女王？

身披白色狐毛大衣，腳蹬鹿皮小靴，頭戴兔毛氈帽，一臉無辜表情的少女走出大樹的陰影。

東施效顰，抬腿便瘋。這是含笑半步癲的祖宗，江湖上乘的毒物，只有佘山玲瓏閣才有此毒藥配方。玲瓏閣閣主早已不惑之年，寡居多年，我倒聽說她有一關門徒弟，正是你這般年紀，人稱五姑娘（波伊飾演）……安嬸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后，冷笑道。

五姑娘負手抬頭，踱起步子，臉上甜甜笑著，道：不錯，正是我。你隱居多年，我入門卻不到三年，你居然還知曉。

我早就該想到，翠花門的摳花公子使出玲瓏閣的毒，本就該是你們兩家聯合……哦不，或許更多家，你們都在追查當年的血案嗎？安嬸沒有放松警惕。

當年的事？與我何干？我只是在此下套捕個野雀而已，最近山上肉食少了，葷腥不沾……你說那抬腿瘋的毒？閣主已經多年沒有配過毒了，配方里那些個藥材和毒蟲太貴了，沒事兒誰去買啊？

居然，不是玲瓏閣出手？安嬸這才大驚失色。

若不是效顰抬腿瘋，會是什么呢？摳花公子何必誑言？莫非，是楓涇派的凝血酶毒？都說那是佘山奇毒，所謂玲瓏不抬腿，凝血不留步，九亭春色誘，廣富蛇蝎舞。后兩種，一個是九亭派的春藥，一個是廣富林的蛇蝎毒蟲，看來只有凝血酶毒才可能了。真是狡猾，有意顛倒，若是聽信了不抬腿，可能就要加速凝血的作用了。軒大頭，這次兇多吉少啊……安嬸心里琢磨著，臉上陰晴不定。

我一直聽師姐們說起羅剎女王的威名，今日看到，也不過是個普通村婦嘛。不好玩不好玩。我繼續下套了，大雪天下套子，捕個雀兒煲湯喝。五姑娘自顧自地蹦蹦跳跳走了。

安嬸……這就是玲瓏閣的人？我軒叔中的毒，她可有解藥？葉小羽急切問。

安嬸現在哪里有心思回答他，正自琢磨著這暗流涌動。

葉小羽拔出柴刀，咻地一聲便沖了出去。他這是看五姑娘好欺負，想生擒了她換解藥。

但玲瓏閣雖不擅長拳腳功夫，閣主也憊于管教，徒兒們制毒放毒的手段卻不曾落下。

五姑娘隨手從腰間錦囊袋中掏摸了一把，揮手一片毒煙彌漫。

葉小羽的柴刀此時只差那半尺便近了身，他連那錦囊袋上繡著的可愛兔子都清晰看見。可咫尺天涯，一呼一吸間毒煙便發揮了作用。可憐小羽不曾修習屏息之法，毫無江湖閱歷，只能慘然中招。

安嬸這才反應過來，一邁步便是地皇門的輕身功夫，進退間將小羽拽回身邊。

什么毒？安嬸沉聲問。

但沒有回答。

安嬸觀察了小羽的面色，又用兩指搭了手腕脈象。竟感受不出毒性。

玲瓏閣的毒，居然已厲害到如此境地！看來我離開江湖太久了，或者是她們深藏不露？安嬸猶疑不定，暗自揣摩。

呀！五姑娘大叫一聲，把安嬸小羽樂兒都是驚得一跳。

我……我給師姐買的胭脂！全灑了！

空中的毒煙漸漸散去，但脂粉的香氣依舊濃郁。

安嬸一頭黑線，忍無可忍。正想發作，讓這江湖后輩吃些教訓，密林中四下人聲鼎沸。

糟糕，翠花門的人追來了？不知道一起來的還有哪些門派。安嬸心里大急，這里不能久留。

快跑！安嬸拖著樂兒，催促小羽。

四人一路向雪林深處跑去……等等，為啥是四人？

小羽與樂兒大口喘氣，安嬸黑著臉看五姑娘。

你跟來干嘛？

你們跑，我也就跟著跑了呀，我也不知道跑什么。糟了，我的雀兒……五姑娘面臉無辜。

你，你，你快交出解藥。小羽還在大喘氣兒，但也執著地追討著。

別停下，他們又追上來了。安嬸又開始催促，一把拎起樂兒開始狂奔。

兩人一路向雪林深處跑去……等等，為啥又成兩人了？

安嬸與樂兒面面相覷，傻眼了。小羽，走丟了……

小羽迷路了，五姑娘卻沒有跟丟，所以兩人沖出林子時，發現身后已無其他人。

你……你……解藥……小羽撐著膝蓋，卻連柴刀都快握不住了。

解你什么藥？玲瓏閣最近賣了不少藥，都是些安胎提神治失眠敷痔瘡的藥，你要哪種，跟我回去抓藥唄！

我……我……我要抬腿瘋的解藥！

那個我可沒有了，好久沒配了，愛瘋7號倒是最近熱賣，要不要來點兒？用來增進戀人感情，是最好不過的了。

小羽兩眼一黑，力竭倒地，暈了。

完了，他就這么死了？哦，還有呼吸，居然暈了，太沒用了。看來得讓本姑娘行善了。

喂，你們倆！對，就是你們！快來幫我把這沒用的家伙抬走！啥？要錢？喏，他身上有把柴刀，抵給你們啦！看不上？黑乎乎？油膩膩？算了，本姑娘口袋底還剩下些胭脂，上好的蘭蔻胭脂粉，別嫌少，給你家婆娘開開眼！

送哪里呢？西林派的大伯是個老古董，只會讀書繞字眼。方塔派的二伯只知道修道煉丹……要不去雪浪湖吧，四叔那里有吃有玩還有溫泉，就去那里！快，抬走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