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一條機船，“嘟，嘟，嘟”地高速前進。許多小木船卻橫沖過來，不管機船能不能減速，如蒼蠅般聚過來。機船上，誰說了一聲，“水鬼來了！”

船員急忙把機器停了，還是擦到一條小船的邊沿，它在水面打了一個轉(zhuǎn)。

小船上的人一擁而上，跳到機船上。連喊帶罵，連咒帶吼，狂呼亂叫：“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棍棒橫飛，鐵鍬豎劈，船主躲之不及，胳膊上、大腿上中了幾棍、幾鍬，鉆心地疼。

“賠錢，賠錢！”人人叫囂，個個咆哮，“撞壞了船不賠錢，不許走！”

船主嚇得不敢做聲。老板娘忙解釋，“我們按規(guī)矩行船，你們的船也好好的，你們沒有權利……”

引來一片痛罵呵斥?！耙?guī)矩？老子說的就是規(guī)矩！”

“大膽，撞壞我們的船，還想溜走，做夢！”

“他的河，他都沒權利，你有權利？”

其實，船當時在右邊行駛，河面很寬，并排五只船都沒問題。兩岸沒有一戶人家?！八暮印?不知啥意思。

船主無奈，求爺爺告奶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又是作揖，又是陪笑臉?！斑@位大哥，行行好;這位大爺，行行好;這位大爹，行行好。您們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不行，賠錢，撞壞船賠錢天經(jīng)地義！”

“別?；^，我們不吃這套，這位大爹心臟病也嚇發(fā)了。”

突然，船主認出了一個人。“x x叔，我是xx，親戚里道，有話慢慢說，算我們錯了。趕人何必上百步呢？”

“哪個和你是親戚，算你錯了，么意思？你撞壞我們的船，難道算我們錯？說，我們么事沒做對？”

“放屁，莫說你是空船，就是貨船、客船，我們想搭就搭，誰敢說個不字？”

“我們空船搭一段路，你也是空船，又不化你們多長時間。不買賬，是吧？”

“少跟他費話，同意也要搭，不同意也要搭，我們搭定了?！?/p>

“錢要陪，船也要搭。沒得商量！”

船主揚起血肉模糊的胳膊。

“打少了，打輕了！”

“算了，算了，別人又不是沒認錯！”

“開船吧，莫耽誤時間！”小船上有人忍不住地催。

船主暗暗叫苦，二十一條小船搭在他的船邊，還開得動嗎？看來，必須給他們煙錢和酒錢了！

老板娘怕惹禍，花錢買平安，掏出一札鈔票，大概五百元，遞給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接過錢，捏了捏，放進口袋。然后，一聲口哨。搭在大船上的錨拉起來了，小船忽地散開了。

小船沒走多遠。船主驚魂一定，就開船。忽然“隆隆隆”，駛來了一艘鐵甲船，濺起巨大的波浪。船主的心一沉。鐵船上，黑壓壓的，站著“穿制服”的水警。一位手里舉著紅旗，一位吹著口哨，一位拿著喊話筒。

“過來，過來，接受檢查。”

船主傻了眼。熄了發(fā)動機，停下船。

一位頭目模樣的人喊道，“過來，過來，學習文件?！?/p>

一位小青年從鐵船上拋下鋼繩，套在大船的樁上。照例的“宣傳”。五分鐘之后，其他的“制服”不耐煩，“趕快交錢，趕快交錢，我們還有事?！?/p>

一位歪戴著帽子的“制服”跳到船上，“交不交？再不交，我下你的機器！”

話音未落，又跳過來幾位。

見勢不妙，船主掏出了錢，如數(shù)交上。

“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以后，再不能這樣頑抗！”

仿佛事先約好似的，鐵甲船立馬調(diào)頭，向剛來的那頭行駛。避免和那些小船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