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子
陳廷偉看見小男孩的父親，連忙賠笑：“李總，您怎么回來了？”
男人的眼睛卻一直在我身上，他好像很擔心我。
“陳總，這是…怎么回事？”
陳廷偉尷尬的解釋：“別提了，紅顏禍水，讓您見笑了，真是無地自容…”
男人有些驚訝：“這三位都是嗎？陳總真是精力旺盛啊。”
“不是不是，那是我愛人的妹妹，撞見我和客戶談生意。可能有點誤會！不知道被誰給算計了，我現在一團亂麻啊，不要殃及到家庭就好。”
我在一旁打了個冷噴嚏。
他指了指我，問：“那位小姐呢？”
“您說那個小秦啊？她是艷化公司的，過來和我談業務。”
“哦…”男人緊繃著的神情瞬間松弛下來：“我看她們都動手了，咱們是不是該過去勸勸？還是不要有人受傷的好。”
“女人打架啊，就像豆腐落在灰堆里，吹不得，碰不得。怎敢勞煩李總大架！”突然，陳廷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那雙老道的眼睛似乎在揣摩他的心思：“這樣吧，您…您先幫我把小秦送走吧？”
男人欲言又止：“陳總，這本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只是…”隨后，他在陳廷偉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聲音很小，神神秘秘的，根本聽不見。
我注意到陳廷偉細微而驚訝表情，他不停地往我這里看，又看了看小男孩。他和男人嘀咕了幾句，隨后走了過來。
我心想，他和那男人聊什么呢？看我干什么？這里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而此刻，小男孩一直牽著我的手，護在我身前，好像很依賴我，又好像在保護我。我和這孩子不過萍水相逢，覺得有些奇怪。
“陳廷偉！你別想跑，我現在就給我姐打電話，叫她過來，咱們開誠布公！”劉勝男怒目圓睜地說。
一提到給她姐打電話，陳廷偉立刻焦眉愁眼：“勝男！千錯萬錯都是姐夫的錯，我求你了，不要告訴你姐，你姐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好受的，就當是為了你姐，行嗎？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咱們家和萬事興。”
“你還知道為我姐考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提什么家和萬事興？你準備怎么處理？”
“勝男，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姐離婚的，你等等，姐夫會給你個交代。”
陳廷偉深嘆一口氣，走到葉瀾跟前，變得慎重起來：“葉瀾，事已至此，咱們冷靜冷靜，不要鬧了。我不會和我太太離婚的，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彌補的條件，我盡量滿足。”
葉瀾愣住了，如泥塑木雕一般，她怎么也不會想到，陳廷偉會這么和她說。一直以來，葉瀾都是驕傲的女神，身邊圍繞著一群奴顏婢膝巧言令色的男人，從來都是她甩別人。
而此時此刻，陳廷偉已明確和她攤牌分手了。
葉瀾面色蒼白，搖了搖頭，狠狠咬著牙：“這是對我的報應嗎？”
“葉瀾，咱們是成年人了，不要意氣用事。我和我太太二十年了，經歷的那些事，你無法理解。我還有很多缺點，甚至是你無法忍受的，婚姻可是要一輩子一起生活的。你最終想要的是什么？你也好好想想，你不會吃虧的。”
我越聽心里越不是滋味，嘴里嘟囔著：“哎，葉瀾，算了吧…不值得…”
隨后，陳廷偉對我說：“小秦，你沒受傷吧？這位李總，我托付他送你先回家。其他的事情，咱們友情后補。”
我意味深長的沖他伸出兩根手指，做出一個“V”的手勢。
陳廷偉一知半解：“你是想告訴我你勝利了？還是你二？”
“什么二！你才二！我是想告訴陳總，我替你挨了兩巴掌！”
陳廷偉沖我詭秘的一笑：“值！絕對值！以后你會好好謝謝我的。”
我莫名其妙，只見小男孩的父親向我走來，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你好，我叫李文濂，是陳總的朋友，也是這孩子的父親。陳總還要處理他的私事，方便的話，我送你回家。”
他望著我的那雙眼睛關情脈脈，那一刻，我屏住呼吸，心凝固住了。
那眼神，無法用語言去形容。沒有猥瑣，沒有虛偽，甚至連一點點的看美女的賞心悅目都沒有，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在乎我。那感覺，很親切。
“姐姐，咱們一起走吧…”小男孩搖晃著我的手，一雙眼睛一眨一眨的央求我。
“哦…好…”不知道為何，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我竟然答應了。
我回過頭找劉勝男：“勝男，咱們一起走吧。”
她皺著眉頭，搖搖頭：“秦芬芬，今天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我還要留下來。不能留下陳廷偉和葉瀾單獨在一起。”
李文濂對他兒子微微一笑：“叮叮，咱們先送姐姐回家，好嗎？”
“好啊！”小男孩心花怒放。
“你叫叮叮？”我笑嘻嘻地問小男孩。
“小名叫叮叮，我的大名叫李定。”
我噗嗤一笑：“這個名字，你爸爸媽媽希望你能坐得住，怕你以后是個多動癥。”
李文濂驚訝地看了看我，拍了拍兒子的頭：“走吧…陳總，那我先走一步。”
陳廷偉點點頭，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手勢。
我越看越覺得蹊蹺，感覺自己就像兩個老男人揮灑交易的酒杯。不經意間，回眸望向葉瀾。
她，落寞，窘迫，面無表情。
我鼻頭一酸，與她相識相戀的場景，歷歷在目。仍記得第一次見到葉瀾時，長發飄飄，裙擺飛揚，清麗的面容不施粉黛，她就像我心中的雅典娜女神，高貴，典雅，清純，不容任何人踐踏。
七年的時光，我們褪去了青澀的棱角，年少無知被現實生活磨得世故庸俗。我們似乎都已經忘了，曾經是如此的自負，率性，恣意而為。
我蹲下身：“叮叮，稍等姐姐片刻，我有話和那位姐姐說。”
“葉瀾！”我走到她面前：“你還記得嗎？剛剛上大學，有一個開著跑車的富二代追你，在你宿舍門口撒錢。”
葉瀾一臉的詫異：“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兒？”
“可是你沒有答應他。你把錢撿起來扔在他的臉上，你說，這樣只會顯得你粗俗淺薄，我找男朋友最看重的是人品和才華。”
葉瀾沒有說話，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死死地盯住我。
“當時男生都說，葉瀾這樣的女神，究竟會答應誰呢？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因為一首歌。那個少年，在你的宿舍樓下，拿著他心愛的吉他，自彈自唱那首苦練了三個月的《傳奇》，最終，你答應了他。你不知道，當時，那個少年心里有多榮耀嗎？他用才華追到了心中的女神，女神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葉瀾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到底是誰啊？”
我的眼眶紅了：“我想說的是，找男朋友，最關鍵是疼你…”我的眼角默默流出一滴眼淚，迅速扭過頭，生怕讓葉瀾看見。
“秦…奮？你…你到底是誰？秦奮在哪兒了？”只聽葉瀾沖我喊道。
“秦奮和我說，他不后悔，也不記恨，再見！祝你幸福，真心的！”我拉著叮叮的手，和李文濂走出咖啡廳。
我只想快速走出咖啡廳，接下來，葉瀾和陳廷偉提出什么條件，我不想聽，也不想看見。
李文濂拉起叮叮的另一只手，在前方帶路，推開咖啡廳的大門，護著我和叮叮。
那感覺，怪怪的，好像我們是一家三口。
我尷尬的點頭致謝：“謝謝李總…”
一輛寶馬760停在門口，司機走下車，連忙打開車門。
我很別扭，感覺自己就像被大款保養的情婦。更何況，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位李文濂，不管陳廷偉和他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心中暗暗生悶氣，這個陳廷偉，搶了我的女朋友，還未經允許，把我也賣了。
“秦小姐，您家住在哪里？”李文濂禮貌地問。
“李總，還是別耽誤你回家！我坐地鐵就行。”
“不礙事，多走一段路而已，省得你在擠地鐵了。”
“沒事沒事，我叫個專車也行。”
“哦，這樣啊…”李文濂的臉上露出失望，扭頭望了望兒子。
“姐姐…你就陪會兒我吧…”叮叮好像領會了他爸的意圖，死死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被他們母子倆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勉強答應了。心想，一會兒不管如何，直接叫他們把我送回家。
走向車時，司機突然直愣愣的盯著我，瞳孔和鼻孔都張得大大的：“李總？這位是？”
李文濂連忙說：“這位是秦小姐，朋友的生意伙伴。咱們先送秦小姐回家。”
司機好像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好！好！”扶著車門，對我殷勤的微笑。
奇怪的父子，奇怪的司機，多少讓我感到有些詭異。
一路上，車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司機不停地通過反光鏡盯著我看，而叮叮一直握著我的手，靠在我的身上，睡意惺忪，漸漸睡著了。
不知不覺，車駛入了我和勝男的公寓。
叮叮此刻依然靠在我的身上，酣然入夢，微微翹起的嘴角宛如朧月。
我生怕吵醒他，小聲說：“李總…我到了…”
“哦…我扶著他的頭…”李文濂輕輕將叮叮的頭托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輕聲緩步走下車，禮貌地和他道別：“謝謝您！我…我先回去了…”
“好…您和我們叮叮挺有緣的，要是有機會，歡迎來我們家玩。”
我微微一笑：“我給叮叮留了聯系方式。”
“好…好…”
正欲轉身離開，只聽叮叮抿著嘴說著夢話：“…媽媽…媽媽…別走…”
我一驚，回頭看了看叮叮，他依舊躺在他爸的懷里熟睡。
“…哦…秦小姐，孩子說夢話。您也早些休息吧。”李文濂一邊撫摸著兒子的頭，一邊緊張的和我說。
回到公寓，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團疑問，如翻江倒海。陳廷偉，葉瀾，奇怪的父子，只想等著劉勝男回來，和她說道說道。
可是等到很晚很晚，劉勝男也沒有回家。
我心想，她那邊怎么樣了？葉瀾和陳廷偉最后怎么樣了？
盯著墻上鐘表“滴答滴答”的秒針轉動，我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心里焦慮萬分。
直到半夜一點多，依稀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我瞬間醒了，坐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