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鄉下這個旮旯醫院已經半年,小小地說,也成長了一階段。沒有人在乎你經歷了什么,也沒有人在意你受了什么委屈,學會的,終究還是為人處世。
從頭開始一項新工作,說多難也沒多難,總算熬過風霜,遇見陽光。新接手的同事一提起我們的開頭,總說,你們當初是怎么熬過來的,遇見棘手問題又是怎么過來的?
嗯,一笑置之,就是這么過來的啊。成熟就是,不委屈自己,也不傷害別人,誰都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但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你能接受最糟糕的,也能享受最好的。
在這里,除了做好兩三百種試劑管理的工作,還要與科室老師溝通,及時向上報告情況動向。還要與外界廠家供應商聯系好,甚至與各類快遞也要緊密聯系。對,沒錯,我就是那個天天問供應商什么時候發貨,問快遞什么時候送貨的人。
科室里,試劑沒有了來找你,耗材類放哪了來問你,儀器故障了來找你,連打個報告單也來找你。全科十幾二十個人看著我們兩個。一旦出現試劑斷貨,簡直頭都要大了,一個說前幾天就跟你們說這個試劑快沒有了,你們現在還沒訂得貨;一個說,以前我們一說貨很快就來了,怎么你們現在不行。
扒拉扒拉的,呃,你們的模式建立好了,訂貨自然方便。而我們公司也有自己流程辦事,一切從新開始建立,以及供應商是否有庫存一系列問題,我簡直是百口莫辯,真的沒法解釋。說沒壓力是假的,那段時間常加班,一個月有29天都往科室跑。說不擔心也是假的,半夜醒來一想到沒試劑用了,真的差點哭出來。
所以,就學會了各種移花接木,拆東墻補西墻,東借西湊,生活貧苦,連工作也那么艱辛。那些重的大的貨物,沉沉的壓住我們喘不過氣。
到了后面一階段,涉及到儀器更換問題,一片嘈噪聲怒起,以至于我一走出去,一個說你們怎么弄來了一臺這樣的儀器;一個說我們沒有空手工做這些,讓你們領導來做是不是;一個說我們以前的儀器那么好為什么要換掉…真的,有一種3D立體聲環繞的感覺,嗯,我聽不見聽不見,太吵了。
然后還有個喜歡找茬的老師,他喊我,XX,你過來。我聞聲過去,他說,你過來跟病人解釋,為什么報告還沒出來,你們的儀器你們來解釋。聽到這個,我立馬掉頭就走,不好意思,儀器做的慢,這我沒法解釋。
給他們買來了實驗操作用到的耗材,他嫌棄,這個這么小怎么用,我們不用。尼瑪,我好想把這東西拍他臉上,沒買時吵嚷嚷,買來了又嫌棄,我們都能用你為什么不能用,愛用不用。
以及各種情況下對我們冷嘲熱諷,所以,我們從一開始的笑臉相陪到后來的置若罔聞,簡直是能力特訓啊。
每次的全科會議,每月一次,每當這個時候,都是不情愿去的。為什么啊,因為怕被炮轟啊,嗯,所以又學會了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討厭別人跟我玩虛偽玩客套。爾虞我詐也不是沒有,但看在眼里也就算了。與不同的人打交道,遇見弱的你得強,遇到強的你得更強,這是赤裸裸的社會現實。
又幸好,我們都愿與人為善。
某日遇見聽說是哪個大科的主任,正巧是我給他開的門,他問我:“小姑娘,你是哪個科室的啊?”他又說:“你人長得好看,又會說話。”噗,我還沒開口說話好吧。
然后他就開始問我要聯系號碼,要多來指導指導工作。我說我準備回公司了,有兩位新同事在這……話還沒說完的,丫的,他把手機塞我手里了。
說實話,我當時好想直接把手機拍他臉上的,當然,我并沒有那么做。最后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他居然給我比了一個愛心的手勢,對,我沒看錯,就是《微微一笑很傾城》里微微給肖奈比的那個。天雷滾滾,要說他是以帥小伙我就認了,還偏是一糟老頭。
后面聽其他老師說他貪杯又好色,因為作風問題才被貶職了,都教我以后見他躲遠點。被一個為老不尊的人調戲了,好吧,怪我太年輕。
總算,回到我一年前就心心念念的城市了。生命就是這樣一場來來往往的旅程,你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也不可能讓人一直滿意。
我希望,我們都能越來越能夠接受現實,而不是越來越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