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寫這段文字是在凌晨的一點半。
盡管昨天是一周中最累的一天,連上四節課,下午送課下鄉,晚上繼續兩節晚自習。如果是在尋常的周四,我會比任何一天都睡得更早,睡得更沉。但這次不行。直到現在,我始終沒有一絲睡意。
學生放學后,夜里9點多鐘,一個女孩的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她現在近不了孩子的身。因為母親想接送女兒上下學,但是女兒不肯。女兒拔了車鑰匙,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著,母親推著電車,在后面緩慢地跟著。距離很快被拉開。母親跟我打電話的聲音,女兒似乎已經聽不到了。女孩兒的母親在電話里無奈地問著我,老師,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我的大腦亂成了一團。生怕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讓孩子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只是聽著女孩的母親在電話里跟我敘述著孩子放學后,她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不一會兒,女孩兒回過頭來了。女孩兒的母親說,老師,她拐回來了。你先稍等一下。
就這樣,我電話這頭,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女孩兒近乎嘶吼地反復在說:“把車子還我!”“我可以自己騎車!”“把車子還我!”“我可以自己騎車!”……
一遍又一遍。
母親相對來講,平靜許多。女孩兒每嘶吼一句,母親便說一句:你想干嘛?車子可以給你,你載著我可以嗎?
女孩兒:不要。
母親:那我載著你可以嗎?
女孩兒:不要。
母親:那你想怎樣?
女孩兒:把車子還我。我可以自己騎車。
……
我在電話這頭驚呆了。
我也曾有過叛逆期,也曾有學生家長跟我描述過自己的孩子暴跳如雷的場景,聽家長們描述的時候,我多少是無法想象的,總以為家長難免也有夸大其詞的成分,但這是第一次如此真實地聽見母女之間這種令人五味雜陳的對話。電話這頭的我,震驚無比。
女孩兒的無奈,母親的無可奈何。似乎成了一種僵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