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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流光
（1）
晚風怡人，姑蘇城燈火通明，一片繁盛景象。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著兩岸酒家高掛的燈籠，像一幅流動的山水畫。
琴女有些焦躁地立在高樓之上，將底下熙熙攘攘的集市盡收眼底。她備好了滿肚子的甜言蜜語，紅蓮般的雙唇噙著笑，翦水秋瞳里卻風云暗涌。
這是個不平凡的夜晚。她所處的墨香樓是姑蘇有名的青樓，女子各個風華絕代，擁有一技之長。來者也并非市井之輩，多半是文人雅客，亦或是王公貴族。而今夜，陵王趙陵君門下最得寵的食客韓鹿，將登門造訪。
而她的任務，便是下毒將其刺殺。
“魏姝。”她急匆匆地回頭，見到身后之人有些訝異。來人衣著華美，身披火紅狐裘，一副紈绔子弟模樣，然而面容卻清秀白皙，五官異常柔和，仔細觀察便可看見柔軟的耳垂處有一個小小的耳洞，此人分明是女子！
“參見女公子。”魏姝不敢怠慢，忙屈膝拜道，低下頭盯著地面。
“今天的任務有多重要，你應該明白。”上頭不緊不慢的飄來一句，“若完成，我不會虧待你。”
魏姝道了聲“是”，停在眼前繡了金邊的靴子便轉身離去，再待她抬頭，便只看見紅色的狐裘緩緩消失在墻角處。
（2）
大堂內裝潢精致典雅，完全看不出尋常青樓的半點粗俗之氣。檀香裊裊，琴音婉轉，臺上魏姝低眉，眼波橫流，指尖纏綿在琴弦之上，動作如行云流水般順暢自如，一曲梅花三弄引人入勝，身側舞姬手執羽扇，婀娜多姿輔靨承權。臺下眾賓觥籌交錯，雙眼迷離，沉醉其中。
曲終。居上座的男人一身月白衫子，腰間別著一把玉笛，眉宇間滿是貴氣，連身后貼身小廝都氣度不凡。他笑意滿滿地拍拍手：“好一個梅花三弄。奏樂者何人？”
魏姝心底長舒一口氣：“回公子，奴家清倌人阿姝。”
“阿姝。”男人咀嚼著她的名字，捏起一片桂花烙放進嘴里嘗了嘗，又回頭招呼小廝，“這小食不錯，你嘗嘗。”見魏姝摒心靜氣，笑道：“阿姝，你可知我是誰？”
魏姝低眉順眼：“自然是韓鹿韓大人，坊間傳說陵王得鹿得民心，天下有誰不識君。聽聞韓公子嗜笛如命，小女見您腰間那把匠心笛便猜得一二了。”
這番話說得好聽，既抬舉了韓鹿又不越軌，將座前那兩人哄得喜笑顏開。韓鹿一擺手，示意歌舞繼續，又朝魏姝勾勾手：“你上前來。”
魏姝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表面作出受寵若驚的模樣，藏在廣袖中的雙手卻緊緊攢著，大拇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小指指尖，她心里清楚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那根小指潔白如玉，指甲稍長，指縫里便是劇毒。她只需趁韓鹿不注意將毒粉撒入食物即可，只是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難，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丟了性命。
自己喪命倒是小事，自從下定決心輔佐女公子時她就已經將自己的安全置身事外。只是，若任務失敗，公子計劃的一切將毀于一旦！
她定了定神，方才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座，眼前韓鹿正一臉笑意地端起酒杯，欲與她對飲。
好機會！見韓鹿低下眼斂，舉起的銅杯里瓊漿玉露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指尖不由自主的僵了僵。現在，只需輕輕晃動小關節，就能將毒粉彈入酒里，只差一步之遙……
“哐當！”巨大的聲響從背后傳來，原來是侍者失手打翻了桌子，魏姝條件反射地縮回手，卻意外的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寒冷如冰，像淬了毒一般陰冷，眼底沉浮著自負的光——此人正是韓鹿的貼身小廝。這樣的注視讓魏姝一顫，渾身像淋了一盆冷水。這絕不是普通人該有的氣場！
“韓鹿是假的。抓緊撤離。”魏姝恍惚之間只聽見這么輕飄飄的一句，當下心里清明了幾分。
未完待續
本文發表于《預見遇見》實體雜志2016年版第1期，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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