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

? ? ? ? 早上吉他課上的不怎么順利,節奏感一塌糊涂。心情也隨之略微沮喪。想起隔壁拉了60年二胡的老爺子說過的話:“如果有下輩子,我不要再碰二胡了。這東西永遠吃不下,它欺負人吶!你有多大能耐,它就發揮多少,沒有底的”

? ? ? ? 當然秉承我一貫的阿Q精神,我不行只是因為我沒有得到過相關的訓練,而不是沒天賦。就像一桶滿滿的汽油,缺少一根點燃它的引信,心里憋屈著呢。

? ? ? ? 然而開解歸開解,沮喪心情依舊。想想自己二十年間,都做了些什么呢?有什么敢拿出來說,我真的做的很不錯的事情呢?說來可笑,一件都沒有。我學武,刀、劍、棍、雙節棍、長拳、太極拳、八卦掌,散打,都學過。但如今,能完整一套打下來的,一樣都沒有。我學笛,陸陸續續也吹了三、四年,卻連一個長音都吹不好。我健身,也已有三年,一年大概有300余天,但下背和腿乏善可陳,沒有經歷過完整的減脂周期,也沒有形成自己的訓練和飲食計劃。我練吉他,手指繭已漸厚,卻連基礎樂理都不明了,拍子也打得一塌糊涂。更不用說自己的專業,系統性思維都還沒建立起來,每天沉溺在技術的細枝末節當中。試問這樣的自己,如何不是一個碼農?又如何不讓自己沮喪呢?對了,還有那該死的愛情。。。

? ? ? ? 所以,當電影“激戰”中,程輝說:“我這二十多年,什么都沒做過啊。我不想臨走的時候,連一件可以回憶的事情都沒有”,“這一次,我只想好好為自己做一件事”時,我是深有感觸的。

? ? ? ? 曾經的程輝,兩屆拳王金腰帶,志得意滿,那時的他,以為全世界都是他的。然而正如梁任公所言,志愿才氣可以開拓千古,推到一時的岳岳煢煢之士,如果其欲望不能自主,那么終有一天他的才氣會消磨殆盡。很快的,為了錢而選擇打假拳混黑社會的程輝被取消了金腰帶,鋃鐺入獄。等到他出獄時,時代早已不是他那個時代了。什么都回不來了。

? ? ? ? 那也好,那就不要了吧。正如大多人所選擇的一樣,面對不堪回首的往事,程輝選擇了麻痹自己。嗜賭,高利貸,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只敢在深夜空無一人的健身房里,就著苦澀的啤酒,將那些難咽的回憶翻出來,細細嚼碎,再吞回肚子里。張家輝的演技真的很棒。當程輝審視著成就了他又被他親手放棄的沙袋時,不由自主的想要觸碰。卻又在關鍵處戛然而止,猶疑停頓。我想在這個瞬間,過往的回憶必如潮水般洶涌至他的面前。夾雜著他所有的痛苦,羞愧,怯懦,遺憾與后悔。如同翻倒的調味瓶子,五味雜陳。雙手觸及之處,如此熟悉,而我,卻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了。只有當他戴起拳套,打出那無數次幫他克敵制勝的組合拳時,他才能找回內心片刻的寧靜。

? ? ? ?正如太宰治所說:“怯懦的人,連幸福都害怕”。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愛情。或許,這樣就是一輩子了吧。

? ? ? ?然而命運,總是不甘于寂寞的。他給程輝安排了兩個給他三顆痣的人。

? ? ? ?一個,是王明君。一個,是林思齊。

? ? ?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其實這個道理套用在男人身上也是適用的。有人對我說過:“一個人的話,怎么樣都好。就算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塌糊涂也無所謂。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會擔心弄糟。” 誰說不是呢?一個人的話,即使像夏日里翻過身子的甲蟲,曬上一天便死去,也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吧?然而一旦有了依靠自己的人,有了信任自己的人。就不得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那些曾經做不到的事情,撿起那些曾經被自己丟棄的東西。

? ? ? ? 和王明君、小丹在一個屋檐下的生活是快樂而幸福的。雖然簡陋,卻充滿童真。程輝和小丹戴著自制的道具表演著大灰狼和三只小豬的故事,王明君則蜷著腿,坐在床上,歪過一點頭去看著他們,笑的花枝亂顫的。生活的磨難和不幸的過往都在這一刻得以抹平。屋頂漏下足以淹沒地板的雨水,裂掉的水管激噴而出的水花,都不能澆熄三個人對于生活的熱情。屋頂漏了可以再補上,順便刷上一層顏色鮮艷的涂層。水管裂了,也大可以笑著說,趕緊拿肥皂出來,洗個澡,不要浪費水啊。以前帶拳擊課有氣無力的程輝也再也不覺得那是侮辱,開始熱情洋溢,洋溢到上課的大媽們都覺得他笑的像劉德華。

? ? ? ? 王明君和小丹給了程輝家庭的溫暖。林思齊,則讓程輝找回了自己。

? ? ? ? 林思齊為了參加MMA,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程輝身上。為了回報這種信任,程輝傾盡全力訓練他。這種亦父亦師亦友的關系就像一面鏡子,一面是林思齊與程輝,另一面是程輝與程輝師傅。看著眼前這個的年輕人,程輝終于體會到當年師傅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著自己一步步走上歧途。然而眼前的林思齊不一樣,他專注,他善良,他不會錯。我想,當林思齊一次次絕處逢生戰勝對手,離目標咫尺之遙時,程輝必然是無比欣慰的。

? ? ? ? 然而命運,總是不甘于寂寞的。他總要把所贈予你的又搶回去,直到你靠自己的本事奪回來,才真正的給予你。

? ? ? ? 以前的仇家找上了門,混亂中王明君失手殺死了對方,再次強制進入了精神康復中心。由于程輝的缺席,林思齊也在和李子天的角斗中, 被對方一個后抱軀干過橋摔,頸部重傷入院。幸福總是如此短暫,失而復得,得而復失。

? ? ? ? 彼時的程輝,癱倒在地板上,看著曾經充滿著歡聲笑語的屋子里。此刻只剩下魚缸中一條垂死的金魚。“我還有東西輸嗎?不重要了。贏也好,輸也好。什么都回不來了”

? ? ? ? 既然身后已無退路,那就上吧。人的一生總要好好為自己做一件事。為自己也為別人。所以唐三藏要去取西經。啊不,所以程輝要去打MMA。這簡直是一定的事情。其實人生就像一個RPG游戲,在遠方等待你的,從你這個角色注冊的一開始,就早已注定。你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把等級練的高一點,不要在BOSS關卡死的太慘。一個退役了二十年的拳王,重新拾起了塵封已久的拳套。跑到吐,摔倒,爬起,再摔倒,就如張家輝本人一樣,一個50歲的男人,練出了一身許多20歲的年輕人也練不出的肌肉。很多人覺得,相比起精神上的痛苦,肉體上的痛苦相對更容易忍受。我想說,那大概率是因為他們并沒有經歷過什么肉體上的痛苦吧。正如林思齊在最后一役中所說的:“我來參加比賽,我只想讓一個人看見,他眼中的不可能,也可以變成可能。我希望他也可以做到。這場比賽我可能會跌倒,但我一定會站起來。” 林思齊,程輝完成了這樣一種不可能。

? ? ? ? 電影是一個Happy Ending. 林思齊成為了職業拳手,林父成為了他的經紀人。COCO沒有再讓陳總包養。小丹跟著爸爸走了。程輝贏了幾場比賽后還清了欠債退出了MMA,陪著王明君一天天好轉。王明君,程輝,林思齊,林父,還有COCO,這些原本各各自深陷于自身泥沼的人,因為聚集在一起,完成了彼此的救贖。就像坐在飯桌上拿著長長筷子的食客,不想被餓死的唯一辦法,就是夾給對面的人吃。?

? ? ? ? 他們做到了,希望我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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