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15日,因為工作需要一款小軟件,必須把部門數據加載上去,雖然簡單,但技術部要完成的程序太多,無暇顧及,偏又急用,病急亂投醫,我就在58同城一通亂找。
能接活的人倒是不少,選來選去,選中了他。為什么,因為便宜,為什么這么便宜,說是正好這段時間在家呆著,閑著無聊,不為賺錢,只為打發時間。
就這樣,兩個在正常渠道幾乎不可能相識的人,加上了qq。
軟件并不復雜,我把意圖和需求一說,他就立刻明白了。那時上班時間比較閑,我也正處在再嫁之心被冰水澆的心灰意冷之際,除了聊軟件的事,也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
很快彼此就知道了各自的基本狀況,我啥也沒隱瞞,對一個還不到24歲的小男生,實在沒什么可隱瞞的。有一天我調侃他年紀輕輕的干嘛窩在家里啊,他沒有回復,我開始以為是不是這樣問得罪他了,事情一多沒來得及追問,等我忙完回到電腦前,收件箱來了一封信。
沒想到,他認認真真寫了好多,詳細解釋了他為什么呆在家里,并且附上了醫院診斷證明的截圖。
原來,因為一次意外,他差點掛了,救治以后得了焦慮癥,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半個多小時的發作期,癥狀是瀕死感,極度心慌,害怕聽到任何聲音,發作的時候就蜷縮在墻角,抱著頭,在恐懼中等待痛苦慢慢緩解。
漸漸的,害怕嘈雜,害怕出門,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心慌不已,晚上也是整夜整夜的失眠。這期間,他關閉了原本在外地開的一家工作室,和前女友分手,回到老家養病。
有一天晚上,發作時間特別長,他害怕自己撐不下去了,次日來到醫院,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查血,血小板不足10萬(正常100萬~300萬)。
醫生立刻要求住院,懷疑是白血病,他當場崩潰痛哭,驚動了整個家族,還好虛驚一場,最后診斷不是白血病,只是原發性血小板減少癥,主要是因為長期熬夜失眠,生活極度不規律加上焦慮癥等多種因素導致身體免疫力低下造成的。在醫院治療了三個月回家休養。
為了不讓血小板太低,必須長期服用激素,所以,原本帥氣的有點謝霆鋒影子的他,開始長胖,還有,長毛,長紅點,這對曾經驕傲自信意氣風發的他打擊太大,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打擊,讓他極度自卑,焦慮癥愈加嚴重,幾乎是閉門不出。
只在深夜萬籟俱寂時才敢出門散散步,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像極了我在離異前極度絕望的時刻半夜在花園夜跑。
當時看完信的感受,時至今日,已經不能完整憶起了。只清楚記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害怕等等他認為我可能會產生的情緒,反而感同身受,唏噓不已。心里全是滿滿的疼惜,這或許,是巨蟹座女人母性泛濫的天性使然吧。也或許,我和他的命運,注定交織在一起。
自從他得病回家極少出門以后,外間傳言四起,他住的地方是距我不遠的一個小城鎮,父母輩都在一個單位,同齡人幾乎都是同學,他的QQ好友因此默默消失了不少。
電腦那邊,他一直忐忑著。事后他告訴我,不回答我,他擔心我把他看成是不學無術的啃老族,但是回答我,很可能失去我,激烈思想斗爭以后覺得不說出來也很難在以后的聯系中繼續隱瞞,所以干脆豁出去賭一把。
看到這里,或許你會說,不過是剛接觸,而且只是普通接觸,何談失去這樣強烈的情感字眼。說得對,說的很對,他的這些感受也是我們真正在一起以后才告訴我的。
但,像我們這樣差距的兩個人,如果沒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去描述用世俗經驗去解釋的特殊吸引力,是根本無法克服此后的重重阻礙而最終攜手的。
有些情感,就是這樣,很自然的,產生了。
看完信,我給他發了一個笑臉,然后說:帥哥,發張相片給姐姐看看。電腦那頭,也是等了好久才有了回復,想必也是手忙腳亂左挑右選了一張他自認為最帥的相片發過來。比我想象的成熟一些,可能是發型,也可能是故作深沉,但是,的確,的確是小 帥 哥!哈哈,寫到這里,我不得不承認,其實我還有點外貌協會呢。
這封信,以及我對待這封信的態度,開啟了,我們故事的新篇章。
從這一天開始,我們比純粹普通的朋友,多了那么一點點,一點點。此后,我從來沒有問起他的病情,好像那封信不曾看過一樣,我不好奇,我是真不好奇也不介意。
我亦明白,他不想提,他真正希望的是,在我面前,和正常人一樣。
因為這份懂得,才讓他有了勇氣,和我見面。
2011年4月25日,上班時打開qq,從來都是亮著的他的QQ頭像突然變灰了。這是我們認識的第10天。這10天里,雖然我們并非時刻聯系,但是他的突然下線還是讓我疑惑,因為之前他說工作需要他從來不關閉電腦和qq。
于是我試探著發了一條信息:怎么,號稱24小時在線的也要下線啊。兩個小時以后他上線了:我在醫院復查,出來時關閉qq了。現在我在朋友家上網的(那時還沒有手機qq)。“那你現在在哪里啊?”他說了地址,居然離我單位不遠。
其實當時這么膽大主動,真是因為別說意識就是潛意識里也壓根沒想過和他能有什么哆瑞咪。就像我自個兒買東西不好意思討價還價,幫別人買卻能嘴貧討厭一樣的道理。
從來都不主動邀約男人的我居然說:原來在這兒啊,離我單位挺近的,敢不敢中午過來請我吃飯,順便把軟件給我裝了(到底心虛,最后還是整了個假公濟私)。遲疑了一分鐘不到,他回復了一個OK。
就這樣,在相識十天以后,我們見面了。
我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我們約在星巴克,那天我穿的是一件紅色短外套,配黑色打底衫,深藍色的牛仔褲。他先到,我進去的時候,他在吧臺,正在端咖啡,看過相片,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是一身黑,黑襯衫,黑褲黑皮鞋,臉因為吃激素的原因,有些浮腫,但是身材異常的瘦,我曾經以為激素是讓他全身長胖,結果不是。肩很窄,哪像現在,肩膀長寬長厚實了,那時整個人都是縮著的,兩條長腿晃蕩在黑褲子里,根本撐不起,其實他有178,但看上去不像,主要是沒精神,再加上一身黑,星巴克本來營造的也不是什么陽光燦爛的氛圍,看上去倒是不違和。
我就這樣站在那里,心里一點也不緊張,就這樣站著,看著他端了咖啡轉過身來,他一下就愣住了。他沒有見過我,也問我要過相片來著,我說姐又不是和你相親談戀愛,要相片干嘛。看到他發愣的那一瞬間,我突然笑了,他一下就確定是我了。我很自然的走過去,和他一起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了。
我不能說絕對,但也應該是大部分,就是那個人,那個命運也好,緣分也好,注定你們會相遇的那個人,那個從此你都不能忘懷的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是沒有陌生感的。
就是,很自然,很輕松,坐下了,呷一口咖啡,隨意的叉一塊蛋糕放進嘴里,微笑著看他說話,沒有任何防范和戒備,你甚至聽不到旁邊還有什么聲音,你也感覺不到還有人在周圍走動。
你就只是看著他,你也只能看到他,好像那一刻,他就是全世界,因為周遭的其他事情,生命里的其他事情,在那個時刻,全都停止了,你也全都忘了,只是很自然,很專注的聽他說話,回應,除此之外,其他都好像不存在了。
你生下來,你一天天長大,你經歷了很多,就只是為了這一刻,就只是為了,此時此刻,他(她),就坐在你的對面!
我不知道 這樣的感受,
你,經歷過嗎?
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