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紅包。
?我記得我出生那會兒,就裝進了一個由塑料做成的袋子里,和我的兄弟在一起。聽人類說,我的名字叫紅包。我不用睡覺,也被這黑暗的袋子遮的,只見這黑??晌业穆犃s愈發(fā)得好。我以為我就呆在這里,老死在這。但命運還是眷顧著我,我遇見了他。
?他把這可惡的袋子給撕了,發(fā)出來的像是記憶中兒時的光。我的兄弟都歡呼雀躍,我不知所措得看著它們。突然,我被人捧在手上,我見抱著我的人高興的不得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高興,就疑惑著眨巴眼睛看他。他好像沒有理我,健步走到一個大盒子前面,我越來越聽不到兄弟們的聲音,不免的生氣“喂”他沒理我,他盯著大盒子,大盒子吧唧吧唧的吐出好多紙。我還納悶呢,這是要干嘛?還不理我,真是太沒禮貌了。他就把那些紅紅的紙塞進了我的肚子。我輕輕點了點我硬邦邦的身體,不由得開心起來“我有肌肉啦!”還沒開心夠呢,一只粗壯有力布滿皺紋的手抓起我,那一只手捏起他身旁的斜挎包,我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包的底部。拉拉鏈的聲音響起,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抓緊了包,在這顛簸的旅程,我還是忍不住抱怨“這人到底要干嘛,我以后是不是見不到我的兄弟了。他不是見我挺開心的嗎?這么快就不想見到我了?”我心里暗自賭氣,白森森的光射進我的眼睛。我又看見了他,他滿臉陪笑,說“醫(yī)生,這點小錢就收下吧,算是為了我的孩子,也是為了這么幸苦的您啊!”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用清秀的手指揮一揮,我一喜,這樣我不就可以一直呆在他身邊了嗎?可是未經(jīng)人世的我,哪知道這樣就算了。幾經(jīng)推脫,我還是落入了白大褂的口袋。
我在口袋里,回想著他。他的臉比醫(yī)生看起來老,黑發(fā)里有閃閃發(fā)光的白色。最令我生氣的是他把我給醫(yī)生的一副釋然的表情。把我給這個醫(yī)生他就這么如釋重負?我是一個負擔嗎?我依舊賭氣,聞著消毒水的味道,聞著車尾氣的味道,聞著空調的臭味。醫(yī)生把我從口袋那出來,把我晃一晃,丟給一個陌生的女人。我摔得屁股疼,還沒來得及揉揉。那女人便用指甲把我肚子的紅色的紙都倒出來。唰的一身,我在垃圾桶躺著。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我疼的咧不開牙?!安胚@么點”,女人不屑的說“這誰給的?”醫(yī)生輕輕地咧咧嘴“就那個王先生,他兒子不是癌癥嗎?”“這么晚才送紅包,”女人驚呼“他孩子都快升天了,你還收他的紅包?!薄斑@不是給他兒子更好的安樂死嗎?我收錢還是有理的。這垃圾桶都滿了,記得去丟?!?/p>
?現(xiàn)在,我迷迷糊糊的躺在一堆廢紙里,我知道我出生意義已經(jīng)沒了,可我還是憶起初見他時的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