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去病自得天子許言下次隨軍出征,內心的興奮自是難以言喻,他忙不迭去找衛青:“舅父,我想聽太中大夫多講講匈奴和西域的事。”
衛青頗疼這個外甥,不日便將張騫請至家中。他剛開始還和去病一起聽張騫天南地北一通胡侃,到了次日便覺煩悶,自行離開,只留下張騫和去病二人。
今天張騫卻多帶了個青年一同前來,對衛青說:“此人本為漢地九原人,自小流落匈奴,這次騫能平安返漢,他亦相助甚多。騫無以為報,得知他欲投戎建功,故來求大將軍將其收入軍中。”
衛青瞧了一眼張騫身后的濃眉青年:“叫什么名字?”
“回大將軍,小人名叫趙破奴!”
霍去病忍不住打量了趙破奴兩眼:“破奴?!大破匈奴!不錯,此名甚合我意。”
衛青一聽,正好順水推舟:“如此。趙破奴,你先跟在去病身邊做個侍從,過幾月便和他一同編入軍中。”
趙破奴心下歡喜,連聲稱敬諾。
張騫早聽聞霍去病深得天子寵愛,以為他和那些長安貴族少年一般,也不過圖聽個新鮮,于是專門揀了些奇聞趣事來講。霍去病面上沒有一絲不耐,只沉靜聽著,時不時還低頭思索,仿佛聽得津津有味。張騫說到最后實在沒東西可說了,只好搜腸刮肚,連匈奴放牧這些都拿來充數。
一直沉默聆聽的霍去病忽然冒出一句:“太中大夫方才說,匈奴人并非一直在原地放牧,而是一年四季有不同的牧場。那我漢軍出征時,若能根據這點大致確定匈奴人所在,便不會像以前那般時常撲空。”
聞得此言,張騫略感驚詫,忍不住看了霍去病一眼。漢朝的將軍們大多只顧及軍士操練、作戰方略,幾乎無人關注匈奴人的習性,就連衛青也未有更多涉獵。
張騫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對霍去病的看法頗有偏差,此時更是細細將他打量。
這般年紀的貴族青年,大多喜風花雪月,著華服、敷鉛粉,極盡風流之作為。可霍去病從不敷粉,一張臉曬得較常人黝黑許多,卻比那些精心修飾的貴族少年更為耀眼。陽剛俊美的輪廓上,一雙星目炯炯,幽深睿智;舉手投足間瀟灑自如,清貴傲然。
張騫心中已是對霍去病刮目相看,他微笑一揖:“霍侍中若感興趣,騫自當每日掃階以待,將所知盡數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