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食夢貘,專食噩夢,留美夢。
周敘白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一入睡,噩夢就隨之而來,而且他不僅僅只做一個噩夢,而是每天夢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就算他是一個男人,不過每天晚上如此被噩夢折磨很快也就吃不消了。
看過心理醫生,但是都沒什么用處,很難。
以至于周敘白晚上不愿意入睡,但是人不睡是不可能的,沒有辦法必須休息。
再一次驚醒的時候,周敘白猛的把手邊的水杯丟到地上,他厭倦了這種生活了,他并沒有心理原因,但是卻每天都在做噩夢,這不正常!
“這當然不正常。”
蹲在花壇旁邊的女孩隱藏在帽檐下面的嘴角勾了勾,旁邊蹲了只黑貓,在月色下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這個人的噩夢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黑貓開口竟然是人的聲音,不過旁邊的女生卻不覺得詫異,拉了拉帽檐。
“無非就是被不干凈的東西盯上了而已。”
女生站起來,拉了拉自己皺起來的衣角,然后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小區看起來安保很嚴格,但是一人一貓離開的時候卻像是沒人注意到一樣。
“為什么不去?你不是餓了幾天了?”
“你傻啊,他都已經醒了,依照人類的想法,肯定是不愿意再入睡了,更何況他都已經做過那么久的噩夢了。”
黑貓沒說話,猛的竄到女生的肩膀上不愿意再走路,女生一邊走,一邊念叨它太懶了。
歐陽看到黑眼圈非常大的周敘白的時候,成功被嚇了一跳。
“你失眠的癥狀又加重了?”
周敘白有氣無力的回答:“前輩,我不是失眠,我是做噩夢。”
歐陽被提醒才想起來,“哦……失眠的是小李,你是做噩夢,小李的失眠還好,但是你這個做噩夢怎么解決?”
周敘白頭疼的搖搖頭,“不知道,不是心理原因,所以沒辦法,醫生說讓我別想太多。”
歐陽同情的拍了拍周敘白的肩膀,噩夢,誰都會做,但是一直做噩夢就不正常了。
為了不做噩夢,周敘白白天也不敢睡覺,怕自己突然驚醒嚇到同事。
要說這個噩夢,也不是從小開始的,而是之前趣參加了一位朋友的葬禮,回來之后就開始做噩夢了。
家里人都說他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但是周敘白不這么覺得,他還是認為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了,導致的做噩夢。
知言在陽臺上看著太陽落下,然后拍拍旁邊黑貓的脊背,“走,小柯,吃飯去了。”
本以為,到的時候那個男人就應該睡著了,但是臥室的燈還亮著,沒關,這就說明,男人還沒睡。
于是知言和小柯又繼續蹲在昨晚上那個花壇旁邊。
“為什么還沒睡?”
“大概睡因為害怕?做噩夢太多了吧。”
知言看了看男人住的那個房間,不正常的黑煙在他旁邊環繞。
知言不理解,她活了很久,但是還是不理解有些人類,為什么死了還要害別人。
2.
“為什么她死了還要纏著這個男人?他們有仇嗎?”
小柯知道知言說的是什么,但是那個東西不歸他們管,那個歸閻王管,但是這么久了還沒查到這里有點不太正常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吃你的噩夢就行了。”
知言翹了翹嘴,“知道了,知道了。”
周敘白放下手里的山海經,關掉了燈,入睡之前還不忘說了句。
“如果真的有可以吃噩夢的食夢貘就好了。”
樓下的知言看著關掉的燈,感嘆了一句,“終于關燈了,小柯你且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柯沒說話,只是舔了舔自己的手爪子,壓根就不看知言一眼。
她也早就習慣了,也就不去計較這些了。
直接坐電梯上樓肯定是不可能的,走廊監控很多,雖說看不到知言的樣子,不過電梯一開一合著實是有點嚇人。
所以知言直接閃到一個沒人的犄角旮旯,右手捏了一個訣,然后直接消失在樓下,再一轉眼,就是一個裝修及其冷淡的房間了。
“沒我家好看,連植物都沒有,難怪會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
知言吐槽歸吐槽,但是正事還是要做的,她聞到了食物的味道,走進臥室。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皺著眉頭的男人,看來已經在噩夢里面了。
男人長的還不錯,突然知言像是明白了為什么他會被纏上了,難道是得不到就毀掉?
不過這些跟她可沒什么關系了,她只要今天晚上能吃飽就行了,最近大家的日子過的都挺好的,都是一些美夢。
就算是有噩夢,也不頂飽。
不過看周敘白這個肯定可以讓她美餐一頓了。
白光一閃,站在周敘白窗前的女生就沒了蹤影,隨之而來的就是逐漸展開的眉頭。
天光大亮的時候,小柯才看到捂著肚子的知言從樓里出來,它跳到她的旁邊。
“你今天太久了,下次早點出來,越晚越危險。”
知言滿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很聽話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這次是意外,你不知道他夢里的東西可多了,吃都吃不完,我那是奮斗了一個晚上才吃完,害,怎么沒有早點發現他呢。”
知言話里是滿滿的失落,早點發現周敘白,不就是擁有了一個吃不完的食物了?
小柯又跳到了知言的肩膀上面,“你就知足吧,他還不是因為被纏上了,所以才這么多噩夢的,等閻王那邊查到了,自然而然就不會有了。”
知言也知道這個道理,昨天晚上,她其實已經看到那個女鬼了,不過她沒管,也沒讓女鬼發現她,但是后面,她應該發現了吃飯的知言。
所以使了更大的力,結果知言來者不拒,全吃進了肚子里面。
“那讓閻王晚點再來吧,我都好幾年沒有吃的這么飽了,今天晚上也不用來了,那個鬼消耗太大了,可能回去休息了。”
“行。”
知言出了小區之后,又混入了人群里面,給小柯買小魚干去了。
周敘白一夜無夢,成功睡了一場好覺,不過好像也不能稱作一夜無夢,因為前面他好像做了夢,他想不起來了。
腦子什么都想不起來,不過這并不影響他,他終于沒做噩夢了。
歐陽看著今天明顯更加有精神的周敘白忍不住問他:“不做噩夢了?”
周敘白:“對,昨晚上沒有做噩夢,一覺到天亮,好像前面做了,不過沒醒,現在也想不起來了。”
歐陽點點頭,“那就好,你休息好就行,你看你前幾天那個黑眼圈嚇壞了多少來找你的小姑娘,人家以為你睡不著,也不敢跟你說,結果就把啥東西都塞給了我,什么治療失眠的偏方啊,褪黑素啊啥的。”
周敘白哭笑不得,但是他好像沒有收到這些東西啊。
3.
“我好像沒收到過這些啊。”
歐陽笑了笑,“你不是做噩夢嗎,好像相對于你的癥狀,你更加需要咖啡啥的,所以我就給了小李了,他不是失眠嗎。”
周敘白想想也確實是這么回事,所以也就沒去管這些了。
他更加擔心的是今天晚上還會不會做噩夢,一次不做可能就是巧合而已。
只要堅持不做了,肯定就是不會做了。
二十樓。
欄桿上面蹲著一只黑貓,并不寬敞的位置它顯然一點都不害怕。
旁邊的吊椅上面窩著一個女孩,知言嘴里罵著垃圾隊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
她從這款游戲一出來就開始玩了,沒有別的什么理由,就是一天太無聊了,她也不用工作,以前留下來的東西都已經夠她幾百年了。
而且除了小柯需要吃小魚干之外,她也不用吃東西,更加沒有花錢的地方,所以她就把花錢的機會都用在了游戲里面。
游戲打累了,“小柯你說如果我在人類醒過來的時候還沒出來會怎么樣?”
小柯沖她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沒經歷過,你幾千年前去吃神君的噩夢的時候,不就吃的忘記了,結果神君醒了,你還沒從人家夢里出來,然后就直接掉出來了,那個場景我想起來都尷尬,你就撲在神君的身上。”
知言白了一眼小柯,她就知道,只有在這種糗事上面它話才會多,但是那次也怪不得她啊,明明是神君的噩夢也多,比這次這個男人的都還多,所以她才忘記了時間。
不過后面被發現了之后就再也沒吃過那個神君的夢了,也還是挺可惜的。
“閉嘴,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還要拿出來講。”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又忘記了,到時候又撲倒人家身上現在的人類可不像那個神君,萬一被你壓死了,就不得了了。”
知言怒瞪,“小柯,你今天的小魚干沒了!”
第二個晚上,周敘白也沒有做噩夢,睡的好了,精神也好了,人也變得更加帥了。
當然后面一句是歐陽說的,他老是在周敘白旁邊說,什么什么時候又有女生看他了,搞得比他自己都還要激動。
所以今天晚上,周敘白很平穩的入睡了,而知言也悄悄進入了周敘白的房間,今天可能又是一個戰況激烈的夜晚。
那個女鬼的怨念好像更深了。
果然,當知言悄悄進入周敘白的夢境的時候,她有點絕望,這個女鬼是什么噩夢都往這里面湊嗎?
什么喪失,世界末日,鬼怪,刑事案件啥都有,簡直了。
周敘白腦子里就像是在打架一樣,噩夢的前面似乎站著一個少女,在幫他對抗噩夢一樣。
后面周敘白又想不起來了,成功又睡熟了。
不過當意識到男人馬上要醒過來的知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掉落出了夢境,于是一個和幾千年一摸一樣的場景發生在了知言的眼前。
她撲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而且現在她正在和這個男人大眼對大眼。
要命啊!!!
4.
周敘白懵逼的看著身上的人,說實話他都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他覺得他還在做夢,不過身上的人壓著自己的真實感,讓他并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你要不要先起來?”
知言聽見男人說話,腦子反應過來,但是慌亂的動作顯然讓她沒有辦法直接爬起來,于是周敘白又被猛的摁了一下。
他感覺他清醒了,沒有什么比人工叫醒更加方便了。
“對不起,對不起!”
知言手腳并用從周敘白的身上爬起來,然后轉了個身背對著周敘白,不是她害羞,而是她不知道怎么跟周敘白解釋她是怎么出現在這里,還睡到了他的身上。
她需要打個草稿,想想自己怎么狡辯。
“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哦,好的好的,我出去等你,出去等你。”
周敘白看著女生慌慌張張打開門的動作,心里松了一口氣,一大早發現一個女生在自己的懷里,多少事有點懵逼的。
特別是像周敘白這種什么都沒經歷過的處男,簡直了,看著支起來的帳篷。
周敘白煩惱的捂住臉,也不知道剛剛有沒有被發現。
其實周敘白完全不用顧慮這些,像這種尷尬的局面,其實知言也是第二次經歷。
第一次也就是幾千年前的那位神君了,那次還好,至少那次看起來只有知言比較慌張,而那位神君顯然已經是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動作不緊不慢的把知言推到了一邊,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說出來的話顯然沒有那么不計較了。
現在想來,當時那個神君人還是不錯了,除了被所有神仙嘲笑了一下之外,她也沒有受到什么懲罰。
周敘白換衣服的時候,干脆洗了個澡在出去,又想到客廳外面的女生,周敘白心里多少有點煩惱。
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人有鑰匙進來,除了他自己,但是昨天晚上他也沒有聽到什么不一樣的聲音。
難道是偷偷配了他家的鑰匙?不過他好像沒有掉過鑰匙啊。
要不要報警?但是看起來那個女孩也沒多大,報警會不會留案底?估計會影響別人吧。
周敘白在心里做了一番爭斗,然后還是放棄了報警,勸勸她不要這么做了應該可以吧。
知言看著周敘白出來的時候,其實心里在想一個東西,為什么她剛剛不跑掉,而是在這里等周敘白出來啊!
她知道,只要她跑了周敘白后面就絕對抓不到她,她可以不來吃周敘白的夢,不過就算是腦子想了這么多東西,她還是很誠實的沒有跑。
周敘白站在知言面前的時候,她往外面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小柯,它的眼神像是在說,明明昨天才說過這個問題,怎么就是不長點心!
知言癟了癟嘴,她怎么知道這次周敘白會這么早就醒了,明明今天是休息日啊!
大多數人不是應該在今天睡懶覺的嗎?!
周敘白躊躇著怎么開口,最后只說了句,“不用站著,你坐吧。”
5.
知言在周敘白的對面坐下。
“你以后不要這樣做了,看在你年紀還小,我就不報警了,把鑰匙給我吧,然后就快點回家去吧。”
知言沒想到周敘白就說了這些,臉都僵住了,她哪里年紀小了,明明比他大的多的多好吧,而且她哪里有什么鑰匙,她總不可能變一把鑰匙出來吧。
“我沒有鑰匙。”
“怎么可能沒有鑰匙,不然你怎么進來的?總不可能是爬上來的?這里有多高你不知道?”
一連三個反問句,讓知言能感覺到周敘白的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啊。
“你不相信我能翻上來?要不我給你試試?”
說著知言就往陽臺的方向走去,周敘白顯然也是不相信的啊,但是現在這個女生居然要當面給他試試。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他連忙阻止知言,“你不要這樣!我相信你行了吧。”
知言其實也沒想真的要這樣來證明自己,畢竟她也確實沒有爬過樓。
“害,早說不行了,但是我還是跟你解釋一下,今天早上就是一個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沒有什么企圖。”
雖然知言說的很好,不過周敘白的眼神明顯就是,你盡管說,相信了算我輸。
知言在沙發上重新坐下,然后開始新的解釋。
“其實,我不是人,我是吃噩夢的神獸,你知道吧,食夢貘,你看的書里面就有介紹我的。”
周敘白看著女生,感覺這個比剛才那個還要鬼扯。
簡直了,書上早就說過了,食夢貘是存在過,但是已經沒有了,而且書上描述的那個樣子很難讓周敘白和面這個女生聯系起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女生不用在說了,他不會相信的。
“如果之前的說法我還有一點相信,那么后面這種說法我是完全不會信的,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進來的,但是現在請你馬上從我家出去,以后我也不希望再看見你了。”
知言覺得她還可以搶救一下,明明她說的都是真話,怎么就沒有人相信呢。
“你這樣,我今天晚上不來,你絕對會做噩夢,你信不信?家、好了,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們就打賭行嗎?”
周敘白不耐煩起來,現在女生在他的眼里就是那種學生時期一直追著他的那種女生,所以他直接拉起了知言的手臂,把她往門口帶。
“我不想跟你打什么賭,我也不需要,你回去之后讓你父母帶你去醫院看看。”
知言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她手里捏了張紙,往周敘白的衣服兜里一塞,然后退開合適的距離。
“我叫知言,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給我發消息,我會來解決你的噩夢的,周敘白。”
知言沒有聽到周敘白的回答,因為他直接在她還沒說完話的時候就把門給關上了。
知言摸了摸鼻尖,嘀咕了一聲,“可是真夠無情的。”
說完就下了樓,剛一出了門,就看見小柯從拐角處出來,她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