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攻城（一）

八月十四日，陰天，夜幕降臨，篝火點起，帳篷扎好。浩然叫神捕先去探測亭玉所說的密道是否存在，是否可行，神捕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回報：一切都完好，密道似乎已被遺棄，上有木板擋著，但試著移動了下，不難移開，浩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入夜，軍隊里把酒言歡，有些甚至唱起了家鄉的歌，亭玉走到浩然的帳篷里，看見浩然還在對著地圖指指點點。

“明天還要打仗，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沒事，現在休息還早，我剛通知涅槃明天在錦州城內匯合。”

亭玉聽到“涅槃”兩字，心里一愣，問道：“那個……我一直想問……涅槃……是誰？”

“涅槃，就是涅槃啊！”

“我上次見他身穿黑色夜行衣，臉上戴著面罩，身手不差，就不知是男是女，長得怎樣？”

“不知道，涅槃到底長什么樣我也沒見過，我認識他幾年，還從未聽他出過聲，也不知性別。不過天涯海閣隱士眾多，有很多我也沒見過，雖然閣主說，他遲早會把名單給我。”

亭玉看了浩然一眼，走出帳篷，看著營地內四處笙歌，篝火晚會，好生熱鬧，浩然見亭玉沒理自己，放下手中的地圖走出來，拿起披風給亭玉披上，問道：

“是不是覺得，我帶兵打仗，卻不像個將軍？”

“你本就不是。”

“呵呵，你先去休息吧，今晚天氣不錯，我想看會星星。”

“你又要觀星？”

“畢竟是打仗，我還是想窺探一番。怎么？想學觀星了？”

“嗯。”

“那你，是不是要叫我一聲師傅？”

“不叫，教不教你隨意，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想點東西。”

浩然一愣，亭玉抖了抖披風，往自己的帳篷方向走去。

半夜，一切靜悄悄，熄滅的篝火還有冒著幾縷青煙。忽然，三只機關豹從錦州城城墻上緩緩下來，慢慢的往主營位置移動。營地里，人們都已熟睡，放哨的哨兵也懶洋洋的打著哈欠，貌似剛才篝火晚會時玩得太盡興，竟有些許困意。

機關豹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帳篷，查看有沒有士兵已經熟睡。兩刻鐘后，機關豹確定了目標，“嗖”的一下，一只機關豹忽然沖進帳篷里，鋒利的爪子朝熟睡的士兵位置抓來，被子上，瞬間流出些許液體。

只是……這個液體不是紅的，是黃色帶點黑色的，還伴隨著一陣銅臭味。

“點火！”

遠處，浩然大喊一聲，帳篷旁邊立刻閃現幾百人，其中幾人，舉著火把，往帳篷里丟，帳篷立刻燃燒起來，并伴隨著火勢，倒塌，將帳篷里的機關豹困在里面，怎么都跑不出來，被火焰燒得啪啪響。

原來，浩然早有準備，事先叫士兵們隱蔽，將匠人們用木頭稻草打造出的假人套上粗布衣放在床單上，蓋上被子，遠看還真以為有個人在那躺著。假人體內還放置了一個木桶，內有些許機油，機關豹一抓破，機油就漏出來，此時只要一點火，機油就瞬間點燃。由于機關豹本身就含有木頭和桐油，點燃的機油會順勢燒著機關豹。

眾人舉起之前匠人用柳波鎮那兩只機關豹的青銅零件打造的青銅棍，用力敲擊，木生火，火克金，本身就被燒得脆弱的機關豹再受外力敲擊，不一會就被敲成了碎片。

另外兩只機關豹想要跑，只聽浩然在遠處大喊一聲：“布陣！”，不知從哪逃竄出來的士兵，紛紛整整齊齊的列好天罡防御陣，將機關豹團團圍住，機關獸跑不出去，在地上不停的咆哮著。

“射火箭！”

浩然又喊一聲，一排排弓箭手瞬間出現，連忙射出千支點了油火的箭，機關豹馬上被點燃，被燒得啪啪響，變成了一只只“火獸”，仍在不停掙扎。

“死士，盾錘！”

所謂物盡其用，之前浩然取下來的青銅部件除了熔煉成棍子，還可以做成錘子，雖然時間不多，造型簡易丑陋，但是十個錘子，已足矣將兩頭機關獸敲個粉碎。只見陣型些許變化，出來十個左手持鐵盾右手持大鐵錘的力士，上去就是一輪猛砸，沒過多久就把這兩只“火獸”全部給砸散架了。

從機關豹偷襲到把這三只機關獸解決，用時不到兩個時辰，并且除了幾個士兵受了點輕傷外，不失一兵一卒就把機關豹全部殲滅。一旁圍觀的亭玉不由得再次對浩然顯出敬佩之感。

“好了，收工。匠人們，這機關獸雖然碎了，但是說不定還有點零件可以用用，交給你們研究了，但是別搞太晚了，明日攻城，趕緊補眠。”

浩然朝另個位置喊了一聲，隨后便鉆到一個帳篷里，撤下假人，鋪被子睡覺。亭玉沒有跟浩然一個帳篷，轉身，去端木者的母親那休息。

錦州城內，紅魔看見偷襲失敗，三只機關豹已失，表情凝重，連夜吩咐黑鬼、黑狐、人面書生做好部署應戰。明天對紅魔來講，注定是難熬的一天，紅魔沒有下樓，走到一只機關豹旁，摸了摸豹頭，嘆了口氣。

八月十五日，晴。天還只是蒙蒙亮，正是小販們出攤的時候，錦州城南內，一支不知從哪貌出來的商隊，拉著一輛白布覆蓋的推車，挑著一個個扁擔在錦州城內叫賣。

“各位鄉親們，都來瞧一瞧，看一看，我們的五仁叉燒月餅，選用上等的杏仁、桃仁、橄欖仁、芝麻仁、瓜子仁和肉松制成，皮薄餡多、味美可口，一個只需1文錢！喂，都別急，都別擠，夠數，夠數！”

這是一支由一、三邊防軍支隊和部分江湖人士喬裝打扮成的一支商隊，端木者和兩個隊長帶頭，從亭玉給的密道里竄出，聽浩然的指令在城里叫賣火頭軍做的月餅。

說到月餅，端木者就一陣苦笑：之前浩然給端木者的字條里沒有寫啥，寫的竟是五仁叉燒月餅的配方和所需的數量！字條白紙黑字，寫著：面粉三萬斤，糖一萬斤，杏仁、桃仁、橄欖仁、芝麻仁、瓜子仁和肉松各三千斤，共計可造約十萬個月餅。

端木者剛開始接到這個任務時是懵的，他不知道浩然為什么這么寫，而且，這些材料雖說常見，但真正要找起來并非易事，好在邊防軍駐軍點內面粉和糖數量都夠，火頭軍的廚藝也不差，勉強和點其它餡料作一個月餅不難，趕了好幾天，月餅的數量沒有十萬個，也有幾萬個。

錦州城里的百姓先是好奇，后不知誰先花錢買了一個，開始爭先恐后的向上擁。眼看著場面有些失控，叛軍趕到現場，你拉我扯，好不容易才將上前哄搶的百姓扯開。

“你們是什么人？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們啊？”

一個叛軍隊長模樣的人對商隊質問道。

“官爺，如你所見，我們就一群賣月餅的商人。”

端木者巧言回答。

“商人？你們從哪來？如何進的城？”

“官爺，您真是貴人多忘啊，昨日我們就已經在城里了，您不記得了嗎？”

叛軍隊長左思右想，端木緊接著又說道：

“官爺，是我呀，是我呀，您不記得了嗎？是我呀！”

“你是……”

“是我呀，你不記得我了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你看，這位，二街三嬸的前夫，你不記得了？還有這位，小時候還和你們隊里的二狗子一起玩過泥巴的，你真不記得了？”

叛軍隊長摸了摸腦袋，看著端木者，有些懵。忽然，后面響起一個聲音：“我當然知道你們是誰。”

遠處，一白衣男子，張開扇子，緩緩走來，叛軍隊長見到，趕緊退下。

“人面書生！”

端木者怎么都沒料到，這攻城遇到的第一大將，竟是能言善辯，人面獸心的人面書生！端木者不停的告訴自己要淡定，兩個隊長悄悄的把手摸向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