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個古怪的夢,夢見自己的雙腿長在了一起變成了魚尾,她驚慌地想要邁步往前走,然而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發現自己絲毫沒有那種疼痛的觸感,然后她就醒了。
盡管是在夜晚、風還是熱得像桑拿房的蒸汽,盡管是夜晚、整個小島還是燈火通明游人如織。她漫步在鼓浪嶼的巷子里,她要喝一杯涼的酒,她想今夜誰也不能阻攔她。
從她的婚禮之后她就沒有再喝過酒,幾個月前她把自己嫁了,嫁給父母要她嫁的人。那時她已經失去了生活的斗志,麻木地對自己說,愛情的味道嘗過,就該選擇面包了。她也確實這么做了。從此她身邊跟著一個無趣的禁欲系男人。
從前的她像個辯論家一般夸夸其談,說腐朽的靈魂比腐爛的肉體更惡心,而如今的她卻走進了這樣的墳墓,得到了一場以繁衍后代為目的的婚姻。
今晚她們又吵架了,她從那棟有快一百年歷史的老宅子里走出來,走過爬滿青藤的發黑的石墻壁。她男人說她選的這棟房子像鬼屋,她回答道人沒有必要怕鬼,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鬼可怕得多的事情。
她找到了鼓浪嶼上唯一一家可以被人叫得出名字的酒吧,坐進二樓最里面的座位。服務員穿過吵鬧的人群拿了張薄薄的酒單給她,她看了眼酒單,所有調酒都三位數。她環顧四周擁擠的客人,靜靜地點了一杯莫吉托,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點這種自己向來不會喝的東西,后來她終于記起來了,他給她調的第一杯酒就是這個。
等到酒上來她喝了一口,一股止咳水味兒,大概這里的調酒師既懶得磨薄荷葉也沒有放青檸汁。那他媽我在喝什么呢她想,然后把那杯只有朗姆酒和冰塊味道的透明液體喝完了,一點都沒浪費。她覺得當年他說對了,去一個陌生的酒吧,一杯莫吉托你就會明白這里的一切。她發現耳邊爆炸著自以為打扮得很民謠的駐唱用不怎么好聽的聲音唱著的爛俗流行歌,周圍的人喝著一打一打叫不上名字的國產啤酒在一邊叫好。
離開吵鬧的小酒吧,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住在這個島上幾乎是最貴的房子,為什么就這么心疼這杯酒錢。這真是一個傻逼一樣的地方,她對自己說,而我也是一個傻逼。
她在海邊走,夜里只有大海邊是比較安靜的。她望著對面燈火闌珊的廈門夜景,再望著背后的島嶼已經漆黑一片。
她不想回去睡覺完全不想可是又想。
她想對記憶里的他說,我想你了,也想你的酒。
可是我沒有了故事,也從沒想過要回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