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社會在變。
在像武漢這樣、具有千萬人口的、中等發達的二線城市,不管是土著還是新市民,甚至不管上班還是不上班,極度貧困的人群比以前大幅減少,生活基本物資充裕,人們的需求層次趨于上移。
生存層面的需求逐漸穩定、停止增長;成長和歸屬層次的需求加速擴大,成為引領經濟發展的主要需求類型。
在這樣一個社會階層與需求結構逐步主導的背景下,社會的經濟增長模式面臨根本性的調整。
宏觀上,由于政府主導的交通基建投資托底,和人口由三線以下城市向一二線城市聚集的趨勢助推房地產開發,舊的產業體系還能續命幾年。
微觀上,很多行業的產能過剩已經非常嚴重。其中,并不是所有品類都過剩,而是低端無技術含量產品過剩,高端產品反而供不應求。比如,與價格低廉的國產商品相比,越來越多的人愿意花更多的錢去購買日本跑鞋、馬桶、電飯煲,美國衣服、醫藥、高等教育……
供給側改革,短期來看是壓減一味拼產量的低附加值產品的產能,長期來看,是必須轉變“GDP生成模式”——從機械化向自動化向信息化向智能化轉變,從數量規模型向質量效益型轉變。
這個模式的轉型,轉過去則民富國強。
這場轉型要想成功,社會整體和無數個體必須從根本上、長久的轉變觀念。
二
工作類型在變。
平克在《全新思維》中指出了“三A”背景,除了前面提到的abundant(物質財富充裕),另外兩個分別是asia(一般技術和管理型工作遷往亞洲)和automation(自動化)。
今天,我們社會上的工作崗位,正在或即將遇到的,就是這兩類問題——
部分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產業,向成本更低的東南亞等地遷移;
流水線、互聯網、機器人、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應用,不僅可以取代富士康的百萬工人和倉管、收銀、門衛,還可以取代記者、翻譯、會計、醫生、律師等具有相當知識、技能水準的崗位。
另外,有些機構和個人,雖然仍在運轉,但并不創造價值,或淪為僵尸企業和隱形失業者。
規模已然龐大的體制內單位,也臃腫至無法吸納更多勞動力,甚至有可能反轉為釋放勞動力。
多方面疊加的結果就是:傳統制造業、服務業低技能崗位需求減少;傳統白領中重復性技能類崗位需求減少;需要藝術、情感、創造等非重復性技能崗位需求增加。
《驅動力》中,平克將工作可以分為推算型(arithmetical job)和探索型(heuristic job)兩類。
推算型工作是指根據一系列現成的指令,按照某種途徑達到某種結果的工作。
探索型工作與之相反,主要是靠體驗、感悟、領會、聯想、想象等。
推算型工作既可以外包,又可以自動化;而探索型工作既不能外包,也不能自動化。
麥肯錫公司在2010年做過估測:在美國新增工作崗位中,30%來自推算型工作,而70%來自探索型工作。
——這正是我們明天的景象,趨勢浩蕩。
三
社會驅動程序沒變。
《驅動力》中,平克用多個實例指出,在現代社會中,胡蘿卜加大棒失效的情況越來越常見——
1.獎勵讓內在動機消失
? ?所謂“工作”就是一個人被迫要干的事情;而“玩”是一個人沒有義務要干的事情。獎勵有時候會把有意思的工作變成苦工,把游戲變成工作。
? ?如果家庭、學校、企業、運動隊等關注的是短期目標,選擇的是控制人們的行為,它們就會對長期效果造成顯著的傷害。
2.獎勵扼殺創造力
? ?獎勵會使人們的關注面變窄,遮蔽他們寬廣的視野,讓他們沒法看到之前沒有嘗試過的新方法。
3.獎勵抑制善行
? ?金錢的獎勵,不會激發更多的善行。因為,它玷污了這種利他的舉動,把做善事的欲望“擠了出去”。
? ? 此外,在某些情況下,獎勵和懲罰還會引發作弊等不道德的行為、讓人上癮而期待更多獎勵、鼓勵快速解決問題獲得短期利益而置長遠利益于不顧。
總之,外部獎勵和懲罰(胡蘿卜加大棒)只適用于部分推算型工作,對依賴內部動機的探索型工作具有破壞性。
然而,當今社會的“驅動程序”仍是圍繞外部獎勵和懲罰構建的。
科學向左(內部驅動),社會向右(外部驅動)。誰會轉向?
四
驅動升級包。
其實,每個人都會感受到外部驅動帶來的困惑,但只有一些人會思考問題出在哪里。
對于正在從事著推算型工作的人而言,他們中的大多數根本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存在,因此這不是他們的問題。
而對于意識到這個問題存在的人而言,應該去主動面對——如何升級自我、所在組織甚至影響力觸及范圍內的“驅動程序”。
如果你從事的是推算型工作,或者你管理的是推算型工作崗位構成的組織,那么你很難升級——而且單靠驅動升級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要么重裝系統,要么將來成為被顛覆或被邊緣化的對象。
如果你從事的是探索型工作,或者你參與或主導著一個由探索型工作崗位構成的組織,你要做的是,用升級包中的三個新文件——自主、專精、目的——來覆蓋三個舊文件——胡蘿卜、大棒、控制。
你的驅動升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