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家樓的對面里，有一個女孩，一個膽子很小的女孩，女孩子一般都很膽小，這并不奇怪，但是她的膽子就是出乎意料的膽小了，如果非要做一個形容的話，普通的女孩子的膽一般有一個雞蛋的大小，而她的膽子，大概就和一個棒棒糖一樣了。

在曾經的一次回家的時候。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我繼續看著她，她繼續看著我，我還是看著她，她還是看著我。

然后？然后她就突然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在電梯里的我措手不及，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讓她哭了起來，在到了家的樓層后，她的哭泣自然立即引來了她的家長和我的家長。

“芊芊，怎么了？”

她的母親焦急的從家里沖了出來，詢問她的女兒究竟怎么了。

“臭小子，是不是你惹人家哭了？”我的母親很嚴肅的問道。

“我沒有，她就自己哭了。”小小的我努力為自己辯解，一臉無辜道。

“哇！”

在一旁的她哭的更厲害了。

那一年，我六年級，她五年級，膽小鬼的她被她的母親帶回家里一陣安慰，而我則被我的母親帶回家里一陣亂打。

我一直都想不懂她為什么會突然放聲大哭，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二

自從六年級那次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打之后，我就開始離這個膽小鬼遠遠的，有時候在回家的時候我會看到她，我都會離她遠遠的，生怕她又突然哭了起來，然后我又被我母親一頓打，要知道，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可是練過自由搏擊的啊。

保持這樣的距離，在我六年級升到初一還有初一整整一年的歲月，我和她之間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我剛升到初二的時候發生了改變，我在回家的路上，又一次的看到了她，但是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以前的她總是一個人孤單單的回家，可這一次，她身邊卻又多了幾個姑娘，她們倒不像是她的朋友，因為和融洽開心的朋友想比，她們顯得咄咄逼人，而膽小鬼卻顯得太過委屈，臉上的表情，害怕占了十分。

“喂，你們是誰??？”

我走上前去，橫插在她們之間，將膽小鬼護在了身后。

“你誰??？”

幾個姑娘看到了我的出現，神情也明顯一慌，但隨后領頭的一個姑娘立馬鎮靜了下來，然后開口問道。

我是誰？我回頭看了膽小鬼一眼，她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紅紅的，這個樣子我見過，六年級她哭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這樣看來，眼前的幾個姑娘也肯定不是她的朋友了。

“我是她哥！跟你們講，以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幾個人欺負我妹妹，聽到了沒！”

初二的我個子已經長了起來，居高臨下很氣勢的說出了這么一番話，幾個姑娘看我這么說后，臉上也是一變，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以后，就灰溜溜的走掉了。

“走哦，回家哦。”我轉頭看向眼眶紅紅的膽小鬼，突然又害怕她哭起來，連忙叮囑了一句，“記住，不準哭，不然我以后就不當你哥哥了?！?/p>

膽小鬼的眼眶更紅了，但想哭和膽小相比，還是膽小占了上風。

“聽懂了沒，聽懂了就趕緊點點頭。”

“聽...聽..聽懂...了。"

膽小鬼點了點頭，嘴里嘟囔不清的說道。

我領著膽小鬼回了家，膽小鬼雖然眼眶紅紅的，但是每次眼淚都要流下來的時候，她就又拿手把眼眶的濕潤給擦掉。

她緊緊的跟在我身后，似乎生怕我跑掉一樣，就像我的一個小尾巴一樣。

“以后啊，你就不要做膽小鬼，膽小愛哭的女孩是沒人喜歡的，以后就當我的小尾巴吧，我來保護你。”

膽小鬼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手一抹，把眼睛里的眼淚擦了個干凈。

“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三

后來，膽小鬼就轉眼一變，變成了小尾巴——一條整天跟在我身后的小尾巴。

在每天的上學放學的路上，都跟著我一起回家，風雨不改，冰雪不變，這讓我時常后悔，自己為什么當初為什么要逞這個英雄，因為身后多了一條小尾巴，我還怎么談戀愛呢？

但我們雙方的父母倒是很樂見其成，畢竟家在對面，又年紀正好，我媽還講要不要給我現在留一個未來兒媳，后來要不是我的以死相逼，可能我那個青春無敵的母親就真的去對面提親了。

而我就總是這么安慰自己的，沒事的沒事的，我比她大一級，到時候我升到高中就好了，高中就好了。

在我中考的前幾天，天天跟在我身后的膽小鬼很認真的對我說。

“你等著我，等著我高中去找你?！?/p>

看著小臉滿是認真的膽小鬼，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想著，你來高中找我做甚？我可是要到高中談戀愛的人啊，你這個小尾巴再跟過來，我的青春還用不用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來結尾?。康铱偛荒艽驌魟e人的積極性啊，所以我同樣很認真的說道。

“好啊，膽小鬼，我就等你來高中找我了，我可是要上重點高中的人啊，你可別到時候分數不夠啊?！?/p>

膽小鬼雖然成績不賴，但離我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你等著看吧，我一定會追上你的?！?/p>

膽小鬼鼓著一張臉，臉上寫滿了倔強的表情。

“好啊好啊，我就等著你好了?！?/p>

我不在意的說道。

那一天起，小尾巴不再跟在我的身后，而我也在中考后的暑假里蹲在家里玩了兩個月的電腦游戲后在高中的開學里如愿的看中了一位心儀的姑娘，并追到了她，和她談起了戀愛。

只是偶爾從母親嘴里聽道，膽小鬼現在似乎很用功，成績也有很大的提高。

但我忙著談戀愛，哪有很多心思去在意那個整天跟在我身后的當小尾巴的膽小鬼呢？

四

我沒想到的是,膽小鬼還是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且是一種我從未想過的方式。

她竟然以考試全校第一的身份作為新生代表的出現在了全校的面前，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陳芊芊同學，聽說你在學校以前，成績并不算理想，那么是什么讓你在短短一年里沖刺到現在的，你有什么秘訣嗎？”

膽小鬼好像是變了，在全校師生的面前，講話沒有一點點的怯場，她大步走上講臺，抓著話筒，在全校師生的面前吼道。

“我可是為了約定每天拼了命的學習才來到這兒的啊！而你竟然談戀愛了！”

后面的話我沒有聽到，因為在膽小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校長就已經把麥克風關掉了，只能看到膽小鬼在講臺上還想要講著些什么，就被其他女老師給拉下了臺。

“這個女孩，很酷誒?！蔽业呐笥言谂赃吂恼品Q贊道，“也不知道那個男孩是哪個男孩，跟人約定好了，還去談戀愛，真是一個渣男?！?/p>

我像是一個偷了某樣東西的小偷，竟然不敢在女朋友面前承認那個人就是我，只好搪塞的說道：“是啊，真是個渣男，哈哈?！?/p>

可我偷過什么呢？我和膽小鬼約定過什么呢？我就只是說了我等你來找我啊，而且只是一句很隨意的話啊，她為什么就那么當真了呢？

那一天放學，在家的樓下，我碰到了膽小鬼，與其說是碰到，倒不如說膽小鬼在樓下等我。

我可沒有做錯什么啊，我很認真的提醒自己，然后像是見到老友一樣的對膽小鬼打了一聲招呼。

“誒，好久不見啊?！?/p>

仿佛我和她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

她沉默，什么也不說。

“嗯，很厲害啊，全校第一，新生代表?！蔽矣中χ@么說道。

膽小鬼還是沉默，什么都不說，只跟在我的身后，就像當年的小尾巴一樣，跟著我進了電梯。

電梯的氣氛陷入了很尷尬的場地，看著電梯一樓一樓的上樓，膽小鬼突然眼眶就紅了，我見狀，立即回想起了六年級時候我媽帶給我的恐怖，馬上開口說道。

“別哭啊，當年小，你哭你媽還覺得沒什么事情，你現在哭的話，你媽肯定會覺得我非禮你，我非得被我媽打斷腿的啊?！?/p>

“我不會哭的..我答..應過你...我不會哭的?！蹦懶」韽娙讨蜒蹨I給收了回去，膽小鬼又變成了膽小鬼，好像那個今天在全校師生面前吼出那句“我可是為了約定每天拼了命的學習才來到這兒的啊！而你竟然談戀愛了”的人根本是另外一個人。

“我就想問你，我能不能繼續當你的小尾巴？”膽小鬼有些嗚咽著說道。

這一瞬間，我想起了我那個霸道總裁一般的女友，我想拒絕膽小鬼，但當我看到膽小鬼可憐兮兮的眼神時候，莫名的心軟了。

“好吧，那就當我的小尾巴吧，但是只能當小尾巴啊。”

五

我的小尾巴又長回來了，在每天跟在我的身后，跟在我和女友的身后，不吵也不鬧，在最開始我的心思還有些顧慮膽小鬼的感受，但時間久了，我就以為膽小鬼的喜歡應該也過去了。

我從女友從高一到高三，膽小鬼從高一陪我們兩個到高二，我們三約定好了，以后小尾巴一定要當我們倆的伴娘，以后小尾巴結婚的時候我們兩個就當她的伴郎和伴娘。

想法總是很美好的，但生命里總會有意外，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美好未來的意外就是我高考的意外落榜，而女友的卻超常發揮，一場高考將我們兩個徹底分開。

在大是大非的大學面前，我被放棄了。

“你就這么走了？那我們以前許諾的那些事情呢？就這么算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等我一年，好不好，好不好。”

我如此的苦苦哀求。

“我很喜歡你很愛你啊?！?/p>

她依依不舍的表達著愛意。

“但是對不起，我不能因為你而放棄未來。”

然后決然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那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在現實世界之外原來還是有一個世界的，那是我們在主觀意識上所構建的一個世界，現實世界影響我們的肉體，主觀世界影響我們的精神。

在我的每一個規劃的世界里，都有著她的存在，她是終點，而現在她走了，我的世界陡然陷入了一片無暗的光芒里，因為無論我往哪里走，我都注定不能和她走到一起。

一陣空蕩感從胸口往外延伸，在胸口裂出一道縫隙，仿佛想把我吞噬，我想拿東西把它填滿，于是我胡吃我海喝，卻發現填滿的只有胃袋，填不滿那道縫隙，反而由于胃袋的飽滿，更確切的表現了那股空蕩的感受，作嘔感前所未有的強烈，但摳了喉嚨，卻什么都吐不出來，那時的我十八歲，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名為空虛的詞語。

空虛之下，是我前所未有的墮落，我開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流連在游戲和網絡小說上，去了人生的第一次的夜店，喝了第一瓶的洋酒。

我游離在各種各樣的開心里，最后又在半夜被空虛折磨的想要發狂。

復讀的整整一個學期，我變得叛逆又瘋狂，沒有去過一次學校，轉眼，我就從那個人人夸贊的少年變成了被人們惋惜的對象，哪怕是父母，也開始對我失望透頂。

不過好在真的沒有誰會給你壓力，畢竟高三，誰也害怕你會不會是下一個承受不住壓力而輕生的那個人。

我想，我會就這么浪費我的一生，我像一頭飄蕩在大海上的幸存者，看前看左看右看后，全都是海，沒有可以我可以著陸的地方。

可幸運的是，我還有一條被我不知落在了哪里的小尾巴。

六

是個酒醉的深夜，我搖晃著裝滿了酒精的身體，一步一步的走到家的樓下，在酒精泛濫胃部的難受里，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是小尾巴。

“你怎么會在這兒？”我不滿的皺了眉頭，“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都高三了？快要高考了，還在這里站著？！”

“你還知道現在幾點啊，你還知道現在高三啊，你說我那你呢！”小尾巴站在我身前，義正言辭的說道，“那你為什么到現在才回家，那你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去學校了？”

我撓了撓頭，呼著酒氣滿不在意的說道：“我已經不是高三了啊，我是高四啊，我的高考早就過了啊，我失敗了啊，我是個loser啊?！?/p>

“什么就過了?。∈裁淳褪×税?！不過就是一場考試而已，大不了再考一次而已??！你干嘛要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尾巴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吼的聲音里隱約中還帶著一絲哭腔。

我知道，她現在一定又紅著眼的，我垂下了眼瞼，不敢去看著小尾巴此刻紅眼要落淚的樣子，我想是害怕看到小尾巴哭，也是害怕看到小尾巴里那個自甘墮落逃避的自己，我只能盡量平穩語氣，裝作平靜的說道：“可她不會回來了啊?！?/p>

“可你還有我啊！”

一聲帶著哭聲的話語，小尾巴突然一把把我抱住。

我沒有試圖掙開小尾巴的懷抱，大概是因為我能感覺到她抱的很緊，大概是因為我能感覺到在胸口上那濕濕熱熱的感受。

“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毙∥舶桶杨^埋在我胸口里，發出了聲音，那聲音離得心臟太近，一陣觸電似的感受擊中了我的心臟。

“好?！?/p>

我如同完成了一次膝跳反射，脫口而出。

七

時隔一個學期，我回到了那個有些陌生的學校，才發現，我留下的那個班級原來就是小尾巴的班級，因為太久沒有來，我的位置是被老師調到了最后一排，而且還是一個人一個桌子的最后一排。

一個學期沒有出現的神秘，加上我留戀網吧夜店很久，我的身上的學生氣早已被磨滅了個干凈，一時間我成了班上的焦點，對我的小聲議論也是紛紛繁多，我倒是無所謂，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對我來講，最后一排一個人一個桌子反而還更合我心意。

不曾想到的是，坐在前排的小尾巴聽到這些議論聲后，默不作聲的直接把桌子搬到了我的身邊。

“別害怕，我陪你。”小尾巴很認真的給我來了這一句。

“誰害怕了，膽小鬼的是你可不是我?！蔽也挥傻靡恍Α?/p>

我重新拿起了書本，在學校的課堂里開始了學習，雖然之前墮落了四個月，但還好之前的底子還在，雖然和小尾巴是沒法比擬，但在學習里的一個月一個月的模擬考還是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進步，這讓我稍顯安慰。

體育課這種課程，在高三下學期的時候都是會被霸占的，原因當然是因為為了高考，高三的下學期，一切都會為了高考了而讓步，而那節體育課，是最后一節的體育課，在這之后，體育課這門課將會從我們的課程表里成為名存實亡的一門課程。

因為是最后一節課，所以班上的同學全都從教室里蜂擁了出去，奔向操場里去揮灑青春汗水，我為了一道應用題遲遲解不開，所以選擇呆在教室里，小尾巴則選擇把那最后一節體育課當做一次安穩的睡眠課，趴在桌子上就昏昏睡去。

那一天是從冬天走出的春天到了尾巴，但卻還沒有走到夏天的開頭，氣溫有些微微涼，如柱的陽光從窗外穿入，無數微塵在光柱里翩翩起舞，我在沉浸在解開題的喜悅里，小尾巴沉浸在一場難得美夢的舒適中。

陽光落在小尾巴的臉上，睡夢的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嘴邊有些笑意，不知在做著什么美夢。

我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陽光落下的地方，偷留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小尾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就像那天的天氣一樣，好一個春暖花開明媚天。

八

高考，總是經常被認為是一個人未來究竟有多高成就的一場考試，考上理想大學的，就被父母長輩們給予厚望，似乎認為以后他一定會飛黃騰達，而落選的，無論為人怎么樣，似乎都會被認為此生就這個樣子了，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判斷武斷而不切實際，但所有人卻又從心底里認這樣的看法。

中國的家長們在這幾天前所未有的團結在一起，這份強大團結聚集起來的力量，讓整個社會都需要為他們讓路，封車禁聲，武警控場...

他們總認為學生們將在這幾天將度過的無比漫長無比壓力無比難忘，但其實，對大多數學生而言，這場考試，也不過是和之前考的無數次考試一樣，發卷看題做題最后交卷，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從本質上來講，不過是就是一場全市的期末考升到了全國期末考罷了。

考完以后，回到房間里，躺在床上之后便是一場痛快淋漓的長睡，本想睡一個三天三夜，卻尷尬的發現，睡到第二天的九點鐘后，無論怎么想要去合上眼，都不能再睡下去。

沒了每天要上的學，才發現曾經睡懶覺的幸福原來也這么無趣。

幾天懶覺過去后，再回想起那一場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試，發現才自己竟然連題目都已經記得不再清晰。

后來長大后，我才知道高考，原來是場大人編織的夢，在這個夢里，我們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整個世界的寵愛，是一場長大后無論如何都會是充滿著回憶的美夢。

在成績出來后，我的qq彈出了一條消息。

“你準備報考那所學校？”

對話框的備注是膽小鬼，我想了想，回了一句。

“會報考去當初想去的那所大學。”

我又補了一句。

“雖然以前浪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畢竟底子還在?！?/p>

“嗯?！?/p>

對話框對面傳來的是一個嗯字，不知是什么意味。

不久后，這個對話框，又彈出來了一次。

“為什么要騙我？”

我騙了膽小鬼，雖然是復讀，雖然最后一個學期努力了，但終究還是墮落消沉過一段時間，許多知識在每個酒醉夜晚里隨著嘔吐的酒離我一起遠去，我最后的高考成績，別說是那所我一直想要去的大學，就連一個二本大學都勉勉強強。

我沒有再選擇復讀，而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離家很遠，離膽小鬼也很遠。

九

新的地方意味著新的人們，也意味著從頭開始，我開始一頭鉆進這個從未接觸過的新城市，忙社交，忙學習，忙社團。

忙忙忙，盲盲盲，茫茫茫，我像個一個迷茫的盲人在這個新城市里不斷的忙碌著。

我依然保持著和膽小鬼的不聯系，我們在對方的好友列表里就各自占下了一個小小的位置，保持著灰色頭像，對話框里的話語也永遠停在那一句“為什么要騙我”。

我有時候想接下那句話，但在對話框里打了長長的一堆話后，又想了很久，最好把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

我想過偶然遇見膽小鬼，然后進行一次真正的對話，但命運這東西，就是一個強盜，他喜歡在你不需要的時候，往你的手里硬塞一些什么東西，然后在你需要的時候，又從你身上搶走某些東西。

我和膽小鬼的緣分被搶走了，就像從前我被硬塞下與膽小鬼的緣分一樣，在每年的寒暑假回家里，我們竟意外的保持了三年的沒有遇見，哪怕我們兩家就住在對面。

一直到要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我們不聯系的第四年，我才在一個回來的夜晚里在樓下看到她，白色的連衣裙，到腰的長發。

我不敢抬頭，只是快步的從她面前走過。

我們匆匆一瞥，然后匆匆經過。

就像當初我偷吻她的時候，明知道她是醒的。

就像當初我知道她是喜歡我的，可我卻要膽小的從她身邊逃離。

就像當初我知道她在大學戀愛了，故意躲著她一樣。

沒錯，我才是那個膽小鬼啊。

聽說你最近有些想不通？

你好，我是不通。

謝謝你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