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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唐玄宗”牽起“楊玉環 ”的手,溫情脈脈,唱道:“這金釵鈿盒百寶翠花攢。我緊護懷中,珍重奇擎有萬般……愿似他并翅交飛,牢扣同心結合歡。”
? “楊玉環”身姿微顫,目光點點,無盡的欣喜嬌媚,右手食指拇指與? “唐玄宗”的手指交錯結同心合歡結……。
? ? 一出定情唱罷,臺下拍手叫好。主人家叫賞。
? ? 戲臺后臺,上臺下臺的搬抬道具的好不忙亂。“楊玉環” 坐在妝鏡前,看著里面油彩粉墨絕色容顏,眼眸流轉,好像還未從戲回過神來。一旁的“唐玄宗”已經脫下戲服,除去纏頭,正洗去滿臉的油彩,他看了“楊玉環”一眼,“我說晏九爺,你這又是發的那門子的呆啊!”
“魁爺,有人找。” 有人掀簾沖里面喊。
“好,知道了。”
“唐玄宗”吼了一嗓子,三下兩下擦凈臉上的油彩,套上衣服往外走。
“師兄,你去哪里?” 楊玉環叫住他。
“估計是白小姐叫我去說戲。” 卸下唐玄宗妝束的邱魁身姿挺拔,面容俊郎。一些膽大小姐少婦時常打著說戲的幌子見他。今日是在白府唱堂戲,白家大小姐也是極喜歡戲曲的人。
? ? 邱魁邊走,邊回頭催促:“你還不快點換妝?下一場是你的貴 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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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金釵鈿盒百寶翠花攢。我緊護懷中,珍重奇擎有萬般。今夜把這釵呵,與你助云盤,斜插雙鸞……”
? 花園里隱隱傳來唱戲的聲音, 正是剛才的定情,晏九看著邱魁眉梢微挑,挑逗的看著那小姐,左手與她右手結同心合歡結。
? ? “謝金釵鈿盒賜予奉君歡。只恐寒姿,消不得天家雨露團……”白小姐唱著念白,唱到最后“……惟愿取情似堅金,釵不單分盒永完。”身子軟軟的倒進邱魁的懷里,眼絲如媚,兩兩相望情意綿綿。
“師兄。”晏九從花樹后跳出來陡然尖叫道,聲音尖銳,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稍停了停,才柔聲道:“師父叫我尋你回去。”
? ? 邱魁將懷里的小姐扶正,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只是說了一場戲。向白小姐道:“這是我師弟晏九,他扮的楊貴妃嬌艷絕麗,見了的沒有不叫好的,貴妃醉酒,口銜九龍杯,那是他的拿手絕活,小姐若想學楊貴妃,不如向我這師弟請教。”
? ? 晏九能將楊玉環扮的美艷絕麗,卸了妝也是清秀俊美,身姿風流的人。
? ? 白小姐微一施禮,笑道;“原來是晏九爺,失敬。”
? 晏九還了一禮,道:“戲散了,師父讓我來尋師兄回去。”
那小姐也未強留,讓人送了他們出來。客氣的說改日再請他們來唱戲。
一路回去,晏九氣悶著不說話。邱魁拉住他:“晏九爺,你這又是鬧的那一出?”
晏九氣道:“我能鬧什么?那是晉城商行最大的商家白家的大小姐,若讓人看見你們那個樣子,是會抓你見官的,打殺你他們都做的出來。”
? ? ? “我們不過說了一場戲,清清白白的,有什么怕的。”邱魁不以為然,又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 晏九臉頰緋紅,仿佛極力掩飾,尖聲道:“我是為你好。我不過是一個戲子,戲里戲外臺上臺下,還是分的清的。”
? 過了幾日,白府又請戲班子進府唱堂戲。臺上鑼鼓喧天,晏九下腰彎如拱橋,銜起地上的九龍杯。臺下一個家丁走到白府老爺身邊耳語了幾句,便見白老爺起身離開。十幾家丁忽地沖上臺來,尚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眾人被便推推搡搡連拉帶拽趕出府門外。
? “這是怎么了?……”
? “怎么回事?”
? “出什么事了?為什么趕我們出來?”
? “班主,這是怎么回事?我們這樣被趕出來,日后還怎么立足?”
“班主,你想想辦法?”
? 眾人著急的圍著班主,七嘴八舌的。? ? 晏九忽然道:“師兄呢?怎么沒出來?”
? “是啊!魁爺呢?怎么沒看到。”
? ? “莫不是師兄……”晏九想起前幾天的事,驚的臉色發白,撲上去敲門,“開開門,我要見白老爺,開門……快開開門……”
? ? 班主也急的不行,上前幫忙敲門。一班人敲了許久才見一管事的出來,似笑非笑看著晏九,道:“晏九爺,老
爺請你進去。”
晏九顧不得多想,忙跟了進去。班主正想跟著進去,卻被攔住。
? 晏九進去不久,邱魁便被抬了出來。連同戲班子的家伙什兒,也不提因著什么事。晏九是第二天早上被一頂軟轎送回來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搖搖欲墜。
? 戲班子里的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再紅的角也是戲子,命賤,是不被當人看的。
“師兄如何了?我去看看他。”晏九強撐著笑容。但那笑容讓人更覺凄慘。
? 一個小廝上前扶了他去。剛走到門口,一支茶杯在他腳邊散開。
“滾,我不想看到你。”又聽到嘭的重物落地聲音。
? 晏九急忙掀簾進去,見邱魁拖著一條腿,翻滾在地上。
“師兄……”晏九趕上去攙扶。
“滾,我不要你管。”邱魁一把將他掀翻在地,拖著腿向前爬去。
? 晏九楞了楞,流著淚又上前攙扶。
? 邱魁一翻身,揪住他的衣襟,怒吼“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為什么還要救我?我是和那白家小姐私通被抓,你用你自己救我值得嗎?值得嗎?你不是說你戲里戲外分的清的嗎?”
晏九任由他拽著衣襟,閉上眼,淚水漣漣。
? ? 邱魁的腿終還是廢了,戲班主倒沒有趕他,讓他做些雜事。 晏九時常慘白著一張臉回來,身體越來越瘦弱。
? 一日,邱魁塞給他一個包袱,“我帶你走,我們倆人一起離開這里。”
? 倆人趁夜偷偷出了城,藏在一個破廟里,邱魁說“我一個東西忘拿了,我回去拿。天亮前我一定回來。”
? 晏九在破廟里等著,一直睜眼等到天亮,轉眼又到了天黑,仍不見邱魁蹤影。晏九慌亂的抱起包袱跑出破廟。包袱里忽然掉出一個東西,卻是一支金釵和鈿盒,還有一張紙。
“晏九,你常說你分的清戲里戲外,人生如戲,哪里是分的清的……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不能護你平安……我愿用我的命讓傷害你的人都得到報應……”
“這金釵鈿盒百寶翠花攢。我緊護懷中,珍重奇擎有萬般。今夜把這釵呵,與你助云盤,……愿似他并翅交飛,牢扣同心結合歡……”
? ? 晏九左手虛垂,好似與人牽手,右手虛空結同心合歡結。
“……恰偷觀,鳳翥龍蟠,愛殺這雙頭旖旎,兩扇團。惟愿取情似堅金,釵不單分盒永完……”
? ? 晏九舉起金釵插進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