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又看了一遍阿黛爾的生活,喜歡艾瑪藍色的頭發和令人沉迷的藍眼睛。
得知這部電影是因為我妹。
那時她和阿澤是大學同學,我見過阿澤一次,留著短短的頭發,戴著黑色的發帶,看起來是個很酷的女孩子,笑起來卻有點害羞,抿著薄薄的下嘴唇,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她們相識是在大一,那年假期回家,妹妹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阿澤,每每談到阿澤都會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那時,我看到了她眼神里的秘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假期結束后回到學校的一個月,她和阿澤在一起了。我問她“你怎么知道這種喜歡不是好朋友之間的喜歡?”,她很簡單地回答:“因為我想吻她”。
2.
她和阿澤時常來找我一起吃飯,偶爾我也會跟她們一起出去玩兒。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在峨眉山,山路走了很久,妹妹走不動了,阿澤往地上一蹲,讓妹妹上來她背著走。雖然妹妹很瘦,但是背著她上山肯定也不輕松,阿澤卻笑笑說:“正好我減肥”。
每年放假的時候,她們倆每天都會煲電話粥,有甜言蜜語也會小吵小鬧。那一次我卻看見妹妹哭了,我問她怎么了,她說阿澤非要去做兼職,一天只有70塊錢,早上八點半到晚上九點,她很心疼,可是阿澤偏偏不聽。后來我微信里問阿澤,阿澤說她只做一星期,攢錢給妹妹買那雙喜歡的鞋子。原來零花錢總是花不完的阿澤自從跟妹妹在一起后也開始月光了。
也許愛一個人,總會想盡力給她最好的。
大三的假期,阿澤回家了,因為我要實習留在了學校。妹妹來我學校跟我一起住。 那幾天她和阿澤不知因為什么生氣,不叫我接阿澤的電話和短信,她也一直不理阿澤。僵持了兩天,阿澤突然出現在我宿舍樓下,我一臉驚訝,她說怕妹妹生氣再也不理她了,于是坐火車提前回來了,我看著疲憊中卻滿帶笑意的阿澤,突然很心疼。后來才知道,她是站了21個小時過來的。
5月20號那天,阿澤選了520的房間號,擺了滿地的心形蠟燭,妹妹說她被蒙著眼睛站在門外時,聽見打火機的聲音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假裝滿眼嫌棄卻沒藏住嘴角的笑容。
3.
她跟我說特別喜歡和阿澤在一起的狀態,沒課時兩個人窩在宿舍,一個看電影,一個寫詩寫文。阿澤經常寫詩給她,而她喜歡把兩個人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墻上,然后印上紅色的唇印。妹妹喜歡搜羅各種雜志海報,把好看的幾頁裁裁剪剪貼在墻上,配上干花和一些小掛飾把宿舍裝扮得很溫馨,阿澤也經常會在來找她時帶來一枝花,插在花瓶里。
每年放假回家,阿澤總是變著法寄很多小零食過來給她吃,在學校的時候阿澤會給她自制酸奶,我也跟著沾光,真的超好喝。有一回她們倆鬧別扭,走在路上互不理睬,我故意在旁邊對她說:“我打賭你們生氣絕不會超過一小時”,她反駁道“誰說的, 我們二十分鐘就會和好”,然后跑去阿澤旁邊啵兒地親了一口,當時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好可愛。
有段時間恰逢我失戀,實在沒辦法一個人待著,就經常去她的學校找她,她和阿澤總是在傍晚一起去學校旁邊的小鎮吃小吃,我也跟著一起去。吃完后我們一起散步回學校。她們倆有時會一起去圖書館,有時是她陪阿澤去打籃球,在一旁吃著小零食,看籃球場上大汗淋漓的阿澤。 晚上她們會租一個小電動車,5塊錢一小時,一起出去學校附近兜風,晚風吹著、喜歡的人在身邊,真的好幸福。
這是我一直以來想找的愛情啊。兩個人節奏合拍,步調一致,興趣互補。能互懂對方的話里話,很多情緒不需要解釋太多對方就能理解,有爭吵但是卻讓彼此更相知相愛。在一起可以有說不完的話,也可以一句不說各忙各的。 每逢特別的節日,她們都會精心給對方準備禮物,然后制造各樣的小浪漫,讓那些日子更有儀式感。
她跟我說:她以前從未遇到這樣一個人,以后也再也不會遇到了。
4.
她們就這樣走過了大學三年多,我一直相信,她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她說,她不準備結婚,也不想形婚,她不想把阿澤的事情告訴給父母,因為怕阿澤受傷。她就想這樣沒負擔地喜歡阿澤。 我為她們擔心,但希望她們能用自己的方式贏得幸福。
直到大四的假期,她跟阿澤的照片和微信被媽媽發現了。那時父母正催著她找男朋友,也總是給她介紹很多男生。看到微信和照片后,媽媽情緒很激動,問了很多,她不得不說出了實情。父母的反應很激烈,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的事情確實難以接受吧。我想起了奇葩說中那一期辯題“該不該向父母出柜”,想到了姜思達和蔡康永老師的獨白,想到這些對于父母來說該是怎樣的傷害。
我不知道該站在哪一方,這并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是我們的社會目前還不足夠包容和開放。跟阿澤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擔心這一天,她不想傷害到父母,也不想傷害到阿澤,可是她也不想辜負了自己。
那個假期,她不得不跑到樓下跟阿澤打電話,有時我會陪著她下樓,遠遠地等著。她們在電話里談論、爭吵,有時大嚷大叫,幾乎每次電話打完,妹妹都哭得滿眼通紅。
那些日子,不僅跟阿澤,她和父母也逐漸疏遠了。
回到學校后,她和阿澤之間的爭吵越來越頻繁。我會在有空的時候去陪她,但卻不怎么見到阿澤了。后來有一天,她告訴我她和阿澤分手了,她說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妹妹很少對我說謊,心里的想法也都會告訴我。 我是不相信她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可是幾次去試探,都被岔開了話題。大概她不想再提及這些事了吧,大概想到阿澤會很心痛吧。我也就不再追問了。
那些天的晚上,阿澤一直發微信給我,每一條都是長長的一段。 有時候是十二點,有時候是凌晨一點,甚至凌晨四點五點,我覺得那段時間的阿澤應該是沒有好好地入睡過。她把妹妹的微信刪了又加,加了又刪。
有人說深愛過后是無法做朋友的,可是仍然不舍得刪除她所有的聯系方式 ,不舍得讓那個曾經刻進你心底的人就這樣徹底從你的世界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我想到了自己失戀的狀態,然而我知道她比我更深地愛過,那痛苦也一定是加倍的。后來的她開始減肥,開始封閉自己,甚至還去看心理醫生,我真的無法想象她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煎熬,她又是怎樣度過的。
大概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夜晚吧,我們白天假裝堅強,用忙碌讓自己失憶,以為清晨的陽光會治愈自己。然而到了夜深人靜,卻自己舔舐傷口,哪怕一首歌一張照片甚至一句話都足以讓自己深夜窩在床上痛哭。
5.
我記不清過了多久,看到阿澤的朋友圈里出現了一個女孩子,是那種看上去很有個性很叛逆的女孩子。 我為阿澤高興,她終于走出來開始新的感情了。后來,阿澤總是隔三差五就發個朋友圈,開始我以為是在曬幸福,后來我發覺那可能是發給別人看的,也可能是假裝給自己看的吧。沒過多久,她跟那個女孩子就分手了。我沒有去問她,我擔心戳到她的痛處, 戳破她的“詭計”。我還是會經常翻翻她的朋友圈,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努力愛別人的人都值得被愛,并且應該加倍幸福。我希望她能幸福。? ? ? ? ? ? ? ? ? ? ? ? ? ? ? ?
她們紀念日的那天,我看到妹妹在微博里寫了一句話:我和別人在一起了,但是我對你有著無限的溫柔,永遠的,一生一世。
6.
也許是因為父母的反對,也許是不夠堅定,或者可能兩個人之間真的出現了什么問題吧。
只是我仍然希望她和阿澤能在一起,也許有一天她們變得更加勇敢,對自己更加真誠,兜兜轉轉又會走回來,也有可能就此陌路了。她們都曾在對方的生命中濃墨重彩地出現過,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把鏡頭停在那一幕,影片中,艾瑪對阿黛爾說:我和別人在一起了,但是我對你有著無限的溫柔,永遠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