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人和事,珍之重之,卻不足為人道也

現在的人見面都不會聊沒用的“廢話” 因為我們一聊到情懷、聊到內心隱事、聊到靈魂有關的事,不管是傾訴之人還是傾聽之人,都會沒來由地一陣難堪。

比方說,我有個朋友最近面臨婚姻崩盤的困境,每次,他都會從QQ發個笑臉表情過來,我不敢跟他深談他內心的痛苦,只是裝作輕松地問問,你家娃又重了幾斤,最近行情不太好錢越來越難賺。為什么呢?因為我見過他眼含熱淚的臉,見過情商很高的他沒有偽裝的一面,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我甚至覺得我給他的建議有點越界了,這畢竟是他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會不會聊得太深?

再比方說,我有個特別親密的好友,有次聊到我爸多么奇葩總是管這管那,或者聊到我即使已經結婚生娃了還會經常夢見某人,他也給了很有建設性的意見,你要拎得清,父母再親近,你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他會說,人性都是有缺憾,有的時候有些違背道德的想法也是正常。但是,后來超過以后,我還是跟我父母扯為一團的繼續幸福生活著,我想他肯定對我很失望吧?而我偶爾會在朋友圈曬幸福的時候,我想,若他看見,肯定會想,看林山王這個心口不一的人,演技真好!當然,我知道,他是我人生的摯友不可能會這么想,但是他看見我這么多的陰暗面,會不會沒那么喜歡我了呢?覺得我是個思想如此自私齷齪的人呢?

所以,現在的人都爭著做段子手,大家都躲在朋友圈的點贊和評論后面,各自隱藏,各自寂寞著。如果有人膽敢聊情懷、聊靈魂深處的秘密,一個“裝逼”的大鍋扣下來,說,屌絲,你不去搬磚,抽什么瘋?可是,我們總歸不是機器,有七情六欲,有人性弱點,怎么可能如朋友圈里曬的自己,都是上進、光鮮、陽光的那個完美外在呢?

因此,我想繼續絮叨一些非主流的話,永遠無法對人道也的那些人和事。

1

我有個閨蜜,現在做公務員,嫁了家境不錯又很有共同語言的老公,有個特別萌的女兒,她的朋友圈日常是曬曬女兒的萌照,老公的情調晚餐,偶爾聊起近況,要么在做頭發,要么在換房換車,要么在跟朋友聚會的路上。看,是不是特別上進、努力生活的一個人?因為是多年好友,所以知道她曾經極度2B的過去(聊她這么多隱私,不知道她看到這篇文,會不會打我!)。大學畢業以后,她白天正經上班努力工作,晚上的時候會偷偷跑去酒吧更正經的賣唱,我一直記得她在電話那端興奮地說,有很多猥瑣大叔會送花給她,酒吧老板要求她必須化大濃妝,她買的3塊錢的口紅上妝效果還挺好的。這種經歷,在她的人生履歷里并不值得書寫,也許有些人知道了這種往事,會認為她不是個正經姑娘,而我想,她在臺上歌唱的一刻,應該是完全自由開心的,因為當年我們都特別愛那個叫PINK的壞姑娘。她偶爾聊天,說起感覺自己有間歇性神經病,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但是在她身邊的同事、鄰居眼中,也許她是一個特別上進、對人生很有規劃的好姑娘。可惜,除我之外,也許很少人知道,她考上公務員的第一年,曾哭著打電話給我,說準備辭職去西藏,找個青旅做服務員。

看,不管當年多叛逆的小孩,都選擇向生活低頭,也許我們永遠都無法成為真正想做的那種人,可是,那些青春的火苗終極一生,都將在我們靈魂深處燃燒。

2

最近看了老電影《花樣年華》里,蘇麗珍多年以后故地重游,鄰居太太說,很懷念周慕白住在這里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多好,多親密。站在窗前的蘇麗珍淚流滿面,但還是努力平復氣息,用盡量正常的語氣笑著跟鄰居太太繼續寒暄。人生,總有一些人和事,永遠無法對人道也,但是夜深人靜,一個人發呆的時候,那張笑臉永遠在眼前綻放微笑,聞得見當年的花香,記得住初吻那刻對方溫柔的唇。

我有個朋友,在我眼中是一個特別務實、理智的姑娘,從小家庭不是很好,然后嫁給窮追自己不舍的老公,現在沒事朋友圈曬曬婆婆做的飯,幫大姑子的花店打打廣告,曬曬與孩子溫馨的親子游戲。而多年之前,當我們還是未婚小姑娘的時候,她曾經特別糾結,因為有過一個相隔很遠的他,兩個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但是所有話題都淺嘗輒止。因為,兩個同樣出身很苦的孩子,加在一起沒辦法改變原生家庭的困難。而他不可能回來,因為那邊有學業得繼續,未來一個人去都算冒險,沒辦法給任何承諾。而她背后站著老邁體弱的父母,她走不了,她需要覓個良人過一個安全平靜的下半生。

她的婚禮前夜,兩個人一起散步。他很反常地不再理智,一個勁開玩笑,說,明天我去你家搗亂,好不好?兩個人都笑,你送我,我送我,走了很久很久。沒有表白的話,沒有狗血的擁抱橋段,就是笑著,彼此開開玩笑,然后偶爾一刻,臉上出現怪異的表情,他說,我去你家搗亂好不好?

隔天,她穿著婚紗坐在床上,一直對著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微笑,滿腦袋卻在想,他為什么沒有來搗亂?

后來的一切如同《十年》那首歌,大家都有了美滿的家庭。如果留意朋友圈,一個是拼搏上進的中年,一個是賢惠顧家的妻子,如同電影中的蘇麗珍即使打扮停當,還是默默地放下了手包。如同周慕白寧肯多年之后,對著莫高窟的石洞傾訴,也不會轉身去尋找他的麗珍,世界再大,用心找一個人哪會永遠找不到呢?

所以,這個世界有過很多求而不得的人和事,我們曾經痛徹心扉,曾經黯然憂傷,但是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生活總會繼續,而我們將珍藏彼此,讓他(她)只是在歲月深處落灰,然后用盡全力,去努力做一個正直的人,一個有責任心的爸爸媽媽,一個懂得感動會克制的好老公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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