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木措的第二日,一行人返回拉薩,接下來的幾日行程都在拉薩了。
住在一間屋頂可以看見布達拉宮的民宿,鬧中取靜。收拾東西,收拾行程。多吉好心地說愿意再花一天的時間帶我們去距離較遠的哲蚌寺。于是又一日,搭乘多吉的車,我和鳥前往哲蚌寺。
對于寺廟的印象并不深,因為我遇到了讓人記憶更深刻的,一個人,一場法事。
人,就是那位每周都扛著骨頭喂狗的大叔。(點擊這里查看那位大叔 )
事,則是我們遇到了一位即將閉關修煉的活佛,正在做閉關前的法事,而在前一天晚上 ,我夢見了一位活佛。
在與那位大叔告別后,兩個人在哲蚌寺的后山慢悠悠逛著,還未曾走進寺里,遇見幾位背著雙肩包包穿著藏族服飾的藏族大媽。莫名的跑上去問路,其實眼前就只有一條路而已,還是忍不住要上去搭訕兩句,也許是她們面上輕松愉快的微笑影響了我,讓平時出行在外除非必要(如問路)從不主動跟陌生人搭訕的我開了口。
不出所料,大媽們指的路跟我們正在走的沒有什么區別,但是……
但是二字一出,總有轉折,看小說最討厭但是,被人表揚最討厭但是,但是代表有轉機,或好或壞。
那幾位藏族大媽用很生疏的普通話跟我們交流,除了給我們指了一條正確無比的路線外,還告訴我們,大殿里有活佛在做法事,快去快去。這真是一個意外的收獲。也許,戒不掉的旅行夢,正在構建在這一個又一個的旅途中的意外驚喜之上。機緣總是在不經意間產生,一個隨意的舉動,可能收獲到無價之寶。
順著大媽們指點的路線,從寺廟后面繞了過去,進入側門,是一個四面包圍的小院子,正中是哲蚌寺的經堂正殿,四面環繞著廂房,中間圍出一個不大的院子。
靠東是一個臨時搭建出來的高高的臺子,正中坐著穿著一身正式僧衣的僧侶,應該就是活佛了。他的前方是用干牛糞堆起來的熊熊火堆,在他與火堆之間是一堵低矮的墻,剛好擋在他與火焰之間。在他與火堆的正前方,端正地坐了2排穿著紅色法衣的僧侶,隨著他一起低沉的吟誦著佛經。
院子周邊圍坐了很多本地人,大多是來看法事的,還有正在修繕寺廟的匠人,我們走進經堂,跟一位匠人工頭聊天,他說:“你們幾個外地人運氣很好,難得遇到有哲蚌寺的活佛閉關前做法事。”、“這種閉關不好說要多久,好像說久的要好幾年,短也要好幾個月吧。”匠人說,他們是四川人,包了修繕寺廟的工程,一做就是好幾年,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
看了一圈殿內的唐卡出來,繼續坐在臺階上看活佛做法事。
活佛極瘦,并不像很多之前見過的僧人那樣粗壯,皮膚黝黑,五官輪廓分明。頭戴高頂法冠,身著黃色底藍色花紋的袈裟(?),念念有詞。左邊有一張桌子,上面堆滿了一個個裝滿五谷(看似有青稞)的盆子,不停有人將這些東西一盆一盆的送到他面前,他則一邊誦經,一邊用手從盆中抓起五谷扔進火堆中。間或看到有本地人主動過去,叫住幫他傳遞五谷的僧人,遞上錢去,看似捐功德,僧侶們收下錢,為他/她多準備一盆五谷,輪流遞給活佛。
火雄雄燃燒,大的時候已經超過了檔板直沖他的面頰,牛糞燃燒冒出滾滾濃煙,在他面前、在他臉上打著滾翻騰著往上空飛去,而他不為所動,依舊不斷的誦經和燒五谷。
我坐在階梯上,想著他在想什么呢?會不會已經背得爛熟的經文甚至不用太多思考就能脫口而出,而他則像我們普通眾人一般的,一邊做法事,一邊想著自己的事。
比如這炎熱的夏天的火直撲面門,烤得受不了……比如穿戴如此厚重的一身衣服坐在太陽底下被火烤炙著好辛苦快結束吧……
比如這一次法事之后閉關會多少天呢,一個人天天面對四壁經書會不會苦悶無聊……
然后我又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能成為哲蚌寺的活佛,修為應該是我所不可想不可及的,也許不會覺得閉關修煉是辛苦之事,而是享受吧。只有我等俗人才會冬天嫌冷夏天嫌熱一個人嫌寂寞幾個人嫌鬧騰,也許我們覺得鮮活的生活,于他則是世間之一味,可棄之,我之蜜糖,彼之砒霜而已。
凡事不過一念之間。
我和鳥商量著,要不我們也去捐一些錢吧?鳥應著我的話,但兩個人坐在臺階上,誰也沒有邁動步伐。我是膽怯,不知道在那樣的場合應該怎么去做,不知道是不是走過去交錢就好,不知道需要交多少錢,是不是豐儉由己,當時想,要是有狗或者菜這樣性格活潑的人在就好了,一定會叫上過去了。我和鳥始終內向的,只看著,沒有任何動作。
頭一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又似乎是自己在半醒半睡之間的胡思亂想,人處于迷糊狀態的時候誰知道呢,權且當作是一個夢吧。
夢見進到哲蚌寺,有很多僧人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有一位穿著紅色僧袍的胖胖的僧人面帶笑容朝我走過來,握著我的手,很親切的細細碎碎說著什么,旁人說,他是哲蚌寺的活佛,我在夢中也未曾有多大的驚喜,只覺得理所當然,他握著我的手一路送我走出寺院,揮手告別,面上一直一直帶著微笑。已完全不記得了說過了什么,只記得那胖胖的臉和溫和的笑容。
第二天,我便在哲蚌寺見到了真正的活佛,雖然與夢中的形象完全不同。無論如何,去一次哲蚌寺遇到活佛做法事,這也算是有緣吧。
本不敢拍照,但有外地人進來,架好三角架一通猛拍,我也跟著小心翼翼膽怯地舉起手機偷偷摸摸拍了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