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致余秀華、致《搖搖晃晃的人間》

紀錄片


如何在如此的浩蕩里,找到一粒白住進去?——余秀華《麥子黃了》

這篇文字會很長,沒有主題,只有一張圖片,如果我這樣說,你也還有興趣,那么朋友,看完祝您晚安!



01:我有錢了,就可以離婚了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余秀華《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余秀華因《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這首詩而成名,“農村、殘疾、普通婦女”這些背景在某一個方面更助跑了她的成名之路。很多人看標題可能會覺得這首詩有那么點意思,我當初也感受的很片面,在下午看了紀錄片之后,我想把它創作的背景分享給還沒來得及觀看影片的你:

余秀華高中畢業賦閑在家,經人介紹與丈夫結婚。她曾在一段采訪中這樣說道:“我們沒有任何交流,也不打電話,家,對他來說只是逢年過節的避難所”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婚姻可以為她帶來什么,不知道結婚還要生孩子......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記錄的是余秀華和丈夫離婚的過程,余秀華在紀錄片說到自己在沒成名以前就在提離婚,但是一直沒有辦下來,因為她害怕,她在怕什么?

來自于父母的壓力:余秀華的母親對上門女婿很是滿意,即使深知女兒打心眼里不喜女婿,但也盡力維護整個家庭的完整。結婚二十年,吵了二十年,母親不佩服余秀華的成名,她只佩服有家庭、有子女、一家和睦的人。其實對此,很多人會認為這做母親的,怎么就不心疼自己女兒,但仔細深究,母親的用心實際恰恰相反,就是因為她太愛女兒,所以才會努力維持家的完整——母親是支撐余秀華活著的最大動力,在余秀華提出離婚期間,母親已經癌癥晚期,她在影片中表示余秀華是個殘疾人,女婿身體好,從這不難看出,母親在為自己離世后,余秀華的生活做打算,所以,大家思考的角度不同,萬萬不能怪在慈愛的老人身上。

來自于外部的壓力:“外面的人這樣說,說我出名了就把老公蹬掉”余秀華說出了自己的害怕“他說如果離婚,就要我身敗名裂,兒子將來也找不到媳婦”。余秀華的家人也在影片中表示如果余秀華不出名離婚的事還好辦一點,理由是人一旦出名,做任何決定都會引起別人評論,他們希望余秀華留給外面的印象是好的,便勸導余秀華和丈夫繼續過下去。

影片中的余秀華經常一個人發呆,“我覺得我這輩子很虧,過得真扯淡,活著沒有什么意思”在與丈夫因為離婚罵架后的她說“結婚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來接過我,每次我摔倒了他還要笑話我,從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我的婚姻是失敗的”。余秀華對愛的渴望越來越大、提出離婚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爭吵、哭鬧、郁悶......最終和丈夫協議離婚,條件是把自己的錢都給了丈夫。拿到離婚證路上,余秀華向前夫感嘆“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的錢也能使你這老鬼給我推磨.....”很奇怪,兩人在離婚后氣氛反而變得親近起來,戀人說說笑笑地喝著果汁,在泥濘路上相互差攙扶.......

看到這,會不會覺得她前夫很不是人,包括看過影片的你見識了前夫的賴皮,也對他的人品表示藐視,怎樣都沒有錯。記得拍攝人員在工地上問前夫為什么不發短信給余秀華,她前夫說不會發,這就代表了他的文化水平只有那么高;在一個聚餐場景里,丈夫在與別人談論自己的妻子時,反復強調了幾次余秀華和他離婚是因為她出名了,有錢了,在他的世界里,事情就是這么簡單,這是他的文化差異和生活環境造成的認知不深,我們著實可以表示理解,畢竟余秀華是高中畢業啊。再說這個上門20年的女婿,老人是不會騙人的,他能獲得老人的喜愛和認可,其實可以說明他為這個家做出的貢獻足夠大,離婚若是必然,那一定是他給不了余秀華想要的愛情,答案也只有這么簡單,雖然到最后他也沒明白什么是愛情。

天空空出的傷口,從來沒有長出新鮮的肉

五月的草,綠出自己的命

一半在根里,一半在草尖

風太小,恨倒不下去、愛立不起來

一棵草有怎樣的綠,就有怎樣的荒

雨淋不進去,風吹不進來——余秀華《這一夜,我是疼的》

這是她在與家人吵鬧后,一個人坐在河邊所創作出來的。我把小草理解為她自己、把“根里”理解為她的原生家庭、把“草尖”理解為外界給予她的頭銜。

02余秀華:一個糾結的個體

外界用“率真”形容她的個性,我覺得用“純粹”會更好。人一出名,隨之因為她而衍生出來的各種會議令她措手不及,她不愛提前組織好回答問題的語言,她喜歡即興回答。在一次名為“余秀華詩歌研討會”的會議上,有人把余秀華比作中國的帕金森,余秀華隨后在自己的發言里打了別人的臉,她說“這個贊賞我不同意,帕金森是獨一無二的,我余秀華也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以模仿別人生活的生活都是失敗的”。看吧,這就是余秀華,說那話的人還做在她的對面;在董卿的《朗讀者》上,余秀華說:“當有一一個人真正愛我的時候,我會立馬退縮,我渴望愛,但是我又很自卑”;她在影片中也這樣說到:“我們要把愛分成十份,不能把全部都壓在一個人身上,因為很多人賭不起,一輸就是全盤”。外界認為,離了婚的余秀華最終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可悲的是她在離婚第二天就這樣表達:“別人離婚有感覺是因為他們整天朝夕相處、相親相愛,我沒有離婚的感覺,因為我們結婚耳機年都是這樣過的,所以,我很悲涼,是真的悲涼”。余秀華在節目中告訴董卿,不是說離了婚我就獲得了自由,我認為的自由是在自己喜歡的生活里有自己喜歡的狀態,相反,現在我很迷茫,因為得不到,所以要靠幻想活著。

03:余秀華的詩


她病了以后,我從來沒在她面前哭過

她說我的心腸比榆木還硬

我笑

幾顆野草莓在這黃昏里亮得很

像我在幾個夜晚吐出的血塊

我從來不相信她會這樣死去

因為到現在

她的腰身比我粗,乳房比我大

——余秀華


這是在母親被確診為癌癥晚期期間創作的,因為余秀華沒有在母親面前哭過,余秀華告訴導演說自己其實很害怕。

在月光里靜默的麥子,她們之間輕微的摩擦

就是人間萬物在相愛了

——余秀華《麥子熟了》

如果你讀過余秀華的書,你可能不能在書里看到那一片片麥田、也看不見到處叫嚷的布谷鳥、更不能聞到泥濘路特有的味道,那么,請你再次拿起詩集,搜一搜那座村子,也許你會在麥田的字里行間,看到一個認真生活的女人。

反正是絢爛、反正是到來

反正是背負著慢慢凋殘的孤獨:耀眼的孤獨、義無反顧的孤獨

——余秀華《梔子花開》

下雪后的農村很安靜,一個內心極度渴望離婚的女人穿著紅衣服在小路上行走,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一個背影。

04:搖搖晃晃、跌跌撞撞

“我現在感覺很惶恐,好像不知道命運在把自己往哪個方向推,推得這么高,會不會突然掉下來,就粉身碎骨”這是余秀華在《意外走紅》一書中的片段。北京的簽售會、北大的講課、各種節目的采訪、各個獎項的頭銜在某個期間全部涌向余秀華,她措手不及、但極力配合,拿捏有度,把自己扔進色彩豐富的染缸里,還保持自己原有的顏色一半心疼一半佩服。同時也很討厭一些媒體消費人物的同時,目光就像觀看動物園的大猩猩。

如果還有明天,可惜還有明天。

給大家道聲晚安,謝謝你有興趣看我這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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