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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 第十二章 | 云水墨（下）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云水墨聽到手機鈴聲，拿起手機，是個陌生號碼。她躊躇著按了接聽。
“喂……那個……我是江城，上周六你和林語寰去房子赫家吃飯……”江城居然也會緊張，而且有點語無倫次。
“哦。您好，我記得您。”云水墨親切地回道，“你怎么會有我的電話號碼，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找林語寰要的。”江城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前埔村，大榕樹下……”
“嗯？”云水墨有點困惑。
“抬起頭，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在對你微笑。”江城念道。
云水墨有點震驚，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是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時安慰自己的一句話。“你怎么會知道這句話？”
江城發現云水墨還是沒認出自己，他有點尷尬，好像下了什么決定似的，突然唱道：“嗚嗚嗚，嗚嗚嗚，天上不下雨，城里卻多了條江，這是為什么呢？原來這里有個鼻涕蟲，鼻涕匯成江。”
“啊……你是那個江鼻涕？”云水墨吃驚地嚷道，馬上又醒悟道自己的話很不禮貌，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有啥嘲笑你的意思，你別介意。”
江城：“沒事。云姐記得我便好。”
云水墨：“你都長這么大了啊……上周六晚上我還奇怪，老感覺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咯咯咯……沒想到是你呀。”
江城：“嗯。云姐什么時候有空，我們見面聊聊好么。”
云水墨有點猶豫。
江城：“我請你吃豬頭包子。”
云水墨脫口而出：“好。”她從小最喜歡的就是豬頭包子，粉紅色的豬臉，可愛至極；一口咬下去，那蜜汁甜得讓人飄飄然。
江城會心一笑，她還是那個她，無論生活如何背叛了她。
……
兩個人，一段路，肩并肩。江城想起一個詞，舉案齊眉。
江城看著云水墨，云水墨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豬頭包子，一小口一小口細細咀嚼。包子醉人，人更醉人。
“你要不要來一個？”云水墨的心情沒來由地好，她仿佛忘記了所有的不快。吃個豬頭包，做個豬頭，難得糊涂。
江城搖了搖頭，他看著云水墨忘我的神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么了？約我出來就單純請我吃豬頭包的么？”
江城停下腳步，盯著云水墨：“云姐，這些年，你過得好么？”
云水墨把還沒吃完的一半豬頭包收回袋子里。沉默。
“林語寰都跟我說了。”江城見云水墨沒有說話，繼續說道，“云姐，記得小時候，我總是一個人埋著頭坐在小區的院子里，我媽走了，我爸沒時間理我，其他小朋友都笑話我。每次你看到我，都會對我說，‘抬起頭，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在對你微笑。’”
云水墨靜靜地聽著，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右腳，她的右腳不自禁地來回踢踏著地板，她的思緒不知道還沉浸在哪個故事里。江城繼續道：“云姐，現在我也想對你說，就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只要你抬起頭，你會發現我永遠都在對你微笑。”
云水墨有點意外，她微笑道：“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她說完又從袋子里掏出剛剛吃了一半的豬頭包，沖江城晃了晃道：“這豬頭包吃一半，一半糊涂一半清醒，該清醒的事糊涂了，該糊涂的事反而清醒著，兩頭沒撈著。看來以后得一口氣吃完。”說完，云水墨把剩下半個豬頭包也吃了。
江城了然，他不再多說什么，眼前的人，還是從前那個她，只不過更多了一份堅強。
“他不想離婚，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分居兩年，到時法院起訴離婚吧。”云水墨淡淡地說道。
兩年，云水墨可以等，江城卻不能等。“我想總還是會有其他辦法的，我聽說潘龍他在某方面有個特殊癖好？”
云水墨吃驚地望著江城。江城的眼睛里一片澄靜，江城平靜地訴說著他的想法，云水墨安靜地聽著。或許是小時候彼此之間的友誼維系，或許是江城整個人散發的一股子穩重，總之，云水墨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是如此踏實。
第二天云水墨回到了她和潘龍的家，嚴格說來這個家只屬于云水墨，她爸媽買的房子。潘龍下班回來發現家里有人，很是欣喜。云水墨今天居然親自下廚，這會正忙著在廚房和客廳間來回穿梭。她穿了一條黑絲，上身套著一件緊身衣，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潘龍咽了咽口水。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自然有一個正常的男人該有的反應。
潘龍傻愣地看著云水墨，不知道如何開口。“傻站著干啥？過來幫幫忙啊。”云水墨向潘龍招呼道。
“好。好。”潘龍迎上前去幫忙擺放碗筷。
等云水墨忙完落座，潘龍才揀了張對面的椅子坐下。他望著滿桌的菜，有豆腐、白菜、西紅柿、豆角、蘿卜等，只不過沒有一道葷菜。潘龍看著云水墨消瘦的臉龐，輕輕說道：“怎么不弄幾個葷菜，你看你都瘦了。”
“我還好。”云水墨沖潘龍笑了笑，“你才瘦了很多。”
潘龍站起身來給云水墨夾了幾道菜，“來，你多吃點。我沒想到你今天會回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高興的話要不喝點酒吧？”云水墨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快，她拿出一瓶紅酒，給潘龍倒了一杯。“來，我們干一個。”
一切都很和諧，兩個人絕口不提前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生怕擾了這個美好的氛圍……
“我飽了。”云水墨抽出一張紙巾，抿著嘴巴輕輕擦拭。
潘龍望著云水墨嫵媚的動作，有點激動。他慌亂地站起身，順手收拾起碗筷。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很輕很柔，“先不要收拾了。我今天做了這么多事情，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云水墨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仿佛隨時都要蹦出來似的。她的臉有點紅。潘龍癡癡地盯著云水墨迷人的樣子，剛才喝的那點紅酒，一點一點地發酵、升華。如果說潘龍是干柴，云水墨的話就是烈火把潘龍給徹底點燃。潘龍再也控制不住，如一只餓狼般往云水墨撲去。
云水墨尖叫著反抗。但是她越叫，潘龍卻越興奮。他感覺一切仿佛又回到他們相親相愛的時候。這種感覺，這種情景，不會錯的。以前都是如此！潘龍太興奮了，興奮得有點迷失自我。他沒有發現云水墨偷偷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三十秒后，有人破門而入。屋內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著碎碗片，云水墨蹲坐在地上不斷地哭泣，她的衣服被撕扯得有些破損，手上都被劃了道口子還在流血。潘龍聽到有人進來，回頭看著來人，一時不知所措。
進來的是林語寰，她一把沖過去推開潘龍，手上拎著一件外套順勢套在云水墨身上。她把云水墨扶起來，兩個人準備往屋外走去。云水墨沖林語寰偷偷努了努嘴，接著回身對潘龍說道：“明天跟我去一趟民政局把我們的離婚證辦了吧。不然我起訴你家暴，一樣可以離婚。”
潘龍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林語寰和云水墨一步一步走出家門。當云水墨走到門口的時候，潘龍大吼道：“你騙我！這一切都是你設計來騙我的。”
云水墨回過頭來：“我怎么騙你了？我今天回來本來就只是想和你吃個散伙飯。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個葷菜都沒煮么？離葷，離婚！”云水墨不帶任何感情地望著潘龍，接著又重復了之前的一句話：“我今天做了這么多事情，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潘龍絕望地癱軟在地上，他總算明白了，只不過明白得太晚。
云水墨一腳跨出家門，長舒一口氣，從今天起，她將開始一個嶄新的人生。門外還有三個人，蘇文、房子赫和江城。他們看著云水墨，也為她感到開心。
五個人走下樓，一路踩著歡快的步子。
房子赫偷偷向江城問道：“喂，小四，你怎么會知道那個潘龍有這個癖好的。”
江城瞪了房子赫一眼，沒有回答。蘇文卻對著房子赫感嘆道：“像他那種人，其實骨子里大都有種自卑感。或許那樣的方式可以讓他心理上有種自豪感。”
林語寰仿佛聽到了什么，回過頭來瞅了蘇文一眼，嚇得蘇文趕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