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公平的,他在關閉一扇門的同時,也打開了另一扇窗。所以不必在意生活中的不幸,每一段路程都有一個相伴的路人,也許陌生,也許熟悉,總之謝謝你,那個曾經守望著的人。
由于文理分科,我們從不同的班級被編在“變態”班主任的旗下,他崇尚低調,泯滅個性,學生大多沉默寡言。
江哥就是這一派的典型代表。他喜歡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不多發言,偶爾用低沉的嗡嗡聲回復老師的提問,即使是笑都覺得不夠開懷,總是捂著嘴巴,或是輕輕拉動嘴角的肌肉,使之勉強露出兩顆大白牙。
我們就像是同仇敵愾的戰友,每天埋頭苦學著。這個時期的我們,大概還沒有男女性別的明顯區分,作為班干部,我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強混跡于同學之間。我從來都以為我們是兩類人,友好地沿著軌道各走各的路。
命運之神把我們的緣分一直延伸,高中三年,幾次分班,兩年半都是同班同學。憑著這種緣分,我對他也多了一層了解。好多次看到他在喝中藥,大概他曾經體質很差。一米八幾的身高,帶著些病態倒確實值得好奇。當然,這是不便多問的。
高三那年,每個人都在實驗班緊張的氛圍里“茍延殘喘”,我們懷揣著美好的夢想,也承載著更大的壓力。我們無暇顧及享樂,彼此間的交流也成為一種奢侈。
而我們更近一步的來源是書。
我愛看書,辦了一張圖書館的借閱證,也自己買書,可接觸最多的不過是名著類閱讀。班主任收了一本又一本的“火花”和“花火”,至今不曾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花園。也愛看“格林童話”、“意林”、“青年文摘”等刊物,可手中從沒有過一本。記得他有一本,綠色的封面,當他還是我鄰桌的同桌的時候,借來一本看,并答應看完就還。復習太緊張了,一本書看了很久,竟也舍不得歸還。倒是很感謝他從不曾追著我要,于是,這本書到現在還在我家。我確信他是個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盛夏來了,教室里令人窒息的沉悶隨著前后門的打開,倒有趣了許多。20分鐘的吃飯時間,我們像個餓狼似的,等待著放學的鐘聲,一聲令下就從靠近樓梯走道的后門一竄而出。在這里沒有紳士,也沒有淑女。他坐在正對后門的位置,地理條件很是優越,可反應靈敏才是奪門而出的要領。我們以此為樂,為枯燥的學習增添了幾分趣味。
聽男生宿舍的哥們兒說,江哥有時話挺多。這是出乎意料的。每次去后排隔過他問問題,也不曾見他多語。不過,他幫我帶過飯,那一刻真心覺得溫暖無比。
本以為大學生活的到來會荒蕪了很多個友誼的種子。不過,閉關三年的我們在洞開的新世界面前還是眼花繚亂的。我們樂此不彼地聊扣扣,沒日沒夜,仿佛時光剪不斷高中的影子。
我想不起來和江哥是如何聯系上的,總之我們常聊天。其他同學甚至是曾經的好哥們兒、好閨密都陸陸續續的不說話了,可江哥竟然破天荒地成為我時時傾訴的對象。再后來,我們干脆打電話,差不多每周都要通一次電話。我第一次認識到他也有開朗的一面,他很能說,有時會聊上一個多小時。聊聊過去,聊聊現在。我們好像彼此了解甚多。
他是學醫的,會給我講一些醫學上的趣事。比如,拿舍友來練針了,到醫院實習了,背枯燥的醫書了……每次在電話里都要以醫生的姿態強調一句,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很是不滿,不曾見面何以斷定我如此不乖。他總會拿出高中時不堪回首的一面來說教。“上學那會兒,你愛熬夜學習,中午又不肯午休,每次一到上課,就看到你頭一點一點的。有時沒有吃飯,還會買了方便面吃,怕出聲響,又總是在嘴里砸了半天才咽下……”我總是驚訝地打斷他,“你怎么會知道?”“因為你在前面坐,我在后面坐啊”。始料未及,這么尷尬的場面竟被他發現了。
我們也常聊些關于愛情和生活的,他的老同桌,我的現男友是我們的話題之一。無論開心與難過,他顯然成了我的男閨密。直到有一天,這種關系突然被打破。
男朋友有個緋聞女友,一次無意間發覺的,我們因此大吵一架,還提出了分手,彼此冷靜。那個曾經無條件依賴和相信的男友,竟也會被大學的生活亂了章法。我的天隨著我的心一塊兒塌陷了,我一度走進愛情的絕境。我掙扎著求生,卻發現,愛情里誰認真誰就輸了。我把眼淚和苦痛一窩蜂的倒給江哥,他毫無怨言地成為我的靠山。我很久都沒有走出來,而他也莫名地開了口。
我不敢接受,萬萬沒想到的結局。我一直以為我這樣的姑娘不會活在內向的男生的心目中,更何況,我一心投入在男友身上,不曾做過他想。一時不知如何去面對。
我們兩個是同月份的人,而我的生日在他之前一周。他星期天的時候跟室友一塊兒為我挑了禮物,郵寄過來,我承認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禮物——水滴項鏈,我拒絕這份意義非凡的禮物,我想堅守原本的愛情,回贈了他一個商務杯子。禮物僅代表祝福和心意,我們還是好朋友,沒有更進一步。
后來,四年里,他唯一一次來找我,沒有提前告知我,讓我做好東道主的安排。據說,那天晚上,他住在火車站附近的賓館,夜里門關不緊,他整夜都沒怎么睡。第二天一早,他才趕來我們學校。我給他在學校邊找了住處,帶他沿著浉河邊,走過彩虹橋,去了茗陽閣。那時春的腳步剛到,山坡上的桃花一片粉紅,柳枝抽芽,萬條垂下。我帶他去了我經常去的飯店,兩個人吃飯。他看上去有些拘謹。晚上聊了會兒天,第一次學會了植物大戰僵尸。
周末,我有花卉選修課,他也是個愛花之人。老師帶著我們去百花園上實踐課,我帶著他一起游玩。花草的種類很多,學名一個比一個好聽,一下子逛到了中午。他不做過多的停留,下午直接在附近的車站坐車回去。走之前,我感謝了他的好意,希望兩天的相處帶給他一些安慰,我和男友一路走來,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們兩個只能是朋友。
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細微變化,會不自覺地改變著一個人的心態。從那以后,我們的聊天少了,他默默地隱退了,只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但我知道,他還是關注我的。他就像是個靠山一樣給我溫暖和安全感。
很多時候,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總會不停的碰觸,我們大多時候偏向于執著于你愛的人,直到痛的沒有知覺。
畢業后的第一年,是個動蕩的時期,我們不斷的奮斗,也遭遇不斷的挫折。愛情這東西更顯得脆弱。我們無法給予對方承諾,也不敢付出完全的真心。于是,在跌跌撞撞中聚少離多,異地戀的魔咒是分者居多。我們也面臨這樣的危機。
我又像個逃荒的落難者,沿著愛情的路重走一遍,躲在城市的黑暗角落里流淚,最后還是一個人在世界流里兜兜轉轉。
江哥終于畢了業,在南陽工作。上一次去南陽辦事,見了一面。他成熟了一些,請了半天假陪我辦事。屋外的雨一直下,他還是那個親力親為讓你“坐享其成”的溫暖的男生。他也許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會把他喜歡的女生寵上天。
江哥夜里加班,我在賓館里喝了兩瓶酒。酒真難喝,治愈不了我的情殤。我咳嗽未愈,江哥給我抓了中藥調養。我知道,我還會走回頭路,而江哥終有一天會開始他新的生活。別了,江哥,別了,我的守望者。祝福你的人生美滿甜蜜,如果你不曾怨恨,我們做個永生的朋友,如果你將覆滅你的回憶,我們做個過往的朋友。感謝你,曾經一路上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