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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夜晚,一個男人在制氧機路盡頭的家中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他的廚房門口放著擦拭干凈的貓包和一小包貓糧,他的右手邊是蹲在地上迷惑的看著主人的韭菜。韭菜是一只七個月大的黑貓,全身沒有雜毛,黑的透亮;韭菜有一身的臭毛病,睡覺時總是往主人的褲襠里拱,然后抱著主人的大腿睡;吃飯時喜歡跳上桌子往每一個碗里聞,抬起頭看看主人再低下頭繼續聞;半夜主人上廁所,它也迷蒙著眼從床上跳下去跟著到廁所;家里的沙發、被套、床頭也經常被它當成小伙伴,一遍遍的伸出爪子嬉戲;主人在電腦前寫東西,它也要悄無聲息的跳上寫字臺探著小腦袋喝主人杯子里的水;它經常會把貓砂刨出廁所外,也會把數據線、光纖線咬斷……這一切都讓男人感到煩惱,唯有一點,它是男人最忠誠的陪伴。
男人終于停止了踱步,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最后一次抱起韭菜親吻它的額頭,韭菜嫌棄的喵喵直叫。男人又使勁抱了抱韭菜,把它輕輕放入貓包,和它一起的還有它的玩具小熊。男人打開門,背著貓包從七樓一步一個臺階走到一樓,生怕少走一個臺階就多一份罪惡。他走在繁華的夜市街道,走過小販們的吆喝聲,走過飄著香味的二毛燒雞店,走過跳廣場舞的大媽,終于在地道口西端的路燈下停下腳步,和一輛面包車司機交流著。
? ? “托運到北京朝陽區,交給我的領養人蓉姐,一定要保證明天早上能到地點啊。”
? ? “你放心吧,兄弟。”
? ? 男人掏出手機,打給那個叫蓉姐的女人,簡單交代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男人不想說太多話,他怕多說一句自己就會反悔。他知道蓉姐是超級的愛貓主義者,她會給貓咪做貓飯,會給貓咪織小裙子,會給貓咪洗澡,會給貓咪玩耍,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蓉姐。
? ? 男人望著遠去的面包車,“你會比跟著我更快樂的,韭菜”,面包車的后車燈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見。男人像解脫了,更像放空了,無精打采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半路上他習慣性的買了兩個大名焦燒餅,店家什么都沒問,一個燒餅夾了一個煎蛋。
? ? 男人望著手中布滿芝麻的焦燒餅,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閃動。
? ? 突然他發現一個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動,他抬起頭一看,是一個臟兮兮的女孩,小棉襖上竟是發著光亮的油泥,頭發短而亂,臉上沾滿了污漬,正用一種渴望但又羞澀的眼神看著自己。
? ? 女孩是小區樓下劉大爺的孫女,她的父母常年不在家中,一直是她的爺爺在照顧她。“小妹妹你好,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啊?”男人問道。
? ? 小女孩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男人手中的焦燒餅。
? ? 男人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焦燒餅。“給,你一定餓了吧?”男人把手中的焦燒餅往女孩遞去。女孩往后一退,顯得有些害羞。
? ? “別客氣了,跟哥哥還見外,走,哥哥領你找爺爺去。”
? ? 女孩沉默了一會,便用臟兮兮的小手接過焦燒餅,接著話也不說就跑走了。
? ? 男人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知道女孩爺爺年紀大了,不能很好的管教女孩。想到韭菜在北京跟隨愛護它如掌上明珠的蓉姐,可比小女孩幸運多了,當然也比自己要幸福得多。
? ? 一陣風吹來,男人緊了緊自己的大衣,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