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5月，初夏，李筱然從之前的公司離職。在大四時候確立了自己的就業方向，不甘于這個城市所賦予的工作崗位的意義吧，帶著年少的工作激情她最初選擇的工作略寬泛，但涉及了她所喜歡的培訓及簡單的績效制定。
有了兩年的獨立項目管理經驗的筱然，再次將她的簡歷投向HR專員時候，面試邀約多了很多。面試對于她來說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方面面試官們極有可能就會是她將來的部門同事，另一方面可以通過面試官的描述讓她清楚公司的概況。然而，真實的情況讓她難以適從。對于經濟發展中的凈州而言，有大公司下設的子公司，有不計其數規模各異的中小型企業.....
當筱然接到BM電話時，她剛收到另一家上市公司的短信。明明是極為順利的面試，當時公司的HR總監對她所展現的也是極為欣賞的態度，但是一夕之間變成了冷冰冰的一段文字：李小姐，您好，由于您的工作經歷和公司目前發展狀況不相符合，所以很抱歉通知您......或許是當時還年輕吧。
那天面試的情形，她還清楚地記得。
面試，無外乎初試時候的會議室或會晤室，要么就是復試時候的總監辦公室。
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紹之后，對面總監還是一張冰山臉，直到總監問到她之前工作中遇到的認為最大的瓶頸時，筱然回答道：“當項目進行到第二個月時，因為公司前期對項目的測算偏差導致員工基本工資定值偏高，公司方要求當月就降低員工實發工資，且需要周五接到通知的我周一通知到員工，并做好安撫工作。”
問她：“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當時為什么不選擇撤退呢，畢竟那是公司方的原因啊。”
筱然盯著總監的眼睛，回答道：“因為那時候我24歲，不是34歲。即使我最后沒有處理好，我可以被認為是太年輕；但是我處理好了，是我工作上非常重大的一個跨越。”
總監的身體往辦公桌方向靠了靠，略感興趣地問道：“那么，小姑娘，你最后是怎么處理的？”
李筱然：“首先，對于更改實發工資變更的做法，我本人是不認可，畢竟沒有一個員工會接受的，所以我與上級領導協商差額的處理方法，提出是否可在項目盈利情況下，將差額以年終獎勵的方式發放。在得到初步的認可后，我在周一早會上和大家分析了項目目前遇到的問題、用一系列數據肯定了大家的工作，最后宣布了公司的決定。當大家嘩然之際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表示在本周內會和公司方協商新的薪酬方案和差額的處理方案。”
總監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些許笑意，最后說道：“那么，小姑娘，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筱然略微面露難色，說：“我想，人力資源部門應該是公司的職能部門，它起到協助各個部門一起實現公司的各項計劃，是嗎？”
總監一手捏著下巴，說道：“是的。”
筱然接著說：“但是，目前在凈州，好像做的還是后勤部門的工作居多.......我不知道這樣的狀況下，我的想法是否太過理想化。”大大小小的公司讓她越發覺得迷惘，但是心中依舊有對工作十足的熱情其實她也怕，很怕自己也會迷失。
HR總監收起那抹笑容，轉換是認真而非一開始的冷漠，說道：“是的，面對這樣的情況，既是挑戰也是機遇，不是嗎？”
“嗯！”筱然重重地點頭，繼續道：“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嗯哈？小姑娘，你不想問薪資嗎？”總監略詫異。
筱然抓起自己放在一邊的包，說：“首先，或許是因為還沒有特別多的外界經濟壓力，所以我對薪酬本身沒有特別大的異議；其次，我想咱們公司作為上市公司，不可能苛扣一個小專員的工資。如果有幸，我被錄取了，那么我肯定也就知道自己的工資了，不是嗎？”說著，總監和她都笑了。
“筱然，是吧？期待和你成為同事。”坐在辦公椅上的總監站起來和她握手，順手給了她一張名片，說：“鄙人姓孫，后面還有面試就不多聊了，有空聯系。”
“好的，孫總監，您先忙，拜拜。”筱然捏著名片，暗暗地對自己說“yes！”
然而，此刻出現在微信界面，孫霖發來的消息：筱然，你的綜合素質很棒，但是昨天公司下放了一個專員，所以.......
其實她也沒有什么可以說的，不是嗎？雖然，相較公務員系統，在私企里更講求個人能力，但是面對強大的關系網，一個小小的專員崗位還是很容易被取代的，畢竟大家目前對人力資源的認識也不過是一個后勤輔助部門，不是嗎？
手機開始閃爍，一個顯示歸屬地為上海的陌生號碼。
“您好？”李筱然收拾起失落的心情，略帶遲疑地問道。
“是李筱然嗎？我是BM公司的，有看到你的簡歷，還在找工作嗎？”一個帶著外地口音的男聲從音筒中傳出來。
“正在找，BM公司？”筱然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的印象中并沒有投該公司的簡歷。
“恩，是的，我們在高新開發區，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所以你可能沒有聽說過。現在想找一個從事人事方面工作的人，你有興趣嗎？”
對方的表達很急促，但是聽得出來很有誠意，或許正是因為那封未錄取的通知吧，讓她有了一種反正閑著無聊，那就去看看的想法。
“恩，有的，是BM公司，對嗎？”
“對的，你的意向工資是多少？”對方在電話里就拋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啊，這個面談吧。”一個是李筱然對工資是真的沒有特別大的感覺，只要不是太離譜就可以；另一個，在尚未了解彼此的情況下，直接問到工資確實是很貿然。
“李小姐，是這樣的，我這個人比較直，目前公司能出的工資是4千，如果你能接受呢，我們見面做進一步了解；如果不能接受，那么也沒有聊的必要了，你覺得呢？”
當她按照李建發來的名稱查詢時，居然在招聘網站都沒有找到公司的丁點信息.....即使這樣，或許就是沖著李建的真誠，她還是毅然而然決定去面試。
她回復了孫霖：孫總，謝謝您的肯定，我明白的，工作順利。
然后她在QQ列表里找到許曉蕓。
“曉蕓，我等會去高新開發區的一家公司面試，面試后半小時記得給我電話，如果我沒有按掉或者接聽，你就報警啊！地址和聯系人我都短信發你了，”
“大小姐，你是去面試還是做臥底啊？”劉冰倩對她極度無語。
“乖，我去去就回，記得時間點啊，我怕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啊。”順帶地她加了一個哭臉。
約好下午三點的面試，她到達公司，門口堆放著各種紙箱，偌大的空間一側還沒開燈，顯得暗暗的。索性，在前臺還有人影晃動。
“您好，請問這是BM公司嗎？”李筱然雖然已經一再告訴自己這就是家新公司，所以不要太在意。
前臺處一個腦袋探出來，居然是一個略帶稚氣的男生，疑惑了下立馬笑著說：“是的，您找哪位？”這是李筱然第一次見到陸文昊，對陸文昊的印象恰恰也就是略帶稚氣的、帶濃重京腔的、友善的男生。其實這也不怪筱然，當天陸文昊穿了一件豎條紋的襯衫，衣襟處是一條黑色的印染，遠遠看像是一條領帶，非常標準的校園男生穿戴。
“您好，我是過來面試的，找李總。”面對一個面部表情轉化極快的“男”前臺，李筱然略怔。
“哦，您跟我來。”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到一個辦公室前，男前臺率先進去了，在確定可以進門后，李筱然進門遞簡歷。
李建的辦公室很簡單，一棵植物、一張桌子。桌面上一臺黑色筆記本，散亂的紙張外加一個煙灰缸。李建的長相憨厚，一如他說話的方式，這些都讓筱然覺得踏實。在李建的描述下工作十分簡單，甚至在筱然問及公司情況時，他直接拿出公司的營業執照。筱然盯著注冊資金發愣，以及對公司占地的估計，雖然是新公司，但是她還是暗暗下了個決定。李建一直是自顧自地在介紹公司、工作的情況，沒有問李筱然一個問題，讓她有點不知所措，饒是如此，面試時間也是將近了半小時。
然后他對筱然說：“丫頭，你等等，我出去下。”
丫頭？筱然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看著他拿著自己的簡歷走出辦公室。此刻，手機開始震動，她急忙去按掉，卻隱約聽到外面的對話。
“文昊，你去面面唄。”這是李建的聲音，但是她并沒能聽清前面的稱呼。
“不用了，我相信您眼光的。”濃重的京腔，筱然有點驚得下巴要掉下來了，居然是那個男前臺。
“去吧去吧。”筱然在辦公室坐著，聽著簡直無語，那個男生貌似還是被推搡著到門口的。她回頭，看到他正拿著她的簡歷翻看，嘀咕了一句：“91年的，好年輕吶。”
額，她略無語，畢竟已經是工作兩年的“老人”了，若不論是后來公司員工都屬于92后，就她因工作需求加了他QQ時，看到QQ信息欄顯示：92年。她真有種一口老血噴涌的沖動。
但是對方的架勢倒真不像是一個前臺所為，哦，對了，除了他給筱然倒過一杯水。
“筱然”，他就那么叫著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而并非是李建的椅子上，繼續問：“你能接受加班嗎？”
“我挺習慣加班的，只要是因為工作原因。”筱然認真地回答，確實，無論是從前還是之后，她的工作時間只是被無限期地延長......所以，她把他也弄丟了，說來也真是諷刺。
“好的，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今天六點前會給你答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