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坐在實驗室里，電腦上跑著程序，長時間盯著電腦，眼睛都有些干澀了。他站起身來到窗前，揉揉眼睛，向窗外望去。
初夏時節，實驗樓下的法國梧桐揮舞起了綠色的手掌，一片蔥蘢。對面科技樓下的薔薇已經攀爬了有兩人高了，濃濃的綠葉間一朵朵或紅或紫的花綻開了笑臉，煞是好看。
這薔薇花正是開得熱鬧的時候。哎！等它凋謝的時候，我們也就迎來了畢業季，李明悵然若失地想著。
他掏出手機，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劃動著，瀏覽著網頁，一條條信息在眼前閃過，但他一條都沒看清楚，也沒有認真去看。他煩躁地關閉網頁，把手機裝進褲兜里，在屋內走來走去。
突然，手機有微信信息提示。他急忙打開曹麗的對話框：李明，我到了，你什么時候到？
“馬上！”李明快速回復之后，又嘆息了一聲，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校外走去。
學校對面的小餐館里，臨窗的位置坐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華燈初上，玻璃窗上那個影子越發清晰起來。三年的時間，這個小餐館，這個臨窗的位置留下了他們多少歡聲笑語呀！
李明甩甩頭，好像甩掉了對往日的回憶，快步走進去，坐到曹麗的對面。“曹麗，你早來了？”
“不，我也是剛到。服務員！”曹麗舉手招來一名服務員，“老規矩，兩碗面。今天加一條糖醋魚和一盤魚香肉絲吧！外加一瓶紅酒。”
李明審視著曹麗，那張本來青春飛揚的臉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像失去水分即將風干的蘋果。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暗淡了幾分，兩個重重的黑眼圈使整張臉寫滿了疲憊。
“昨晚又沒有睡好？”李明關切地問。
“沒事，這么久了，習慣了。”曹麗自嘲地笑笑，順手打開服務員送過來的紅酒，斟滿面前的兩只高腳杯。“來！李明，祝你生日快樂！”說完，仰脖一口喝下，把杯底展現給李明看。
李明端起酒杯，望著曹麗那雙大眼睛，慢慢地，小口一點一點地吞咽著，好像在仔細地品嘗著紅酒的香甜。
曹麗抄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到李明面前的小盤里：“嘗嘗，看看鮮不鮮？”
李明夾起來放進嘴里，瞇著眼睛，慢慢地咀嚼著，細細地品嘗著，然后連連點頭：“嗯，不錯，不錯！你也嘗嘗。”
“李明，吃長壽面，祝你長命百歲！以后要注意少熬夜，對身體不好……”突然曹麗猛地低下頭，不說了，大口大口吃著面，直到把那碗面吃完才抬頭。
坐在對面的李明仍舊小口地吃著面，邊吃邊不時地瞅一眼曹麗，這一頓飯兩人吃得太壓抑了。
曹麗把餐巾紙遞給李明，嘴張了又張，最后好像鼓足勇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李明，我們分手吧！”
李明望望曹麗，嘆了口氣，輕輕地說了一個字：“好。”
曹麗吃驚地抬起頭，驚愕他的平靜。
“我尊重你的選擇。祝你幸福！”李明真誠地說。
“我……我……”
“曹麗，不要說了，我理解你。我們都體諒我們的父母，我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供我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希望我媽媽再增加負擔。同樣，你也不想讓父母失望。”
“我實在做不通父母的工作，對不起，李明。”曹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再見，李明！”曹麗哽咽著說完就跑了出去。
隔著玻璃窗，李明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跑進對面的校園，眼睛也模糊了。但愿曹麗能遇到一個真心疼她的人，但愿那個人的二十萬彩禮能幫她那腿已殘疾的弟弟娶上媳婦，但愿她那對在農村老家老實本分的父母能舒展開終日緊鎖的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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