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昨天送孩子去上學，一頭撞進了大雨中。對著鋪天蓋地的雨點。
腦海里，鬼差神使的，出現了以前看到的，公雞當媽媽的魔性畫面。
今年是雞年，現在又流行變性(捂口)。想起那一只公雞媽媽的有愛模樣，不由自主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或許，是笑容太詭異，竟然讓路上前無車輛后無行人。你們，或許對這件事也有那么一點點小興趣。那么，請慢慢的隨我的視角，走入公雞媽媽的幸福雞生吧！
耐心一點，此文將近五千字。不過在四五千字里，可以了解另一個物種的江湖故事。也算賺了。
序
音樂起，(略滄桑的男聲民謠)，
“誰說月亮上沒有青草，誰說可可西里沒有海，，，，誰說公雞不可以做媽媽，，，誰說，，，”
借大冰的歌，陪你到可可西里去看海，作開始。
一，混沌初開
在一個溫暖的世界里，沒有風雨，沒有黑暗，只有沒有波動的恒溫。孵化廠的女媧抑或是男媧們，殷勤的照料著數不清的蛋蛋們。
創造生命，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只要時間與溫度，經過二十一天不變的愛的溫暖，蘊藏的生命產生了質的突變。
那些只能滾動的固體球，變成有腳會走動起來的絨球。
生命，就是奇跡，就是無中生有。一個恒久的難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等待著后人解決。
當生命，從內部啄開頭頂的混沌開始，新的世界完美打開了。
哇塞，怎么多會叫喚的小絨球！
“這是哪里？”“這是哪里？”“這是哪里？”
所有的小絨球們都在問著同一個問題。但是沒有誰來回答，只有小絨球們自己的聲音。
“哎呀，你碰到我了”
“哎呀你擠痛我了”
“我是誰，誰知道嗎？”
只有制造他們的女媧男媧們知道，他們是雞。那種兩條腿走路，有翅膀但飛不高，也飛不遠，只會下蛋，下蛋，下許多蛋的小動物。
沒多久，大家被叫做人的那種大怪物，裝進像抽屜一樣的大匣子。裝上車，晃晃蕩蕩不知運去哪里。
大家都怕極了，拼命的互相擠著叫著。
“怎么辦？”“怎么辦？”
“接下來會不會更可怕？”
當再次見到光亮時，周圍竟然圍了更多的怪獸人，一個個俯視著大伙，并且伸出手，在大家頭上扒拉來，扒拉去的，好不恐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雙腳，“放開我，你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我拼命大叫，并且用力掙扎。那人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怎么，反而很高興的單獨把我挑出來，放在一邊。
哎，不多說了，反正從此以后，我就有家了，那個挑了我，又買我的人就是”主人”了。
還好，一起來的，有十幾個兄弟姐妹。主人倒是對我們不錯，每天照顧的挺周到。大家的尋常日子，就是吃吃喝喝，跑跑跳跳，追著玩玩，偶爾捉幾只蟲子，抖抖翅膀。剩下的時間，躺在太陽下曬曬毛。
或許這就是最幸福的雞生吧。
二，隱線暗伏
日月如梭，星轉斗移，不知不覺我們都長的矮石級一樣高了。
大家都變樣子了，從以前的小絨球，變得身強體壯了。還長出了小小的翅膀，我想，要是一直這樣，沒有意外，長大了，翅膀硬了，去天上那朵最白的云朵里筑個窩，應該不是問題。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最好的朋友小白，姐妹兄弟太多，顏色不一，大家都直接稱呼羽毛的顏色叫名字。比如，小黑，小紅，小花，小黃等等。
這許多雞中，只有小白和我最要好。她是一只母雞，跑的沒我快，力氣沒我大，并且我快學會唱歌了，她卻怎么都學不來。可是我沒有笑她笨，因為，只有她笨笨的，我才可以保護她。
有一天，小白偷偷告訴我，她從去年的老母雞那里聽來，母雞不會唱歌，是天生的，因為她們會下蛋，可以做媽媽。而公雞不能做媽媽。
她說的這些是真的嗎？不知道。
她還說，去年，有一只母雞努力的學會了唱歌，結果，第二天就被主人抓住殺了。并且把毛扔在垃圾堆最上面。每天都可以看到，大家心驚肉跳了許多時間。從此，再也沒有母雞敢學唱歌了。
我安慰小白，你放心，看到沒？那朵白云，等我們的翅膀足夠有力，我帶著你，住到那里去，下許多許多蛋，你是媽媽，我是爸爸，我們一起唱歌，捉星星。你不要害怕了。
正當我和小白在樹蔭下閑聊時，門口一個騎自行車的人，發出用鐵器擊打的“叮叮”聲。
聽到聲音的主人，從家里走出來，和那人聊著什么。我聽不懂，也懶得理，自顧自消停著。
忽然，他們朝我這邊走來，是給吃的嗎？，我站起來，警惕的看看他們，想迎上去。
不妙，他們手里沒有食物，而是一只籠子，還是躲一下吧！
我看他們接近，忙瞅準了時機，張開翅膀，兩腿用力，便飛了起來。誰知，他們一左一右，前方正是籠子，我一頭撞了進去。不由心里暗罵。人啊人，你們太狡猾了。
不過，我也沒怎么害怕，畢竟是主人，他們一向都對我們那么好。這次是什么事呢？可是主人竟然把我交給那個陌生人。他不慌不忙的從腰里拿出一把小刀，天啊，小心臟一陣顫抖。難道要殺了我嗎？今天早上，可沒有什么預兆啊！
我拼命的掙扎，只是徒勞。于是在身體的什么地方被狠狠的割了一刀。(傳說中的騸雞)
所幸，有驚無險，他們又放了我。并且細心照料，那段記憶很快就被快樂的生活遺忘了。
直到后來的后來，我才明白，我雞生的改變，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三，步步驚心
日子過得真快，兄弟姐妹們，一個一個都長大了。大家過著不知秦漢，無論魏晉的生活。
有一天，小黑下了第一個蛋，在主人的門口，害羞加著驕傲的叫，個個大，個個大。主人聽到叫聲，笑著獎了她一把玉米粒。并且把來搶食的雞們都趕走。
太不公平了，這是歧視。雞們憤憤不平的背后議論著。下了那么小一個蛋，還說個個大，好意思嗎？
小黑可不是這么想的，她偷偷告訴小白，說她要下很多蛋，等著以后作媽媽。
看著小白失落的樣子，我安慰她“作媽媽，是每個母雞的夢想，但是，你看看去年的母雞，有幾個能做媽媽？”
“下蛋是每只雞都會的，但做媽媽不一定哦，她總不能領著一堆圓圓的蛋，讓她們滾著做孩子吧？”
(說每只雞的時候，只是為安慰小白，忘記公雞不會下蛋，語言出了錯，好在小白沒有聽出來。我也感覺自己是一只有見識有智慧的公雞。)
接下來的日子，接二連三的，小母雞們一個一個都開始下蛋了。包括小白。
這對主人和小母雞們，是個好消息，對于小公雞們，卻不是什么好消息。
每當一只母雞對著主人報喜“個個大，個個大”的時候，主人都會獎賞一把玉米粒，并且把公雞們趕的遠遠的。還罵，只會吃，不會下蛋的東西，有什么用？
好難過，難道不會下蛋就要受到歧視虐待嗎？
公平何在？
雞道何在？
在心底里，我默默的祈禱，上蒼，請賜我一枚蛋吧！
一天夜里，正在夢中悠游，兩個身影輕輕的靠過來了。
嗯？是主人，他們要干什么？我不由警惕的看看四周。大家都醒了，但是沒誰動。主人晃著刺目的手電，來到小紅身邊，一把抓住，拎起翅膀。小紅拼命的大叫，大喊，你們要干什么，強盜，混蛋，下流，，
小紅的大嗓門把雞舍攪起了一陣陣的躁動。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看看主人把小紅用繩子捆起來，扔到外面的籃子里，走了。大家也捂著驚恐的心，靜了下來。
小紅，依然在夜色里，怒吼，抗議，唾罵，但無濟于事，漸漸沒有力氣，就那樣罵罵咧咧的睡了。
他是最大的公雞，別的兄弟們都怕他，包括我。現在可好，在主人面前還是束手就擒了，主人想要干什么？我心里有了疑問。難道？難道？想起小白以前聽老母雞說的話，不由心里一顫。
主人真的好聰明，要是白天能不能抓到小紅還不一定。因為現在的我們都長大了輕輕一抖翅膀就飛到墻上，或樹上，主人是不可能飛的。我見過，她爬墻還要架上梯子，害怕的要命，好笑死了。
晚上就不同了，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一抓一個準。哎，，主人啊，，怎么說你好呢？太狡猾了。
第二天，大家一早就跑出去了。沒誰理會籃子里的小紅。
提心吊膽的我，密切的關注著事情發展的動向，不敢遠走。
上午，主人提一把菜刀出來，直奔小紅。哎呀不好，難道要拋開小紅的肚子找雞蛋嗎？
聽主人的兒子讀書時，說過一個詞，叫殺雞取卵。難道，難道他們真的要那么干嗎？
暗中偷看的我，嚇的一拍翅膀到了房頂。還是房頂安全。心里琢磨，刀，我是見識過了，那痛，根本沒有形容詞可以形容。
既然有殺雞取卵的說法，說不定公雞們的蛋都是藏在身體里，必須拿刀才能取出來。要真是那樣，才是命苦啊，一天一個慢慢下，還有獎勵。要是用刀才能取出，經歷那么多痛苦，還不如死了好。
戰戰兢兢的一天，終于過去了。
小紅的羽毛出現在門口的垃圾堆上，觸目驚心，小紅再也沒有回來。
而我們在食槽里，竟然有幾根小骨頭，味道很好，大家爭著搶吃。我心情不好，沒有去吃，早早的進窩睡了。
雞棚里有一只很老的老母雞也在，她悠悠的，像幽靈一樣的聲音飄來。
“你知道那些好吃的東西是什么嗎”？她的聲音很輕很慢，讓心恐懼。
“不知道”我茫然的回答。
“是小紅的骨頭”她的聲音依然很輕很慢。
“啊”！……我捂住了嘴巴。
“公雞的命運只有一個，就是被吃，讓主人吃，或者賣掉讓別人吃”她繼續說。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怎么辦，怎么辦？怎樣才可以逃脫被吃的命運。
白天，我可以站在主人能力不及的地方，但是晚上呢？我承認，雞們害怕黑暗和害怕死一樣。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也是在晚上，有幾個兄弟相繼被抓走，再也沒有回來。
只是沒有輪到我，可是每一次抓雞，受到的驚嚇，心理承受的重壓是一樣的。
已經很久不和小白聊天了，她是一只會下蛋的雞，被主人寵愛。我是不會下蛋的公雞，命運是等死。
階層不同，無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只能看著彼此越走越遠，各自為安了。
四，大夢方覺
時間在艱難的煎熬中前進，不知什么季節了，反正花紅了，敗了。葉黃了，落了。雪花開了，又化了。
我等死等的著急了，主人好像忘了我的存在。家里已經沒有一只公雞了。哦，錯了，是只剩我一只了。
我想不通，他們為什么要留著我，不會下蛋，只能殺來吃的雞。這不符合邏輯啊。
一天晚上，像許多次前一樣。
主人終于來抓我了。啊，心頭釋然，像等了那么久，終于等到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聲音一樣。
要知道，等死，比死亡本身更痛苦。自從知道公雞就是被吃的命運后，從每天晚上害怕主人來抓，到盼著主人來抓的變化，這其中滋味怎一個煎熬了得？
解脫，是最幸福的結局。我含笑以待。
主人在黑夜里，看不到我微笑的眼睛，這不能不說是遺憾。我是一只笑對死亡的公雞。額自豪(此處應該是山西口音)。
主人提著我，到了房間，我想，接下來該拿刀了吧？，對著刀我還會不會笑出來呢？
只見男主人拿一個杯子和調羹走了過來。
女主人接過調羹，盛了點杯子里的液體，給我灌。
心里納悶，是讓我吃啊，吃完再殺？我沒意見，但是可以讓我自己來嘛！
我叫，“我自己來，自己來”
說主人笨吧，也真是的，一起生活這么久了，雞語她竟然一句都不懂。怪不得有時候她老公揍她，活該，都是笨的啊。
但主人簡單粗暴，不容我分辨，已經灌下去了。
啊，辣，辣，一股火鉆進體內。
這是只有男主人，或者客人們來才喝的酒啊！太珍貴了，今天竟然讓我喝，雖然這態度差強雞意，但是能讓他們這樣待我，究竟是幾個原因啊？誰能告訴我？
這不過是腦海的一閃念，她們又一勺酒灌下去了。不管想不想接受，只有接受。沒有第二個選項。
一下子，身體便失去了知覺。
冥冥之中，我感覺自己輕輕舉起了翅膀，風一托，便飛了起來。
這一次，飛的特別好，身體沒有了重量。很輕盈自如的，我想離開這個讓人心驚肉跳，恐懼絕望的地方。那就去白云那里吧。
只一抖翅膀，已經落在白云之上了。又松又軟，溫暖舒適，最適合做窩。記得以前和小白說起過，要來這里下一堆蛋，做媽媽，帶著孩子們一起唱歌。
現在小白沒有來，只有我一個，那么只好自己做了。
掀開白云，哇，喜出望外，竟然有許多蛋蛋。是誰的？難道是上天賞賜的嗎？再看那些蛋蛋，在動，在動耶！
有一只嘴露了出來，又露出了頭，緊接著身子全出來了。雞，是一只小雞，像絨球一樣的小雞寶寶。
哇，太高興了，真是太開心了。以后在云端不是一個雞，我有伙伴了。
緊接著，又一只，又又一只，又又又一只都出來了。
一大堆絨球球，嘰嘰喳喳的互相詢問著。
其中有一個，看到了我，大叫，“媽媽”，別的小絨球一聽，也朝過來叫:“媽媽，媽媽，媽媽，，，，”
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高興？激動？震驚？
她們都朝著叫我媽媽，沒聽錯吧！怎么可能？但是，她們的確是沖我在叫。
一時，大腦短路了反應不過來。
難道我真是她們的媽媽？這世上有認錯媽媽的，那有大家一起認錯媽媽的？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看著她們可愛的樣子，愛意膨脹在心里。禁不住答應著，招呼著這一群上帝派來的天使。
“孩子們，別擠，別擠，小心擠壞了。媽媽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好，好，好”雞寶寶們都迫不及待的答應著。
媽媽，媽媽，媽媽，，，，
在一陣亂糟糟的叫媽媽聲中，我睜開眼睛，哇，嚇了我一大跳。周圍沒有白云，但卻真的有一堆小絨球，在叫我媽媽呢。
“沒搞錯吧？”我揉了揉眼睛。定了定耳朵。沒錯，是叫我媽媽呢！
哎喲，看著那些可愛的小絨球，心都醉了。好好可愛呀。寶貝，寶貝，慢一點。
毋庸置疑，這些小絨球們，不會都認錯媽媽。
我，一只不會下蛋的公雞，的確是她們的媽媽。
于是，趕緊從窩里站起來，把她們都籠在翅膀下，小心點，寶貝，別摔著了。
“咕咕，咕咕，，快，快，這里有個好吃的。
，，，，，，，，”
小白和小黑，那些下蛋的小母雞們，不解的看著我和孩子們。
有一個低聲說，我們辛辛苦苦的下蛋，現在還沒有做媽媽。他一個蛋也沒下，就做媽媽了。
我好不客氣的回道“沒有說不會下蛋就不可以做媽媽的道理，我可以做一個最好的媽媽，信不？”
現在，終于相信命運了。這就是命運，誰也無法左右。公雞可以做媽媽，證明了命運是多么的不可捉磨。
作為一只資深的公雞媽媽，在后來回答記者提問時，我這樣回答“此生，能成為一只做媽媽的公雞，我只想用一首歌表達心情。”
尾聲
音樂起，，
(不白活一回，，，，，不白活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