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看到這個陣勢,心底一陣大笑,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專業(yè)演員,不但吐出了這些年的委屈,還護住了奶奶的錢,讓鄉(xiāng)親們譴責(zé)小嬸,以后小嬸在村里就更不受待見了。她要再敢打弟弟,也得掂量掂量!
正當(dāng)清音暗自得意,她瞅見張大媽的屋角邊上,林笛靠在墻上,手里夾著根煙,然后淡淡的看著她。那眼神,讓清音的得意一下子消失殆盡,她心里不由得一涼。仿佛被從熱火朝天的盛夏突然塞進了嚴冬,還吹著凜冽的風(fēng)!
幾年后的清音能用類似“鄙夷的眼神”“他不屑與我為伍”等詞匯形容那一刻,而當(dāng)時的清音,還叫吳金花的清音,只是自卑的想著,林笛是畫家,又是讀大學(xué)的學(xué)生,他肯定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怕給他丟人,他怎么會喜歡一個潑婦呢?
她急了,很想走過去解釋一下,她剛剛那樣是被逼無奈的。
她怕林笛不會帶她走了,她怕林笛不要她了。那可不行,她身子都給林笛了,必須要緊跟林笛,哪怕…哪怕林笛看不起她也不要緊。
這樣想著,腳步就挪了過去。可是林笛看見她走過去,把手中吸到一半的香煙扔到地上,輕輕踩滅煙頭,然后抬頭又淡淡的看了一眼清音,皺皺眉頭,轉(zhuǎn)身走了!
他走了~
清音愣住了,腳再也挪不動。她感到頭頂?shù)奶炜找幌伦影盗讼聛?,她渾身發(fā)冷,每一個毛孔都穿過寒風(fēng),她頭皮發(fā)麻,突然感到害怕,不知所措!
林笛怎么走了呢?他為什么走了?怎么辦?現(xiàn)在怎么辦?十六歲的清音大腦一片空白。
“金花!你回來”是父親的聲音。
清音僵硬的回過頭,看見父親陰沉的臉。她順從的抬起腳回屋里,連走路姿態(tài)都看得出她此刻的失魂落魄。
回到屋里,清音看見父親坐在大桌邊上,死死的盯著清音:“說,你是不是打算出去打工啊?你才多大的女娃兒,外面社會壞人那么多,你一個人出去咋成,被人騙了咋辦?家里弟弟誰管?你說你小嬸會讓你奶奶來我家,管你弟?你咋這么沒腦子呢????”
清音還在想著林笛剛剛那一走的含義,面對父親一連串的問題,她輕輕的回答:“我是騙小嬸的,不騙她,她就把奶奶錢都搶走了!我……我就算想出去打工,也沒人帶我呀,我也…也…也不識路呀?!闭f完,清音眼睛紅了,她真的害怕明天林笛就那么走了,丟下她不管了。
“你安心著家,帶好弟弟,爸苦點累點也放心啊~”
清音低下頭,沒說話,心里盤算著,明天早點去找林笛,她一定要和林笛說,她不是潑婦,哪怕乞求,她也會求,求他帶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