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發自簡書App
給牛加完草,正欲離開,它喚住了我:“該開犁了。”
我一怔。風在房頂打滾,四下還是冰雪,沒有人想過現在耕田。
“該了。”我正遲疑,靠墻的犁也說話了。它身上掛著的牛套繩索 ,晃了幾下。
我走出,拿起鐵鍬,到長野。一用力,竟能深入……竊喜。我恨自己了。
回去,我對它們說:“我同意。”
牛咧開嘴笑了,犁點頭呼應。我問:“你倆怎么知道?”
“我雖困于這小屋,但我的蹄子還有感應,我臥下的地面,讓我感知地氣的律動。”牛說。
“我靠墻而站,除它絕無依附。這兩天忽然感到身子發癢,血氣上涌,我聽見南坡的土地在呼喊我。你聽,犁鏵和犁面都在響動。”犁回答。
我側耳,真的隱隱有錚錚之聲,雖然微微,但很能激我。
明天開犁。我發出戰令。
牛出茅棚,犁離矮墻,我套上車,帶著兒子,進發。戰陣擺開 ,后邊跟著剛會撒歡的小牛。四下的枯枝,慵懶的狗們,吃驚地看著我們。
長野迎我于獵獵風中。牛歸位,犁入地,響鞭甩起,火化濺起,緩緩里一列墑溝撕裂大地。這季節,這第一犁。
地仍凍,土堅實,土里有賊石,有樹根,都在預料里。牛默默,犁沉沉,都前行。
我讓兒子背起繩子,與牛并排,拉犁。
誰說拉犁只是牛的使命?
翻開的土地寬展,墑溝里新土閃閃。越冬的地蟲,被飛下的鳥們消滅凈盡。
牛出汗,犁發熱。停下。一帶遠山入牛眼,牛長聲哞哞。
兒子整治地邊,小牛蹭著兒子的褲角。
我心騰騰。
我催兒子離開,到他想去的地方去。
翻日歷,明日立春。
他會如三十年前的我嗎?他正是三十年前的我。
春將臨,旅人遠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