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大多數——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聽到母親房里傳來的慘叫聲時阿玲差點笑出了聲,找出自己的粉色披肩在床上扮起貴妃來。一面振振有詞地念叨“你這個賤人,我讓你當初那樣拋棄我”,一面學著戲臺上戲子的蘭花手比劃起來。
這是阿玲的家,十七年來除了夏季他們的房子里面幾乎照射不進陽光,水嘀嗒著從天花板上掉落,廚房里穿來著陣陣火苗的嗶啵生,母親的房間在阿玲隔壁,屋子里一張床頭桌,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幾朵殘破的花,一些化妝品胡亂掉在地上,尋著口紅的印跡有點點血跡,母親正坐在小凳子上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完全沒注意阿玲的喜悅。
這座屋子,從外面看更像牢籠,父親去世的時候就只給她們留下了這個。祖父母很早就死去了,唯一的痕跡是廚房的老舊廚具。
每天放學回來,阿玲都會被蹂躪一頓,輕則罵,重則打,然后和著干巴巴的飯一起吞下去。不知道母親哪里里來的米和菜,只要有吃的就行,只要她還能去學校就好。
一天放學回家,阿玲遇到一個穿著白裙子的漂亮女孩和一只狗,她們笑著奔跑著來阿玲跟前,阿玲被她們的氣息所感染,和她們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索性,都是被打一頓。
回到家,母親帶著濃濃的酒氣來到阿玲面前質問她去哪兒了,阿玲沒說話,閉上眼睛,等待著母親的手和腳,像是一種儀式。
母親沒有打她,給了她一些果子,說今天家里沒米了,她晚上要出去,不回來了。說著,轉身就留下一房子劣質香水味。阿玲想,她的機會來了,沖進房間披上了她的粉色披肩,跟在母親身后。
經過熟悉的樹林的時候,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便開始跟著阿玲了,阿玲不知道那正是白天那只可愛的狗,但她牢牢記著漂亮姐姐說的話:記住,當它開始行動時,你一定不要動。
帶著堅定的決心和驚恐,阿玲和母親終于走到了那座通往鬧市的大橋,一個激靈,那雙眼睛跳了出來,開始瘋狂地吼叫和無規則地撕咬,母親聽到聲音,驚慌地跑起來,阿玲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只見到兩只綠色的眼睛在母親身上跑來跑去,然后一陣嘶叫劃破天際…
阿玲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只是當再次聽到開門聲時,她又驚又喜。報了仇,可是還是要繼續無休止的折磨。
第二天回家路上,那只狗如約出現,可愛地沖著阿玲搖尾巴。阿玲跟著狗跑到一個電話亭,電話就響了。
“哈哈哈哈,你怎么樣啊?”
“還好,只是,她為什么沒死?”
“哦?!還沒死?哈哈。那你又有的玩咯,祝你好運!”
“嘟嘟嘟…”
電話掛斷,小狗前腳搭了上來。
阿玲帶著恨意摸了一下它的頭。
一周后,母親帶著高傲出了門,房子里瞬間充滿了血腥味。嚷著“小玲,你給我滾出來去把房間的地板擦了?!闭f完就過來揪著玲的頭發讓她到房里去。
披散著頭發,阿玲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擦,一邊擦一邊在心里暗罵有竊喜。
老妖怪,遲早要你被毀掉。
漂亮姐姐也是吃素的,真是可恨,竟然敢鄙視我,長得漂亮就可以隨意取笑人了?
哼,一群畜生,行尸走肉。
擦完地,母親端了一碗黑且粘稠的東西過來從阿玲的嘴里灌進去,嗆得她渾身都是,還弄臟了那件粉色披肩。沒多久,玲就發不出聲音了,耳朵里也盡是嗡嗡作響。
那個賤女人,給自己喝了什么。
現在,連自己的聲音也失去了,披肩也弄臟了,她再也不能披著它扮貴妃揮斥天下了。
七天后,警察在城鎮的一個荒野樹林旁發現三具女尸。其中兩具,被肢解掛在樹梢各處,另一具在河邊,用粉色披肩蓋著,安詳的…
人們驚奇于這三個人怎么死的,更驚訝與這個女孩臉上的安詳的笑容。
凡是碰過那條披肩和直面笑容的人,都在后來,活在愛恨交織的生活中。
這是我前幾天的一個夢境,一直到今天,這個夢境依然如此真實地呈現在我面前。我想,我應該把它寫下來。
人們都渴望美好的東西,但往往美好的背后都是丑陋。我們都曾想要戰勝內心的邪惡與心魔,但究其幾千年,能做到的,沒有一個。
我是蘇梓沫,一只馴不服又想窩人懷里的巨型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