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燃夜的激情
一路上,我們總會問導(dǎo)游帥哥,下一站有多遠?明天我們要走多長時間?得到的回答往往是極其風(fēng)輕云淡:不遠,也就六七百公里。好吧,只有在幅員遼闊的新疆,才會有這樣的底氣與豪氣!
從最美公路最北端的獨山子到喀納斯景區(qū)站賈登峪,所謂的“不遠”的八百公里,我們足足走了一整天。天將向晚,我們載著滿車的綠意與山影,帶著長時耽于美景的恍惚疲倦,到達整休地。
下車,一眼看見一排歐風(fēng)斜頂木質(zhì)建筑,外墻上赫然寫著 “白樺林度假酒店”,心中暗生歡喜。
我確信,無論是酒店極具浪漫情懷的名字,還是純木質(zhì)的建筑風(fēng)格,亦或是優(yōu)雅簡潔的情調(diào)內(nèi)飾,都一定會為我們帶來一個充滿森林氣息和浪漫故事的好夢。
安頓好行裝,我們像被大自然感召的小鳥,不知疲倦地飛出房間。我們要趁著周遭還未完全卸去黃昏的精美妝容,去參與草原即將披上肅穆晚裝的觀禮,捕捉那稍縱即逝的迷人瞬間!
這幾日,面對太多的美好,我愈加懂得,珍惜眼前的每時每刻,珍存每一份精彩的瞬間,才不會辜負美妙的時光與美好的生命。
酒店的院子,頗有幾分熱鬧的氣息,三三兩兩的游人如歸巢的倦鳥,各自尋找自己的窩。走出院子,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別有一番氣象。
極目四望,一半是疏落有致的密林,一半是望不到邊草原,目之所及,都被落日的余暉涂上一層厚厚的油彩,隨著大地起伏的線條,或明或暗,濃淡相宜。呀,我們是不經(jīng)意間走進了莫奈的油畫中了吧!
恰好撞上恬淡迷蒙的黃昏,是大自然又一次慷慨地恩賜!我們該是何等的幸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已然顯出倦意,正偷偷收回金色的光輝,一寸一寸,漸次暗淡。不曾聽見時間流走的聲音,卻見天光陡然褪去彩妝,暮色悄悄從天邊走來。
遠觀青山如黛,谷峰無盡,云霧涌動,靜聽四周悄無聲息,暮靄迷蒙,草色青青,空氣中彌散著泥土與青草混雜的淡淡清香,不遠處,幾只老牛正悠然默立,如哲學(xué)家般沉穩(wěn)超然。
時間仿佛停駐。我們坐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看著絳紫色的暮光緩緩漫過,恍如遁入遺世空境!天地偌大,吾生須臾。回望白樺林酒店,如一方小小島嶼,在墨綠色海洋上漂浮著,有一點遺世獨立的孤傲,有一分不真切的夢幻感。
殊不知,這座貌似安靜的小島,正在醞釀一場夜的狂歡。
稍傾,我們從越來越濃稠的沉沉暮色中抽身出來,回到酒店,冷不防就跌入了一片歡騰的海洋。急速切換的畫風(fēng),在我們頭腦中掀起陣陣狂瀾,猝不及防,叫人心潮澎湃。
猶如人生的道路,本就沒有一成不變,崎嶇起伏,有晴有雨,或燥或靜,亦冷亦暖,邊走邊看,且歌且行,才算得上精彩。
看吧,白樺林篝火盛宴已經(jīng)開場!不大的院子里,燈光閃爍的舞臺上,身著鮮艷民族服裝的姑娘小伙正載歌載舞,高高的篝火木柴壘得整整齊齊,等待著火火的激情瞬間點燃。
歡歌勁舞,是民族兄弟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他們生活與精神中最精彩的華章。豪放而多情的民族,擅長在歌舞中抒發(fā)情懷,在歌舞中升華情感,他們歌唱美麗的草原,歌唱真摯的愛情,歌唱美好的生活,歌唱生命的堅強,歌唱歲月的永恒,歌唱一切能夠歌唱的主題。那些歡樂的、憂傷的歲月,在高亢嘹亮的歌聲中,在舒展灑脫的舞蹈中,緩緩流淌,閃閃發(fā)光,生生不息。
這里除了哈薩克族、維吾爾族,還生活著一個獨特的民族(在這之前我對之一無所知)——圖瓦族。圖瓦人是一支古老的民族,在我國真可謂少數(shù)民族,大約只有二千多,主要分布在喀納斯村、白哈巴村和禾木村。據(jù)說,這個土著部落民族,久居深山密林,幾乎與世隔絕,世代以放牧狩獵為生,過著世外桃園般的生活。關(guān)于圖瓦人的來歷,他們自詡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是成吉思汗當年西征時留下的余部,這種說法,使圖瓦人民族象喀納斯湖一樣充滿神秘色彩。
的確,這幾日所見的當?shù)厝耍蠖际巧钛鄹C高鼻梁立體感十足的異域樣貌,而眼前這些且歌且舞的年輕人,雖然同樣有著強健的體魄與粗狂的氣質(zhì),但面孔線條相對圓潤,眼睛略微細小,這不就是典型的蒙古人嗎?
我們迷戀于悠揚的歌聲,沉醉于美妙的舞蹈。
篝火點燃了原本空曠的夜空,跳躍歡騰的火焰,照亮人們的笑臉。來自遠方的游人,以及為大家表演的歌舞者,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相識的,陌生的,年輕的,年老的,手拉手,圍著熊熊不息的篝火,和著歡快的民族音樂,舞動著,歡呼著。
曠野,淹沒在歡暢的河流,黑暗,燃燒成激情的樂章。
倘若,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留不住我淺淺的足跡和深深的眷戀,那么,就讓這深邃而多情的夜晚,將我不羈的歡樂,都融化在這滾燙的瞬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