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司馬懿“狼顧之相”,此面相之人心懷叵測,常有謀反之意。事實真的是這樣么?
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因此我們研究歷史,看待歷史人物,必須認真研究其成長的軌跡。然后才能用嚴密的科學邏輯,結合歷史史料,對于某一歷史人物及事件,給出盡可能真實的還原。至于什么“震驚”、“嚇尿”、“萬萬沒想到”等等,未免有為搏眼球而嘩眾取寵之疑,更是對歷史的不尊重。
三歲看到大,七歲看到老,這是有充分科學依據的。美國有過一個非常著名的實驗:將一對雙胞胎分別交有兩個不同階級的家庭撫養,當他們成人后,不同家庭環境塑造了明顯不同性格、不同階級印記的兩個人。現代心理學明確指出(“明確指出”表明是嚴禁可信的):人的在青少幼時期是一個人的性格及行為習慣養成的重要時期,它決定了絕大部分人一生的行為準則。
下面讓我們來分析下世人眼中“狼顧之相”的司馬懿,這位被誤解了千年的天命奇才。
司馬懿(179年—251年9月7日[1]??),字仲達,河內郡溫縣孝敬里(今河南省焦作市溫縣)人。司馬懿的高祖父司馬鈞為漢安帝時的征西將軍,曾祖父司馬量為豫章太守,祖父司馬雋為潁川太守,父親司馬防為京兆尹。司馬防育有八子,因字中都有一個“達”字,當時號稱司馬八達。晉武帝司馬炎詔書說:“本諸生家,傳禮來久。
以上資料皆取自百科,有史實資料可查,其真實性是毋庸置疑的。
司馬懿出身河內名門,大家望族,世受漢朝恩典;上有三國最耀眼的“嚴父”司馬防,平有兄弟被公舉“司馬八達”;少年時期便與當時著名“隱士胡昭”交好,更有胡昭為救友人司馬懿,求于人的事跡。
以上,我們可以看出司馬懿的出生和成長所處的時代推測:出生統治階級的士族,世代傳承,本身即為優渥的統治階級。沒必要左右狼顧,時刻防備,甚至心懷不軌時時準備害人,也沒理由胸懷帝志,長存吞并天下之心。熟知三國的朋友都知道,縱觀司馬懿一生,與曹操諸多相似——真想篡位自己有生之年就有能辦到。退一步講,身為被鄉里厚譽的八達之一,飽學儒家經典的司馬三觀是否端正,一定逃不過養出八達的嚴父。史料記載司馬防對待兒子很嚴格,即使兒子弱冠成人后,也要求“不命曰進不敢進,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問不敢言”父子之間肅如也。家教極其嚴格。即便乃父愛而庇其子,總不可能得到一個有名隱士的交好與搭救吧?(詳情請百度隱士胡昭救司馬懿)
讓我們再看看司馬懿的兄長司馬朗:漢末動亂之際,受父命帶領家屬逃離董卓,又遷往黎陽,成功躲避戰亂。曹操任司空后,司馬朗被辟為司空屬官,又歷任成皋令、堂陽長、元城令、丞相主簿、兗州刺史等職,所在皆有政績,深受百姓愛戴。后司馬朗與夏侯惇、臧霸等征討吳國,到達居巢。軍隊中流行瘟疫,司馬朗親自去視察,派送醫藥,因此染病,去世,享年四十七歲。
其弟司馬孚:司馬懿之弟,自曹操時代起,就任文學掾,而后歷仕魏國五代皇帝,累遷至太傅。司馬孚在“高平陵事變”之際,協助司馬懿控制京師,誅殺曹爽一黨,后又督軍成功防御吳、蜀的進攻,為司馬氏政權的穩固多有功勞,但他性格十分謹慎,自司馬懿執掌大權起,便逐漸引退,未參與司馬氏幾次廢立魏帝之事。西晉代魏后,司馬孚進拜為太宰,封安平王。晉帝司馬炎對他十分尊寵,但他并不以此為榮,至死仍以魏臣自稱。《晉書》。“語曰‘疾風彰勁草’,獻王其有焉。故能位班上列,享年眉壽,清徽至范,為晉宗英,子孫遵業,世篤其慶。”又贊曰:“安平立節,雅性貞亮。”
綜上,司馬家族的家風高潔,言司馬懿“狼顧之相”,心懷叵測,常有謀反之意,這對飽學四書五經(四書五經文獻出處早于漢朝,編訂成名在宋朝)的司馬懿無疑是最大的誣陷。
那么曹操相面司馬懿為“狼顧之相”是錯的么?
答案是沒錯,司馬懿有狼顧之相。但,狼顧是曹操所言的針對曹氏一脈的狼顧,而非司馬懿本身是個狼子野心之人。很難理解么?其實一點也不難理解。
自秦朝書同文、車同軌,為華夏文明的大一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限于時代的生產力,中央政府對地方的統治及影響力始終有限,為改變這一矛盾,中央集權統治成為了整個封建時期的政治發展核心。漢朝四百年國祚均為世家大族所掌控、維持,士族階級對地方的引導教育與治安維護,是整個漢朝穩定的基礎,更是與皇權一致同屬統治階級。自西漢漢武帝推行董仲舒提出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經過諸家融合的儒家思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成為當時乃至后來整個封建王朝的主流思想。而司馬懿的出身背景,注定了他是儒家思想的擁護者,也一定多多少少殘留些許“漢家正統”的思想。
建安六年(201年),郡中推舉他為計掾。時曹操正任司空,聽到他的名聲后,派人召他到府中任職。時漢室式微,許昌、銅雀兩政明爭暗斗。司馬懿心懷大志、明辨世事,知漢室無望,大抵是與諸葛亮一樣名耕暗等的打算的。畢竟是互相引為知己的人。曹操三番兩次征召司馬懿,劉備三顧茅廬求孔明,而司馬懿方設法逃避的堅決,看來曹操之與司馬,非劉備之于孔明的知己,而更似徐庶之于曹操的憤恨——曹阿瞞,你個霸王硬上弓的“臭流氓”!
很明顯的司馬懿雖胸有大志,但并非棧戀權利之輩。其后期被反復重用與架空而淡然處能之,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為丞相以后,使用強制手段辟司馬懿為文學掾。曹操對使者說,“若復盤桓,便收之”。司馬懿畏懼,只得就職,(注:很不情愿)就職后曹操命司馬懿與太子往來游處。而據《魏略》則記載,司馬懿好學,曹洪自以為才疏,想讓司馬懿去幫助他,司馬懿恥于和曹洪來往,假裝拄拐不去。曹洪記恨司馬懿,去跟曹操打小報告,曹操征召司馬懿,司馬懿立刻扔了拐杖去見曹操為其效命。這一段非常的突兀,司馬懿在這段期間前后態度變化非常明顯。我們知道曹洪在整個曹氏政權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這么一位大咖,司馬懿竟然得罪著拒絕,轉而迫不及待的去找曹操“效命”。效什么命呢?做了曹沖的老師。是曹操的特意安排?仰或是司馬懿的請求?沒有史實資料記載,小驢不能下定論。但司馬的態度突兀轉變,到后來令人遺憾的司馬懿與曹沖的僅三天的師徒關系,司馬懿以師長身份為仁愛神童的三年守靈,這一違背常理的行為舉動..讓人不得不猜測,與曹沖的相遇是司馬懿態度轉變的原因?
討厭他的眾位當然可以說司馬懿是惺惺作態以搏上位,如果你看了小驢的分析后仍然、依然要這樣下結論。(小驢既不是諸葛迷也更非司馬迷,只就中立的態度盡可能探討、還原歷史)
東漢末年禮樂崩壞,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其實查查正史資料,歷史對司馬懿的評價正面的還是多一些。當然別拿演義當歷史,別拿野史當正史,也別拿正史當做歷史的事實。這是一個真正學者、歷史學家應該有的學習及認識的正確姿勢。歷史是提供給我們思考與學習的平臺,不是誰真誰假,而是在討論誰可能更真實中所得的經驗。
司馬懿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謀逆家,還是一個胸有大才的無奈者?小驢私以為是后者。仲達之無奈:方到笄冠,天下諸侯兵伐。意閑野而待,怎敵曹操愛才強征。才遇明主,不料天道如此緣薄。
司馬懿到底是不是個惺惺作態之人,可以肯定地說我們后來人都沒資格下定論,三國那么多驚才絕艷的智者能看不出?能定論司馬的,只有當時的他們。
于廣飽的天地而言,智者與凡人都是一樣的渺小。大概智者是比凡人更能在無奈中需找出路吧,也許。
回歸正題,當司馬懿成為曹沖的師傅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宣布了司馬懿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曹操心中可沒有立長不立幼的迂腐,不然也不會有曹操曾言欲曹沖接位的話,以及后來曹丕與曹植的接班人之爭。司馬懿的晉升已然是很明朗的了,前途的高低只跟自身才華有關,三年守靈是以退為進的假惺惺之說根本站不住腳;再者,如果司馬懿那么在乎晉升,就不會犯曹操“若復盤桓,便收之”的威脅出來后才出山的低級錯誤。出山是無奈,轉變是驚遇良主,轉瞬即逝的緣分,是悲憤悵惘,悲傷又如何假惺惺?同時期魏國的智囊辣么多,政治風暴異常敏感的時期,有明確資料表明過哪個智者說過司馬懿心懷異常么?
曹操:司馬懿非人臣也,必預汝家事。
司馬懿三年守靈與其一開始不愿受曹操征召又次相對應了——靜默以待。而曹操在痛失愛子的悲傷中,不失理智的給出了司馬懿答復:現任命你為主薄,可以入幕府議事,其余...等你守完靈再說把。透露出的信息是你司馬懿不用擔心前途,位置給你留著的;另一層意思是,我用定你了,安心干吧,退出的想法還是斷了吧親,你想離開我是不可能的,要么活著是我的人,要么死做我的鬼。
劉備說知我者,孔明也。
司馬懿要大概感慨,知我者,曹操也。司馬明白若其執意離開,小命必然不保。加上曹沖的死有很多疑點,留下來站錯隊伍,后果也不堪設想。這也是后來司馬懿始終謹慎多疑,保持低調的原因。
曹沖去世后,曹操一直有將位子傳給曹植的想法,畢竟曹植的溫善性情與曹沖相近。按說那么看重曹沖的司馬懿也該會是選擇與曹沖性格相近的曹植的,而我們都知道司馬懿經過了觀察最終選擇了曹丕。司馬懿的這種錯位選擇,開始使得了解司馬性情及才華的曹操察覺到司馬懿微妙的轉變,因為猜不透,心中開始忌諱。這成了曹操抵觸司馬懿的開始,并提醒曹丕:司馬懿是“有雄豪志”人(你本來不是他的主公人選,而他現在選擇了你),我發現他有“狼顧之相”(左右相顧、謹慎多疑,小懿同志心思不純潔),不像是能為我們曹家盡心臣子,他一定會干預我們的家事(接班人問題)。但最后我們知道曹丕的奪嫡之路是賈詡給出的主意。后來曹操親自問司馬懿接班人問題,司馬懿左顧而言他的不直接表態,加上司馬的為人低調、勤于職守,與曹丕關系親密,使得曹操也僅僅是猜忌司馬懿,沒有鬼畜掉這位天命奇才。
最后來讓我們分析一下,在那個人才輩出、群星璀璨的時代,被魏國一眾俊杰看好的上佳青年,在人生的后期經歷了哪些挫折與無奈,最終背叛了自己一生的儒家信仰,奪君篡位,成為“奸臣”與“狼顧”的毀譽。
縱括司馬懿與曹丕、曹睿合作時期,我們知道兩位精干的帝王一直有在制衡司馬懿的在朝權利,帝王必要的馭人之術可以理解。而他們之間的君臣合作還算的上相得益彰。而要談司馬氏取代曹氏這一回合。其一,曹丕自作聰明,為大權獨攬而自斷曹氏手足,使得曹氏后期無人勤王;其二,在司馬懿身邊安插柏夫人動搖其家庭,使得司馬炎無奈且郁悶在心;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誘因--“輔臣之爭”,曹爽驕淫自大致使魏國國力衰退,人心渙散,任人唯親,專擅朝政,視同為輔命大臣的司馬懿為眼中釘,與處置而后快。若非司馬懿緊退忍裝,司馬氏一族必受牽連;其四,待司馬懿平除曹爽后,功高震主,而又經王凌叛亂,此劫隨又平,而司馬氏卻已處上忌下危之境。故此,司馬懿活著的時候有被猜忌、打壓,多有機會篡權,而司馬懿都恪守了君臣之道。而司馬懿一去,其子孫為自保,便急不可耐的被曹氏“圣賢禪讓”了。
一啄一飲、因果循環。曹氏后期的皇室相殘才是曹氏大權旁落的主要原因。司馬懿身為外臣,為情勢所逼,一次次參與王座爭斗,在權力中心斗爭中退無可退,司馬懿是人又不是神,能在不到而立之年就開始謀權篡位一說何其荒唐!事實不過是無奈隨歷史長河流動,迫不得已。人言司馬懿狼子野心,以狼顧之相去相人豈不荒謬哉?誰又不是生而無奈,隨波而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