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一種與人類有著不解之緣的精靈。
它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動物。它應該是在這個世界上除去人類自己以外,最值得去贊美的一種動物,一個最美麗的精靈!
從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了與犬的緣分。
祖母曾經這樣告訴我,在我很小的時候。祖母領著我下樓,也許我還只有2歲。我第一次看見了和人不一樣的白色小動物。
祖母告訴了我,這就是人類最好的朋友-狗狗。
我邁著顢跚幼稚步伐走向這只可愛的小精靈……
長大以后我才知道,我出生接觸的第一只狗狗是京巴。
我開始喜歡狗狗,無論看見什么樣的狗狗,都會想辦法去親近他們。哪怕是人們俗稱狼狗的那種。永遠保持著高度警覺,樹起兩只尖尖的耳朵,威風凜凜讓人望而生畏的德國黑背,都無法阻止我那種與之親近的欲望。
一、忠勇篇
在20歲的時候。我終于有了一條屬于自己的狗。而且就是一條威風凜凜的黑背——德國牧羊犬。
那時我已經離開北京,在屯墾戍邊的大西北參加屯墾戍邊4年了。我所在的軍馬場座落在賀蘭山麓,比鄰著一個軍犬基地。我簡直對圍欄里的那片土地入了迷。有空就站在圍欄外面,看著那些美麗的精靈穿騰跳躍、撲打翻滾,仿佛欣賞世界上最成功的田徑健兒表演。聽著那些犬兒宏亮威猛的吠聲,仿佛聆聽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漸漸,我和犬場的戰士們熟了,也和那些軍犬熟了。我可以叫出所有犬的愛稱,我和里面的戰士一樣熟悉它們的稟性。賽虎、雄獅、藍盾、依蓮娜、菲菲……個個在休息的時候聽見我的呼喚,都會跑來隔著圍欄和我親熱一番。軍犬基本的張連長嘻稱我是他們的編外戰士。
終于我的機會來了,基地一條非常優秀的母犬蘇菲亞,在執行一次任務后,意外不足月流產了,產下的5只幼仔,只有一只是活的。蘇菲亞沒有奶水,根本無法喂它。基地當時沒有其他正在生育的母犬,要救活這只幼仔的唯一辦法是人工喂養。連長猶豫再三,終于決定上報解除幼仔的軍籍,交給我來喂養。
我的興奮和快樂至今不會忘懷。
我是那樣小心翼翼把它揣在懷里,帶回自己的住所。看著它努力尋找調羹里馬奶的樣子,我的心一陣陣的顫抖,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母親。我給它起了個名字,黑虎,因為它是一條雄犬,相信它會成為英雄!
黑虎終于一天天長大了。是條純種的德國牧羊犬。有著一身烏黑發亮的皮毛,炯炯有神的棕黑色眼睛,一雙永遠高高聳起的耳朵。
它天天跟著我出去牧馬,在草原上飛快的奔跑、跳躍。它繼承了母親的優秀軍犬血統,是那樣的聰慧,勇敢、機敏。我經常帶上它一起去軍犬基地,去看望它的母親和同類們。它似乎和人一樣懂得親情,看見蘇菲亞總是格外的親昵。
基地的戰士們像訓練其他軍犬一樣的訓練它。黑虎學會了聆聽各種命令,也學會了各種高難度的動作。特別是學會了再各種困難條件下,格斗、廝殺的本領。基地戰士們都夸它是全基地最聰明的軍犬。
黑虎對我表現出的那種依戀和忠誠,真的令人吃驚。它幾乎是一步都不愿離開我的身邊,總是緊緊貼著我,警惕著四周的動靜。似乎隨時準備幫我對抗可能出現的危險。它的忠誠終于救了我。
那是黑虎已經在我身邊滿了周歲以后。
那年的冬天,我奉命去團部開會。我的座騎小白龍有點感冒了,舍不得它去再冒風寒,我帶著黑虎徒步去了30里外的團部。會開的很長,散會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塞北的風刺骨地吹到臉上像刀子刮。我把軍大衣的領子豎起來,遮住臉、埋著頭,頂著西北風緊走。黑虎忽前忽后跟著我,一幅警覺的樣子。我總有點好笑,真的會有危險嗎?
走進山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黑虎突然止住了腳步,兩只耳朵“刷”的豎起來,嗓子眼里發出低低的吼聲。這是只有我才明白的嚴重警報信號!
我渾身一個激靈,真的有危險!
我向四周張望,忽地發現就在不遠的山坳里,幾點幽幽的綠光,像幽靈在飄動。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狼”!而且不止一只!今天要麻煩了。我暗暗后悔為什么偏偏忘記帶槍?
我腦子里飛快的盤算著,狼,并不可怕。我在西北幾年也見過不止一次了。可怕的是今天我沒有帶槍,偏偏遇到狼群了。而且冬天的狼格外的兇殘。我又沒騎馬,連跑的機會也沒有了。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是站在我身邊,已經擺出決戰姿態的黑虎!手中唯一的武器是我們西北走夜路必備的一根棗木棍子。
我開始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狼群的數目,黑夜里,我清清楚楚數出前面閃著3對綠光。我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有3只。數量對比2:3,可是戰斗力不一定是弱勢!我絕對可以應付一只,我的黑虎對付一只綽綽有余!我只要打倒一只,就可以減輕黑虎的壓力了。
我正在盤算怎樣出擊,身邊的黑虎突然轉身發出一聲憤怒低吼。我馬上側身向后看去,心里頓時一涼,不好身后還有兩對綠光!這一下真的糟了,2:5!完全的劣勢!我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嚴峻的局面了。憑我和黑虎斗贏5只餓狼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唯一可能做的是固守待援。只要天一亮,這條道路上就有我們軍馬場和軍犬基地的戰士出現了。現在的困難是離開天亮還有7、8個小時,我和黑虎該怎樣對抗前后夾擊的5只餓狼?
我一面在腦子里飛快思考,一面掃視周圍的地形。忽的,想起這個山口的左側山坡上,應該有一座牧馬人搭建的土屋,用來提供給長途放牧穿越山脈的牧人避寒過夜的。
對,馬上退上左側的山坡,依托小屋對抗。主意打定后,我壓低聲音給了黑虎一個命令,然后自己緩緩向左側山坡上移動。機警的黑虎心領神會的隨著我倒退著。
長期和狼打交道的牧人早就掌握了狼的習性,不到萬不得已,狼是絕對不愿意正面襲擊人類的,人畢竟是主宰世界的神靈!所以遇到狼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被狼從背后攻擊,你也絕對不能背著狼逃跑,只有面對才有生機。
我一面側身移動,一面謹慎的觀察狼群的動向。狼是非常狡猾的動物,一旦被它們發現了我的打算,一定會切斷我們向左側山坡的退路,說不定還會提前發起攻擊。我發現5對幽靈般的綠光正在我們的前方逐步相互靠近,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狼群還沒有發現我們的目的。
從發現狼群到我和黑虎緩緩移上山坡,靠近土屋的時候,已經過了差不多1個小時。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緊緊握著棗木棍的手掌里全是汗!軍衣也被汗水浸透了!早就感覺不到現在是零下25度以下的低溫!
有了這間土屋,我寬心多了。現在至少不會出現腹背受敵的局面。唯一遺憾的是,土屋長年失修,門窗都已經壞了,我退守屋內的打算還是落空了。我必須考慮一條新的策略。
顯然今夜要戰勝狼群,不是僅僅依靠黑虎的忠勇和我手中一根棗木棍可以做到了。人類之所以能夠統治世界依靠的是智慧。今天我也只有靠自己的智慧加上黑虎的忠勇,才有機會擺脫狼群了。
狼群已經全部聚集在了一起,5對幽幽的綠光在這寂靜的深夜的山谷顯得格外令人感到恐懼。它們在離我和黑虎200米外蹲成一個半園,惡狠狠的盯著面前的“美餐”。黑虎貼在我的身邊,虎視眈眈和狼群對視著,渾身的肌肉繃的很緊,一身黑毛全部豎立起來,雙耳向前傾著,一對前爪扣住地面。它沒有絲毫畏懼,隨時準備接受我的攻擊命令。
我輕輕摸了一下它的頭,暗示它放松一點,然后低聲命令它。
“虎子,看住它們!”
自己以最快動作退進屋,飛快的搬出一捆干柴,放在黑虎前面30米的地方,點燃了柴堆。熊熊火焰騰空升起,把土屋前照得通亮。
火光映出了黑虎威風凜凜的形象,也映出了不遠處的狼群。我清清楚楚的看明白狼群的結構,有一只老母狼,體型非常高大,毛色已經有點脫落發白,肯定是狼群的領袖。另外有兩只年輕的公狼,長著一身很漂亮的黑灰色毛皮,個頭比黑虎還大。另外的兩只明顯偏小,應該是尚未成年的半大崽子。
狼群在火焰的威懾下,明顯不安起來,兩只半大崽子調頭跑了幾十步,又停了下來。兩只年輕的公狼也開始一步步向后倒退。惟有那只老母狼站在原地。
我的第一個目的成功了。人類徹底脫離動物的范疇是對火的使用,而所有的動物出于本能對火有一種恐懼。現在我們有了更好的武器。
我利用狼群的后退,迅速在土屋前擺起了3個火堆。品字型的火堆成功的在土屋前筑起我們的第一道防線。烈烈的火焰,再次逼得狼群繼續后退,這次連那頭老狼也抵擋不住火光的威力,被迫退回狼群中去了。
現在我們可以堅守待援了。我一直繃的高度緊張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放下棗木棍,擦去滿額頭的冷汗。經過嚴格訓練的黑虎,也安靜下來,匍匐在我的身邊。但是一對耳朵和兩只眼睛還是照樣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人、犬和狼群隔著火圈對持起來。
狼群雖然畏懼火的威力,可是饑餓的壓力,美食在前的誘惑,還是令它們不甘心離去。它們在等待機會,只有有一絲的可能,它們也不會放棄到嘴的大餐。
我心里明白,我和黑虎的危險根本沒有解除。只要天沒有亮,援兵沒有到達,狼群是絕對不會退去的。而且土屋里的干柴很可能燒不到天亮就會被燒光的。一旦火勢減退,那頭狡猾的老母狼,肯定會發起進攻的指令。我們只是贏得了更多的時間和喘息的機會。一場人、犬、狼的生死大戰恐怕還是難以幸免。
我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把身邊的干糧拿出來,分了一半喂給黑虎吃了,自己也墊了一下肚子,喝足了水。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東方已經微微顯出晨曦的朦朧。黑虎經過休整和食水,更加顯得神采奕奕,它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高高的昂起頭,發出一聲悠長而又響亮長吠。我知道這是它在挑戰,在向狼群發出最為堅決的挑戰信號。同時也是在向自己的同類發出的求救信號,所有聽見這個信號的犬都會作出自己的響應。特別是離開這里大約10里外的軍犬基地里的蘇菲亞,肯定會千方百計趕來救自己的兒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已經殆盡,連土屋的破門窗都被我拆了下來。沒有新的干柴添加,火勢明顯減弱。另外,幾個小時下來,狼群對火已經有了適應,沒有起初那樣畏懼了。看出機會的狼群也開始蠢蠢欲動。狼群早已在老母狼的驅使下緩緩移到離開火堆很近的地方。黑虎威猛的挑戰來得正是時候。
黑虎充滿憤怒一聲長吠,把兩只躍躍欲試的年輕公狼逼得向后倒退回去。
忽的,夜空里響起另外一種嚎叫聲,這聲音明顯不如黑虎聲音的宏亮和悠長,卻是如此的陰森和恐怖,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老母狼終于發動攻勢了!它也看準了這個最后的機會,再不進攻就不會有機會了。
這聲嚎叫,是對黑虎挑戰的回應,也是對狼群下達的最后攻擊令。
隨著這嚎叫聲,四頭狼幾乎是同時騰空而起,而且配合的那樣的默契,兩只公狼和兩只半崽子狼,分別從三座火堆的兩個空隙中撲了進來。兩只年輕的公狼直接撲向黑虎,兩只半崽子的目標明顯是我。無疑老母狼是把黑虎看做主要對手,而且居然有如此周密的分工。看來實在不能小覷了狼的聰明。
平時的搏擊訓練和槍棍訓練,現在是要用在狼的身上了檢驗成績了。就在母狼嚎叫的時候,我早已越身而起,雙手握緊棗木棍,準備迎敵,一面關注黑虎的情況。
只見黑虎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前爪緊緊扣在地面,后肢蹬得筆直,頭和嘴機乎觸到了地面,整個身軀改成一個錐形,就像一顆即將出膛的炮彈。
忽見空中,兩團黑影一前一后的對著黑虎撲下來。就在第一團黑影就要觸及到黑虎的時候,黑虎突然彈了起來,正好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反而迎上了第二團黑影。黑虎凌空咬住那只公狼的脖子奮力一甩。只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第二只攻擊黑虎的公狼被摔出10多米遠,跌在火堆外面。黑虎在空中一個轉身,重新向地面剛才攻擊自己落空的另外那只公狼撲下去。
不等我看清黑虎這次的戰況,自己目前已經出現了兩團噴著惡腥臭的影子。我顧不得多想,手中棗木棍對準黑影橫掃出去。聽見一聲怪叫,一個影子倒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另一只半仔子的血盆大口卻已經咬住了我的肩頭。我頓時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被迫丟了棗木棍,忍住疼痛,雙臂用盡全力夾住這只半仔子狼的脖子向后一擰。
這是擒拿術中的鎖喉術,“雙鎖喉”。我花整整3個月學好的。它受不住我的這手絕活,疼的慘叫著,松開咬住我的左肩頭。我也順勢把齊肩高的半崽子狼扔了出去。
不等我站穩,剛才被棗木棍打倒的那只半崽子重新撲上來,咬住我的小腿,把我拖倒在地。剛剛扔出去的一只也撲回來了,一雙利爪搭在我的兩肩,血淋淋的大嘴對準我脖子就咬。我咬牙忍住小腿和肩頭兩處的陣陣劇痛。特別是左肩,狼爪插進剛才的傷口,更是痛得鉆心。我左手卡住狼的脖子,右手伸出兩指,對準狼的雙眼狠狠插下去。
這是另一手擒拿術,“單鎖喉頭取龍珠”。
那狼“噢”一聲怪叫跌了出去。
我彎腰去對付那條死死咬住我的小腿不放的半崽子。黑虎已經忽的凌空沖下來,一開咬住狼頭,兩只前爪拍向狼嘴。半崽子狼經不起黑虎的攻擊終于松了嘴。黑虎順勢把它凌空丟了出去。
我和黑虎的苦戰贏得了第一場交鋒的勝利。發起這輪進攻的4只狼都受了傷,暫時退了回去。
我從地上拾起棗木棍,忙著檢查著黑虎的傷勢,已經顧不上自己小腿和肩頭的劇痛。唯一來得及做的是撕開隨身的急救包,抓出幾包止血粉灑在黑虎的傷口上。
黑虎的額頭被狼爪撕開一個3寸多長的大血口,背上咬掉了一大塊肉,連脊骨都露出來了。左前腿也被狼牙撕裂,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我沒有看見黑虎最后怎樣戰勝了對手。但是它的渾身傷勢和鮮血可以推算,黑虎擊退第二只攻上來的狼以后,在撲擊第一只攻擊自己落空的餓狼時遭到頑強抵抗。而且基本可以肯定被他咬了一口的公狼并沒有受到致命的打擊,又撲上來助攻了。否則一只狼絕對沒有可能讓黑虎受到這樣重的創傷!
令我意外而又震驚的是,這樣一場大戰中,那只該死的老母狼,這個最可怕的對手居然在袖手旁觀!現在我和黑虎都受了不算輕的傷,雖然重創了它的4個同類,而這只老母狼卻是毫發未傷的生力軍!而且必定有豐富的格斗經驗。它又如此充滿智慧,簡直就是個帥才!它會懂得以逸待勞,而且不惜用同類的軀體來消耗我們的戰斗力!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按照我和黑虎目前的體力和傷勢,已經不是這一只母狼的對手。憑它的聰明完全可能指揮另外4只受傷的狼去拼死圍攻我或者黑虎,來掩護它對另外一個致命攻擊!如果這樣,我和黑虎今夜真的可能葬身狼腹了。
我一面緊張思考對策,一面抓緊時間給黑虎上藥,隨便也給自己的傷口胡亂撒了一些止血粉。看著還在燃燒的火堆,我眼前一亮。
有了,還是火攻!今天要保全我和黑虎的性命,只有重創老母狼。狼群失去核心,必將不擊自退。
我立刻單手握住棗木棍,另外一只手騰出來,把還在燃燒的木柴帶著火焰向狼群甩去。一支連一支的“火箭”落向狼群。重傷缺乏斗志的4只年輕的狼,被火箭嚇得驚恐萬狀。幾枝“火箭”直接集中了狼群。群狼狂叫著四散奔逃。
我抓住戰機,一手執著火把,一手握緊棗木棍,一聲大吼,對準母狼沖了過去。黑虎似乎完全明白了我的戰略意圖,居然也會從火堆里銜起一支熊熊燃燒的干柴,騰空直接撲向老母狼。
母狼在我用干柴當作“火箭”甩向狼群的時刻,并沒有馬上明白我們的意圖。它盡管不斷用低沉的狼嚎阻止著狼群的逃散,自己也在“火箭”的威懾下,被迫連連后退。但是還是不甘心就此放棄,并沒有像其他狼那樣逃竄而去,退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當它發現我們的企圖的時候,黑虎已經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叼著火把凌空撲下來了。
老母狼出于對火本能的恐懼,面對沖向自己的火把,只顧左右躲避。黑虎嘴里叼的火把點著了母狼的頸毛。
母狼露出了驚恐,拼命甩著自己的頭,然后滾到在地上,翻滾著企圖熄滅身上的火焰。
黑虎抓住戰機撲過去一口咬住了老母狼的尾巴。
我把手中的火把對準母狼的眼睛插過去。
母狼被我和黑虎的前后夾擊痛的一聲慘烈的怪叫,前爪拍掉了我手中的火把,掉頭咬住黑虎的耳朵。
黑虎憤怒地放開母狼尾巴,“嗚汪”一聲大吼,頭一甩,它的耳朵被硬生生的撕下半個。黑虎擺脫母狼后,一口反咬住母狼的前腿,把它拖倒在地上。
犬和狼在地上滾咬著,犬吠、狼嚎,響徹整個黎明前的夜空,震撼著這個山谷。
我雙手掄起棗木棍抓住一個母狼壓住黑虎的機會,對準母狼奮力一擊,打中了母狼的脖子。
母狼吃不住我這一棍,被迫放開了黑虎。黑虎一脫身馬上再次撲上去,死死的咬住母狼的頸背,兩條前腿從后面抱住母狼,兩只鋒利的前爪插進了母狼的胸部肋骨縫里。
母狼在連續受創后被激怒了,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嚎叫呼喚同伴的援救,并全力反撲狠狠的咬住了黑虎抓在它胸口的前腿。
狼和犬又在地上翻滾撕咬起來。
聽到母狼一次又一次的呼叫,狼群奔了回來。兩只年輕的公狼直接向我撲來,另外兩只半崽子沖到黑虎和母狼撕咬的地方,一起撲上去撕咬黑虎。
我和黑虎再次陷進困斗中!
黑虎體型比老母狼小又受了傷,和母狼單打獨斗已經是處于下風,現在再次受傷,又有兩只半仔子的夾擊,局面可想而知。
我對付兩只半崽子雖然勉強占上風。可現在傷勢嚴重,對手換成兩只個頭比黑虎還高大的年輕公狼,形勢更加嚴峻。況且這群狼已經被血腥的氣息所刺激,領頭的母狼又受了傷,多種因素已經使得狼群處于一種瘋狂的狀態中。
我對準兩只公狼,橫掃一棍。因為雙肩有傷,小腿也傷的不輕,力度不足,下盤不穩,非但沒有打中對手,反而被其中的一只“灰白背”的公狼給咬住了木棍。我想順勢把灰白狼挑起來,卻完全沒有力氣做到。結果變成了人、狼爭奪棗木棍的對持。
另外一只黑灰狼,乘機從我背后撲上來,兩只前爪搭住了我的雙肩。它站在我的背后機乎和我一樣高!黑灰狼的血盆大口咬住了我的后頸……
等我醒來,已經是在團部的醫院里。
“黑虎!”
我蘇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翻身起來找黑虎。坐在我傍邊的指導員一把將我按回床上。“快躺下!你渾身都是傷,不能亂動!”
“怎么回事?我為什么在這里?黑虎在哪里?”
我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躺在團部的醫院?
指導員雙手為我蓋好被子。親切的問:
“傷口還疼嗎?你怎么就不懂保護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處傷嗎?大的就有8處!最嚴重的是脖子上的大動脈都快斷了!還有小肚子,腸子都看見了。流了有一臉盆血!再晚一點,你的小命就沒了。已經昏迷3天。連團長和政委都來了幾次……”
我總算從指導員嘮嘮叨叨的敘述中,搞明白了以后發生的一切。當然,有些事情恐怕也是指導員根據現場痕跡推算出來的經過。
……就在黑虎發出第一聲憤怒吼叫時,它的母親蘇菲亞馬上驚醒過來。發狂般在犬舍吼叫,跳躍,鐵鏈幾乎都要掙斷。其他的軍犬也陸續發出強烈的呼應。軍馬場里,我的座騎小白龍也幾乎同時狂烈的掙著韁繩仰空長嘶。
兩處的戰士們馬上紛紛起身查看原因。軍馬場楊指導員從小白龍的異常,立刻判斷是我從團部返回的路上出了問題。他立刻組織力量準備營救,并親自趕到軍犬基地請求支援。從蘇菲亞的異常舉動和軍犬們的躁怒的反應中,張連長也已經得出了結論,一定是我和黑虎出事了!他帶了10條軍犬和10名犬導員向軍馬場趕來了。
楊指導員和張連長碰頭簡單商量了一下,帶了20名全副武裝的騎兵戰士,加上10條軍犬疾駛增援。
一上路,張連長就命令放開了軍犬。
蘇菲亞當頭,領著其他軍犬狂奔而去。楊指導員騎著小白龍,一馬當先奔在騎隊最前面,張連長緊隨其后。
馬隊風馳電掣沖向山口……
山口那邊,人、犬、狼的殊死博殺已經到了最后的生死關頭。
黑灰狼已經撕裂了我的后脖頸,“灰白背”也放開咬住的棗木棍撲到我的胸前,撕爛軍衣,撕裂我的小腹。過多的失血,使我當場昏死過去……
黑虎被3頭斗紅了眼的餓狼壓在下面,渾身浸透了鮮血,已經分不出是犬的、還是狼的。腹部被母狼咬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腸子也流了出來。頭部、背上、四肢……幾乎到處都是餓狼的齒痕、爪印,一道道的大小創傷布滿全身。它卻在群狼的攻擊下,頑強抵抗著,競連續咬斷了兩只半崽子狼的脖子!
黑虎憑意識感覺到我的危機,不顧老母狼的利爪已經又一次插進被咬開的腹腔,用盡最后的力氣,騰空向壓在我身上,正在撕開我小腹的“灰白背”撲下來,硬生生撞開了它,然后一口咬死“灰白背”的脖子。
跟在后面的老母狼撲下來,咬住了黑虎的后脖頸……
率先趕到的軍犬,在蘇菲亞的帶領下投入了戰斗。形勢頃刻逆轉。所有的餓狼在犬群的攻擊下,很快喪失了戰斗力。除去那頭母狼,其余奄奄一息的餓狼紛紛在軍犬的撕咬下斃命。那頭母狼卻還是死死咬住黑虎的脖子不放,兩只惡狠狠的狼眼盯著圍住它的戰士們。
蘇菲亞瘋狂撕咬著,企圖迫使它放開自己的兒子。張連長一槍擊斃了母狼。戰士們才從母狼的嘴里把黑虎拖了出來……
楊指導員把我從黑灰狼的尸體下抱起來,跨上小白龍,風馳電掣般向團部奔去。一路上,我的血把他的軍衣都浸透了。
一到醫院,我就被送進搶救室,做了多處的縫合手術。指導員和5個戰士一起為我輸了大量的鮮血,總算來得及救活我的性命。
以后的整整3天我都是在昏迷當中……
我急不可耐追問著黑虎的情況。
楊指導員寬慰我說:“不要這樣急啊!你先治傷。黑虎和你一樣在醫院里。不過不是這個醫院。在軍區動物醫院。”
我總覺得指導員的眼神有點閃爍,似乎不想談這個問題。
我不放心,又問他:“張連長在基地嗎?還是在陪黑虎?黑虎有人照顧吧?”
“叫你別操心。不是只有你關心黑虎。你很好的養傷吧。張連長派了專人在照顧黑虎的。”
楊指導員這番解釋,叫我多多少少踏實下來,不過心里還是暗自打算,等指導員走開了再想辦法打聽黑虎的情況。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是肯定去不了軍區動物醫院的。就是有小白龍在也沒有用。剛才一動,我就明白自己短時間是根本下不了床了。這樣我更加擔心著黑虎的狀況。它一定比我傷的還要嚴重!
為了騙過指導員,我故意合上眼,裝成睡著的樣子。誰知卻真睡了過去。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醒來卻聽見一段談話。
“楊指導員,你們這個小戰士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要不要叫醒他啊?”一個姑娘的聲音。
我沒有睜開眼睛,估計是護士。接著是指導員的回答。
“不要啊。讓他好好多睡睡!他傷的太重,而且嚴重失血。”
“他好勇敢啊!一個人斗一群狼!一共5只啊!”姑娘夸張的聲音“我在團部操場看見的,好可怕的狼,好大的個子,他居然打得過啊!”
“不是他一個人,還有黑虎!幸虧黑虎啊,否則他小命恐怕難保!”
“對啊,他夢里一直在叫黑虎的名字,我也聽好多人都在說到黑虎。黑虎到底怎么啦?”
聽見他們提到黑虎,我更加注意起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我的黑虎了。
“噓!你小點聲!千萬別吵醒他!也別和他說起黑虎……”
指導員的聲音突然壓的很低,下面的話我聽不見了。
我頓時疑慮叢生。為什么指導員不愿意告訴我關于黑虎的情況?是不是黑虎的傷勢很重?還是……我緊張起來,拼命集中精力想聽到他們的談話。
“啊?!真的啊!?”姑娘的聲音突然放大,而且充滿驚恐、意外。
黑虎肯定有事!我急于知道黑虎的情況,硬是在床上坐起來。可我受傷的雙肩卻吃不住這股力量,我又跌了回去,碰痛了頸部的創傷,忍不住叫出聲來。
“哎喲!”
在外面的指導員和護士馬上趕了進來。
指導員一個箭步來到床前,緊張的追問:“怎么啦?碰疼了什么地方?要不要叫醫生看看?”
我連連搖著頭,忍住痛,一把抓住指導員的手,急切地問:“指導員,告訴我,黑虎怎么啦?你說啊!”
楊指導員用譴責的目光看看小護士,姑娘一下漲紅了臉。
指導員輕輕拍拍我的手,用非常溫和的口氣說:“ 小嚴,你不要這樣啊,你現在的任務是治療、養傷。其他先不要想。”
我抓緊他的手堅決的說:“不!指導員,請您馬上告訴我,黑虎究竟怎么樣?您放心,我是個戰士,我挺得住!”
指導員對我望望,沒有回答我,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搬開我的手,站起身后,才似乎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
“好吧。我去安排。”
他走到小護士身邊的時候做了一個眼神,姑娘乖巧地跟著走了出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渾身的傷口都在疼,疼的出冷汗。可是我很清醒,其實不需要指導員再說什么了。我的傷就是最好的佐證!黑虎肯定是兇多吉少!我現在只是想再親眼看看黑虎,我必須要知道黑虎為了我,究竟遭到了什么慘烈的傷害?
指導員通過了醫院院長的批準,安排了一輛戰地救護車,配備了醫生,護士和必要的器械、急救藥品,又調了幾名戰士,用擔架把我抬上了戰地救護車。……
救護車緩緩向賀蘭山方向開去。我看不見窗外,可是知道車開的很慢,聽見車外不時有馬匹經過,有說話的聲音。
車終于停了,我被抬下車。揚起頭發現這就是我和黑虎遭遇狼群襲擊的地方。不遠處的那座小屋前的山坡,就是我和黑虎與狼群殊死較量的場所。現在那里烏壓壓的站滿了人。有穿軍裝的戰士們,也有穿著漢、蒙、回各族服裝的牧馬人和老鄉。
我被一直抬到小屋前面,看見了人群最里面的情景:18名軍犬基地的戰士,人人手里牽著一條威風凜凜的德國黑背。站在最前面的是牽著黑虎的母親-蘇菲亞的張連長。另外18名軍馬場的戰士全副武裝的騎在18匹白色的軍馬上,手中舉著銀光閃閃的軍刀。打頭的是我的小白龍,由楊指導員親自騎著。
我被抬進戰士、軍馬、軍犬環繞的中心。那里是一座墓碑。墳墓和碑前擺滿鮮花,血紅色的賀蘭山墓碑前有一個很大的花圈。碑上鐫刻著“忠勇烈犬黑虎魂”七個大字。
我堅持要求抬擔架的戰士把我扶下擔架,在兩個戰士的護侍下,我走到黑虎的墳前時,甩開兩邊的戰士,雙手緊緊抱住墓碑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虎子,虎子,你為什么離開我??……”
………………
黑虎的墳墓前響起一排排震耳欲聾的槍聲。楊指導員請示上級后,給了黑虎最高的,戰士犧牲后的榮譽。
指導員告訴我,團里已經報請軍區給我和黑虎請功。因為我們殲滅的是從境外竄來的狼群余孽。那只老母狼就是整個狼群的頭領。從境外到境內,已經有無數人畜遭到這個狼群的殘暴襲擊。軍區在前不久接到當地軍民一致請求后,組織了專門軍力剿狼。竄入境內的10頭狼已經被擊斃了5頭。頭狼帶領的最后4只狼終于被我和黑虎擊斃了。
可這場勝利的代價是犧牲了我的黑虎!
后來,張連長告訴我,他從老母狼的利牙中抱出黑虎的時候,它已經斷氣了。母狼直接咬斷了黑虎的喉管。張連長抱著黑虎騎馬趕到軍區動物醫院,看到黑虎慘狀的人無不動容。黑虎的腹腔開了一個大洞,腸子全部流在外面。頭皮撕開半邊,已經露出生生白骨。脖頸只連著一點皮。四肢全部殘缺,周身幾乎找不到一處無傷之處!
當然,狼群也付出了更加巨大的代價。5只狼幾乎只只被黑虎重創!其中兩只半崽子狼和“灰白背”讓黑虎直接咬斷了脖子當場斷氣。黑灰狼的肚子被黑虎用利爪生生撕裂,也差不多了。老母狼的肚子,脖頸,前腿,后腿和背部也全是黑虎犬牙,利爪留下的痕跡。就是張連長不給補它一槍,母狼同樣難以活命了。
……黑虎就這樣走了,走得如此壯烈和忠勇。
黑虎永遠活在了我的心中。它用自己的忠勇深刻的告訴我,犬是一種怎樣對待人類的動物!
從此我更加愛犬。
可是以后許久、許久,我都沒有再去養狗了。也許就因為黑虎給我留下了實在太深的烙痕……
二、擷趣篇
許多年以后……
我去中俄邊境參加一個商貿活動,應一位俄羅斯朋友的邀請去了他家里做客。意外的發現這位朋友居然也是一個犬的愛好者!家里不僅有3條成年犬,而且其中的一對還產下了一窩小犬。
犬并不名貴,只是很普通的雜交亰巴。當然,那個時候的中國,僅僅是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城市養寵物的風尚恐怕剛剛是一個苗頭,就是這樣的草京巴在國內也是非常昂貴的。
一窩小東西,像一團團彩色的絨球,白、黃、黑交輝成趣,在房間里滾動起來煞是可愛。我身不由己蹲下來,一團淡黃色的絨團迅速滾到我的腳邊。我伸出手去撫摸它,這個小東西居然伸出殷紅的小舌頭開始舔我的手掌,立刻勾起我對犬的強烈愛憐。
我把這團淡黃色的絨球輕輕捧在掌心,站了起來,用另一只手輕柔地撫摸著,對俄羅斯朋友笑著說:“阿廖沙,你有這么多可愛的狗狗嗎?”
阿廖沙用流利的漢語同樣朗朗笑著回答:“是的,大小一共正好是10只!一個很大的家庭!”
“哈哈,朋友,你很富有啊!有這么多可愛的孩子,應該是一共12個吧?”
阿廖沙聽到我這樣說,藍色的眼睛先是閃出一絲驚詫,接著發出宏亮的大笑。
“哈哈……”
他笑的連一頭金發都在飛揚、跳動,像一團火焰在飛舞。
“哈喇索,哈喇索,很對,很對的。的確是12個!還有我的瓦西里和娜佳!”
阿廖沙邊笑邊說:“那么,我的中國朋友,你有幾只小鷹啊?”
“小鷹?”我頓了一下,馬上也大聲笑起來。
“呵呵,你的反應好快!我們1:1!平手!我沒有你的福氣好,僅僅有一只你說的小鷹!”
“不要緊!你的這只小鷹肯定是百里挑一的!”阿廖沙豎起拇指“你是鵬!世界上最大的鷹!肯定會有最勇敢的小鷹!”
“謝謝你,阿廖沙,謝謝你的祝福!”我微笑著回答,心里想起剛剛4歲的女兒,我驕傲的小鷹!
“可是,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這群另類的兒女!”
我繼續撫摸著手掌上的“黃絨球”,這個小寶貝竟然安詳的在我手掌上睡著了。
“你也可以擁有它們的。”阿廖沙很直率的指著“黃絨球”說:“它是你的了!”
“你把它送給我?”我有幾分意外,當然更多的是驚喜。
“對的,它現在是你另外一只小鷹了,你可以給你的新女兒起名字了。”
“阿廖沙,你不會真的要我把這樣一只小鷹從俄羅斯帶回中國去吧?”我挑著雙眉,瞇著眼笑著以問做答。
“朋友,你不會要我替你養女兒吧?哈哈……帶回的辦法你肯定會有的。因為我看出來了,你非常愛它!”
阿廖沙雙手抱著自己的肩頭,用一種狡詰的神態在戲弄我。我輕輕把“黃絨球”托到眼前,仔細端詳著,然后小心翼翼揣進懷里,又裹緊了皮大衣。
“好吧,妮娜,既然你的這個俄羅斯爸爸‘拋棄’你了,就讓中國爸爸來收養吧。”
“妮娜?很漂亮的名字!”阿廖沙笑著豎起拇指“你給你的小鷹起了一個俄羅斯的名字。”
“是的。”我走到阿廖沙身邊,指著在我胸口露出毛茸茸小腦袋的妮娜說:“因為它是一個俄羅斯的漂亮小姑娘啊。”
妮娜走進了我的生活,平靜的家好像增添了無限的快樂,滿屋子可以聽到妮娜歡快的尖叫聲。特別是每逢周六,女兒毛毛從幼兒園回來以后,整個世界似乎都是她們兩個的了。
毛毛“咯咯”的笑聲,妮娜“汪汪”的叫聲,夾雜著老父親帶著笑的叱責,妻子無奈地抱怨,構成世界上最動聽的家庭交響樂。我居然可以在這首“交響樂”中悠然自得的思考和工作。
在我們家,妮娜除去把我視為擁有最高權力的主人,恐怕最投緣的是它的毛毛“姐姐”了。它任由毛毛揪住自己很高貴的尾巴在地上拖,僅僅是不斷回頭象征性的輕輕咬一下小姐姐的手,逗得毛毛不停“咯咯”笑。它那根尾巴可是連我都不許碰的。
妮娜的聰慧令人嘆為觀止,它可以從每個人不同的腳步來分辯,是誰從門外進來,還會用不同的方式來迎接家人。
每當我開著摩托駛進前院的時候,妮娜無論在做什么,一定會大叫著沖到門口,等我開門后,站起來給我作揖行禮,接著在地上來一個令人捧腹大笑的滾翻動作,然后殷勤地銜來我的拖鞋,再把我換下來的皮鞋叼回去。
妮娜總是在毛毛應該回家的時候守在門邊,等毛毛一開門,妮娜就會跳起來,銜接她手中的書包,然后叼著書包一幌一幌在前面跑,毛毛則“咯咯”笑著在后面追,一前一后的沖進毛毛的房間,兩個抱著在地毯上滾成一團。
妮娜迎接我妻子的目的,是她手中的菜籃子。妻子提著滿滿的菜籃子進門,妮娜總是把頭伸進去嗅,兩腿直立著跟進廚房,然后等待它的一份美味。
妮娜成了我們全家的開心果。可是犬對人類的依戀,加上我們對妮娜的寵愛,使得妮娜習慣了生活在有人的空間里。一旦我們把它獨自關在家里,妮娜驚天動地的狂吠,實在是鄰居們難以承受。妮娜的這個壞毛病終于給我們找來了麻煩。
連續不斷的登門告狀發展到了相關部門的出面干預。終于,這個城市的一紙關于“犬類的管理辦法”,把妮娜的去留擺上了家庭的“重大決策會議”。
考慮到“安定、團結”的大前提,為了顧及左鄰右舍和睦相處,我很堅決頂住了女兒又哭又鬧的阻撓,把妮娜送走了,送到一個家住農村的朋友那里。
妮娜是懂事的。它的懂事令人看到心怵。我要離開的時候,它不叫,卻站起來用前腿把我緊緊抱住。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居然閃動著的是淚花!我彎下腰捧住妮娜的頭,在它頭頂輕輕吻了一下。
“妮娜,你是個懂事的狗狗。我必須把你留在這里,為了你的安全。這個叔叔會對你很好的。”
妮娜松開前腿,朋友把它抱起來,妮娜看看我,又看看新主人,很主動的伸出舌頭舔舔朋友的手。朋友開心地笑了,我也笑了,盡管笑得有點辛酸。
以后我去看過妮娜。它還是和我很親熱。朋友對它很好,妮娜有了一個挺好的歸宿。它如同回歸了大自然,可以在農村的原野,盡情地飛奔、跳躍、吠叫。
妮娜給我留下的是一種甜蜜的回憶。
三、癡情篇
歲月在時間的隧道中,慢慢走去;時間卻在歲月的長河里,瞬息流逝。
轉眼我已是人到中年。為了某些原因,我只身南下入閩闖蕩江湖,成了一個孤獨飄零在異地他鄉的游子。
游子的心總更多的有著幾分寂寞和無奈。
一日,閑暇。
我漫無目的逛進榕城的花鳥市場。千姿百態的鮮花,綠意盎然的盆栽,鶯歌燕舞的鳥鳴,把個市場裝點的越發的充滿勃勃生機。
我心中那絲絲思鄉的愁緒居然也化解在這一片盎然生機之中了。
驀的,傳來一陣陣犬吠。
我不由自主尋著聲音找去。犬吠聲此起彼伏,我已經從這雜亂的吠叫中分辯出博美、京巴、德國黑背、松獅、金毛巡回……不同大小犬的歡叫。前面一路都是犬舍。
我信步踏進一家門面不大的小店,四五只犬籠里裝滿了各種幼犬。地上有3、4只剛剛斷奶的亰巴,像一團團雪白的棉球,相互依偎著酣甜的睡著。我忍不住走過去,信手抱起一只。那小東西馬上醒了,睜開了一對亮晶晶的大眼睛。
好漂亮的一只純種京巴!扁平的臉,雪白的皮毛,短小的四肢。臉上倒品字型的分布著雙眼和鼻子、嘴,烏黑發亮。四個小爪子上是梅花型的烏黑的肉墊,爪子的指甲卻是肉白的顏色。
我輕輕把它放下,向后退開,蹲在地上。小東西立刻像雪球一樣朝我滾來,動作靈活、反應靈敏。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很聰明的犬。
“朋友,你肯定是個行家!”店主上來搭訕了。
我笑笑說:“算不上的。養過而已。”
幾個回合的談價。心中已經愛上這只幼犬的我,很快成了它的主人。
它便成為我生命中又一只永遠不能忘懷的愛犬-雪兒。
雪兒成了我生活中的伴侶,幾乎是朝夕相處。
小時的雪兒是可人的。
它常常睡在我的枕旁,卻從不會將大小便拉在床上。到時候總會唧唧地發出很細小的聲音,要我把它抱下地,跑到我給它準備的便便槽里去便便。
它最喜歡的地方是我的懷里。常常久久睡在我懷里,像個嬌柔的孩子睡在母親溫暖的懷里,又像一個嬌柔的女子依戀在情人的懷抱。每當我抱著雪兒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她完全不同于黑虎和妮娜給我帶來的感覺:黑虎在我身邊時,就像一個最好的朋友和忠誠的衛士,甚至于可以把我的生命交付于他去守衛。妮娜則像我專為女兒領回家的玩伴,也是全家的開心果。她會給我們帶來許多趣味與快樂。可雪兒呢?在我的靈魂深處,似乎早就把她當作自己的一個部分,真會有一種女兒與情人般的感覺。
雪兒漸漸大了,我開始帶它出門散步、逛街。
我帶著犬鏈,可是幾乎從來不用。雪兒總是在我身前身后的跑,鏈子只是為了回家的時候,抓住調皮雪兒的誘餌。因為無論在什么地方,雪兒看見我拿著鏈子蹲下,總會主動跑來。它知道這是應該回家的時候了。
雪兒漸漸熟悉了小街兩側的商鋪。鋪子里的男男女女也都認識了雪兒。每當雪兒跑過的時候,總會有鋪子里的主人和客人,在呼喚“雪兒”的名字。雪兒很喜歡走進這樣的鋪子串門。因為每個這樣的鋪子里,等待它的都是愛撫和款待。雪兒是我們整條街上的寵兒。
這里的人們都把雪兒開玩笑的稱作我的女兒。
傍晚,我常常領上雪兒去江邊散步。看著江濱一對對月光下的情人,望著滔滔江水在月光下,粼粼閃爍的熒光。我的心里總不免泛起一陣陣思鄉的愁緒。往往停止了與雪兒的戲耍,在江邊的石階上坐下,凝神望著遙遠夜空中的月亮,望著陪伴在它身邊的滿天繁星。
每到這個時候,雪兒總會安靜的靠在我的身邊,歪著頭用明亮的一對大眼睛看著我,用前爪把我的手臂拉到它的身上,輕輕伸出舌頭舔著我的手。仿佛在傳遞一種信息,一種只有我和它才明白的信息。
我輕輕撫摸著它的頭,告訴它,“雪兒。知道嗎?老爸想家了,想你姐姐了,想那個景色宜人的江南了。”
雪兒仿佛完全聽懂了我的喃喃自語,爬進我的懷里,把整個身軀蜷進我的手臂,頭緊緊貼住我的前胸,完全如同一個依戀在爸爸懷里的寵兒。分明是在用這樣的肢體語言告訴我,它也是我可愛的“女兒”。
我釋懷地微微笑了。抱緊我的“女兒”,輕輕吻吻它的毛茸茸的臉,和它一起繼續眺望那遙遠的夜空……
雪兒的溫柔在我們棲居的街坊是出名。它永遠給人的感覺都是雪一般的純潔,棉花那樣的柔弱。它的膽子好小,稍大一點的響動都會驚得撲到我的身上尋求保護。特別是夏日聽到響雷,總似一只驚弓之鳥般鉆進我的懷里蜷縮成一團,要在我不斷的撫愛下,才會漸漸安靜下來。
我卻從未想到如此膽小柔弱的雪兒,竟然也會有驚世駭俗的創舉!
這天的下午,我從外面回來,本該在門邊迎接我的雪兒卻不見蹤影。我心中暗暗奇怪,便開始呼喚雪兒的名字。
“雪兒、雪兒,你去哪里啦?”
“嗚嗚……”
雪兒的低鳴從床底下傳來,是一種很少聽到的吠聲,帶著一種威嚴和兇猛。我更加納悶了,低下頭繼續呼喚它。
“雪兒,出來,在床底下干嗎啊?”
“嗚嗚”
雪兒發出更加威猛的低吠,這吠聲中還夾雜著勝利者的得意。
我更加驚訝了,蹲下身子,朝床下望去。雪兒的嘴里居然銜著一只半尺多長的大老鼠!一只活生生的大老鼠在雪兒的口中掙扎!
我萬萬想不到雪兒居然擒住了一只大老鼠!
突然想起一句俗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笑出了聲。很怕雪兒會真的把這樣一只又大又臟的老鼠,活生生吃掉!忙連聲的呵斥它。
“雪兒,趕快出來!把老鼠給老爸。快點!千萬不許吃啊!老鼠臟死了。快點出來!”
雪兒在我的千呼萬喚聲中,從床底下出來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大老鼠被它橫銜在嘴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雪兒威風凜凜的樣子。潔白的雪兒和口中黑糊糊的老鼠,形成何等鮮明的反差!雪兒簡直是得意極了,它銜著老鼠,口中還不斷發出“嗚嗚”的低吠。
我嚴肅的命令雪兒“雪兒,趕快把老鼠吐掉!”
雪兒一對明亮的黑眼睛望著我,似乎有一點不滿意的神態。
我猛然想起雪兒是從來不會吃生食的。它現在叼著老鼠不放,只是我的過度緊張,忽略了應該對它這樣漂亮的舉動給一個適當的獎勵。
我連忙從包里取出本來給雪兒買的一只雞腿。“肯德基”的炸雞腿是雪兒的最愛,我每周總要給它買一次。
“來,雪兒,吃‘肯德基’了。把老鼠丟了吧。雪兒好厲害,真的很能干!雪兒會抓老鼠了。老爸獎勵你吃雞腿。”
雪兒在我的贊譽聲中,輕盈的跑來,松口吐掉了已經死去的老鼠。它得意地搖著那條像一朵盛開的、白菊般的、毛茸茸的尾巴,向我表功。
我一手抱起雪兒,另一手用報紙墊著撿起死老鼠,走到陽臺上。丟棄了老鼠后,用清水給雪兒擦臉、洗嘴。
“雪兒,你好乖。可是老鼠很臟的,千萬不能把它吃進去啊!”
雪兒似乎很明白我的話,大眼睛咕溜溜的轉動著。從我身上跳下地,去品嘗屬于它的獎賞。
不久的一樁事情,再次征實了雪兒的機敏和勇敢。我才明白原來看似溫柔、嬌柔的雪兒,骨子里同樣有著黑虎那種護主的忠勇。一旦我有危險,它同樣會毫不猶豫沖上前去履行自己的責任。
那是一個夏夜。
榕城的酷暑是難熬的,天空沒有一絲的微風,到處都散發著火辣辣的熱氣。已經到了后半夜也沒有絲毫涼爽的感覺。我把門窗全部打開,還是感到透不過氣來。
白天工作的疲勞終于把我驅進了夢鄉……
“嗚……汪汪,嗚……汪汪,……”
雪兒突如其來地狂吠把我從夢中驚醒。我不愿意睜開眼睛,閉著眼伸手去摸睡在身邊的雪兒。
“什么事啊?雪兒。半夜不可以這樣叫啊!把別人都會吵醒的。”
雪兒沒有停止,反而叫的更加響亮了。
“汪汪……汪汪……嗚嗚”
雪兒的狂吠帶著強烈地憤怒、警告和恫嚇的意味,那是一種面對強敵,攻擊前的信號!我立刻徹底驚醒了。借助明亮的月光,清清楚楚看到房間的窗根下蹲著一團黑影。是一個人,一個潛入我房間的“不速之客”!
“誰?什么人?”
我越身而起,從床上跳下地,打開了床頭的臺燈。
一條人影在窗根站起來,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
我攔住了打算奪路而逃的小偷。
“站住!”
雪兒已經在我前面我跳下了床,平時看見比它小的犬都會躲到我身后的雪兒,此時卻如同黑虎一樣勇敢。它狂吠著向小偷撲去。
“汪嗚……”
小偷拼命掙脫被我扭住的胳膊,逃上陽臺,褲腿卻被死死咬住的雪兒扯下了半截。
當我追到陽臺時,小偷已經爬上了欄桿。雪兒騰空而起一口咬住了小偷的右腳。小偷死命的甩著,雪兒竟被凌空吊起來,隨著在空中擺動,卻還是死死咬住小偷的腳不放。
我一手抓住了小偷的胳膊,另一手勒住他的脖子,朝后一擰。小偷一聲“哎呀”,從欄桿上跌下來。
我用腳蹬住小偷的脖子,把他兩條胳膊一起擰到背后,然后命令雪兒:“雪兒,放開吧。”
雪兒不情愿地松開了嘴,牙縫里已經流出了血水。看來這個倒霉家伙的右腳,是肯定被雪兒咬傷了。
一場擒賊大戰結束了。滿樓的鄰居自然也被驚醒,一大群人押著一瘸一拐的小偷去了派出所。我懷抱雪兒跟在后面。
雪兒是今夜擒賊大戰中,當仁不讓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