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1 人生多是無奈·沒有硝煙的戰場

東煌集團總部大廈22樓，黑色的大理石鋪滿整個地面與墻面，而頂上細致布局的吊燈與射燈，用澄黃的顏色打到各個角落，黑色的磚面頗具鏡面效應地折射，將整一層都鍍上金輝，富麗堂皇但又肅穆莊嚴。

而禮堂內卻是一片白墻，純粹的反差，讓人剛從壓迫感中解脫，就一腳跨入了靜謐空間，說不得一句喧囂，也不敢隨意而動。

東煌集團董事局共計12人，除了剛剛過世的董事局主席外，還有俞承志、俞澤明、張婷儀、俞承雅、林睞音、金立，以及何文昌、程鐸、梁天、錢善坤、曹強五名非執行董事。為了確保公開公正，本次董事局會議還邀請了一批大股東現場觀摩。

此時金立站在演講臺前，一手扶著話筒，一邊用眼神掃視著面前攢動的人頭。破天荒的，今天金立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完全不是煌島上老管家的打扮，而有種別樣的氣度壓制著臺下所有的猜疑。

“今天——”金立緩緩吐出兩個字，而后有話筒嘶叫的聲音牽扯住每一個人的神經，在一片靜默中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演講臺。

“感謝各位的到來。首先，讓我們為剛剛過世的東煌集團董事局主席俞東煌先生默哀三分鐘以示尊敬——”

一場黑色的人影起立、低頭、沒有一句異議和怨言。只是一片沉寂中看不見的火藥在聚集。但金立若無其事得如往常一般波瀾不驚，這樣的神色卻讓俞承志皺起了眉頭。

“禮畢，各位請坐。今天的董事局會議由我——董事局主席助理金立來主持。”金立的目光從各位董事臉上掃過，然后放空投向遠處的空虛處，“大家都知道，東煌先生不日前過世了，今天我邀請大家到這里來，就是要決定新一任主席的人選。先請何文昌律師公布一下目前各位董事的持股情況。”

何文昌起身，向金立微微頷首，而后站到演講臺前，打開了手中的文件夾。

“目前各位董事手中的持股情況為：俞承志持有8%股權；俞承雅、俞澤明、張婷儀、金立、何文昌、程鐸各持有5%的股權；梁天、曹強、錢善坤各持有3%的股權；林睞音持有2%的股權。”何文昌合起手中的文件，用職業的平靜口吻向大家陳述道，“俞澤亮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董事局，但他擁有5%的股權。但他現在因為飛機失事，失去聯絡中，確切的說是失蹤了。另外，在俞東煌先生的遺囑中交待，自己所持的32%股權將由長曾孫繼承，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繼承者，將交給我、金立以及程鐸共同運作公益基金。”

空氣中傳來吸氣聲，各種竊竊私語紛疊而至。俞澤亮的生死未卜和俞東煌的遺囑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扔在空氣中，卻在每一個人的心里炸開了花。

“謝謝何律師。目前在座董事總持股量為49%，其中持有股權最高的是俞承志。而俞澤亮和俞東煌先生所持有的共計37%股權暫時處于凍結狀態。”金立再一次掃視了全場，他的目光逐一落在俞承志、俞澤明、張婷儀身上，然后鄭重其事地宣布道，“下面進入本次董事局會議關鍵議題——新任主席的人選決策。每一位董事都可以表示自己的主張，自薦或者推薦人選。”

會場忽然陷入一種極度安靜的狀態，每一個人都在等待著誰率先開口發言，而坐在后排觀摩的股東們甚至有人開始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

“這個……那么我先來推薦一下好了，就當做拋磚引玉。”俞氏一眾都表面淡定地安然坐著，卻沒想到第一個站起身發言的竟然是非執行董事梁天，“俞老的雄才偉略我一直很欽佩，而且俞家人都繼承了俞老的天賦。我這些年來也看著集團的發展壯大，很多人都付出了汗血功勞。但我想提議一個人，那就是俞承志先生。作為東煌房產的董事長，俞承志先生這些年來的成績在座的各位都看得到。而且東煌房產是東煌集團的支柱產業，俞承志先生也是長子。跟中國自古以來傳承嫡長子的風俗也很切合的嘛！所以我提議俞承志出任東煌集團新一任的董事局主席。”

“我也覺得，俞承志是合適的人選。”大腹便便的曹強也隨后附和著。

“我支持自己的父親。”俞澤明淡淡地笑著，跟大家述說著這個應當的事實。

然后是許久的沉默，長久的空白后，俞承志站起了身，整了整自己的西裝，一手輕扶著衣襟邊緣，一邊用寬厚的聲音隱著盈盈笑意說道：“謝謝梁總和曹總的信任還有推薦。東煌是一個王朝，就好像一個國家一樣的運轉，而主心骨也就是把控整個王朝前進方向的人，這個人是不可或缺的。就像老話說的，國不可一日無君。父親……離去的時候有很多不甘，因為澤亮的失蹤，這樣的打擊讓父親一病不起……我現在不僅傷心哀痛，也還在擔心澤亮的行蹤。但東煌有千千萬萬的人正需要我們的指引，外界也都是一雙雙眼睛盯著我們的舉動。作為長子，我必須要肩負起整個家族，整個東煌的寄望。如果大家信任我，那么我愿意盡我最大的力量，給東煌帶來更燦爛的明天！”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的掌，隨后后排的股東陸續擊掌交織成熱烈的掌聲。這聲音讓俞承志滿意，微笑著微微頷首示謝。

“好，那么俞承志獲得了19%的股權支持。還有其他的推薦人選嗎？”金立的余光瞥見了張婷儀的不安，以及梁天與曹強他們和俞承志眼神間的往來，“如果沒有的話……俞承志作為唯一人員，就將出任新一任的董事局主席。”

“不！我反對！”張婷儀再也按耐不住。

“弟妹，你反對也沒有用啊。必須要有第二個候選人，才有競選的機會。還是你想自己來當這個候選人呢？”俞承志略有些驕傲地望著張婷儀，笑臉里全是對于失敗者的憐憫。

“你……”張婷儀忍住努力，深呼吸調整了自己的節奏，“我有候選人。”

“哦？是誰？那就說出來，讓大家都認識一下。”

“我的孫子，也就是爸爸遺囑中提到的長曾孫。”

什么？整座禮堂又炸開了鍋。俞澤亮好像也才二十出頭，這個長曾孫又是從何而來的？

俞承志愣了一瞬間，而后恢復了鎮靜：“長曾孫？哪里突然冒出來的？弟妹你可不要開玩笑哦，澤亮才剛大學畢業，哪里來的什么兒子呀？”

“俞澤亮的兒子，在這里。”

會場門口，黑色套裝的女人用不算洪亮卻擲地堅決的聲音，宣告著自己的存在。整個會場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思索，注視著這個女子緩緩走進會場，站在中央。她的一手，牽著個小男孩。白皙透亮的臉蛋，閃爍著無暇的雙目，撲棱撲棱地望著眼前各種表情的大人們。

張婷儀松了口氣，俞承志卻鎖緊了眉頭，而俞澤明透過鏡片隱藏的是一絲訝異。

“這是我和俞澤亮所生的孩子，今年六歲了。”朱孝佳舉起手中的文件袋，“還有這份是醫院出具的親子鑒定，當初是俞澤亮親自找了醫生做的。”

金立示意何文昌接過親子鑒定，當場審閱起來。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何文昌的舉動，等待突如其來的變數。

“這份親子鑒定是真的，也就是說朱憶澤是俞澤亮的兒子，從血緣上說得通，但是要繼承俞老先生的股權必須要辦理好戶籍才可以。”

“這個我們可以馬上去辦好。”張婷儀急忙說道，“所以新的董事局主席……”

“難道你想要提議讓一個六歲的孩子來擔任？”俞承志不屑地斥責道。

“不論如何，至少要讓擁有股權的所有董事都參加會議才算公正！”張婷儀據理力爭。只要朱孝佳肯帶憶澤來到現場，自己的策略總算走了第一步，那么接下來就容易走得多。

“好了。鑒于臨時發生的狀況，董事局會議今天就暫停，等待戶籍手續和繼承程序都完成后再進行。”金立打斷了交鋒的兩邊，“在決定新一任主席之前，將由我以董事局主席助理的身份暫代日常職責的履行。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