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神采飛揚地去上班,仿佛大半是因為能夠享受路上的風景。
從家里到上班的地方,正常的速度,步行需要十五分鐘,但通常這段路程會被我拉長到二十分鐘左右。途中經過一所幼兒園,一家小規模的肉類加工場,一家中醫院,一所初中學校,還有一個菜市場。然后就是N多家店鋪了。這些店鋪中當然少不了幾家藥店,幾個餐館,兩間茶葉店,三間麻將館,麻雀一樣小的服裝店,豆腐蛋糕房,五香驢肉鋪,等等等等。
那些被拉長了的時間哪去了呢?
中醫院鐵柵欄的圍墻根種著一排薔薇花,每到四五月間,薔薇就爭先恐后、沒日沒夜地開。早上七點多路過,醞釀了一夜的花蕾都綻放起來。鼻子湊上去,深吸一口氣,只有淡淡的香味兒,那遠遠就撲面醉人的濃郁從哪兒來的呢?走近去看,哦,原來薔薇叢里還夾雜著幾株月季花呢!兩者間,花朵的形狀和花瓣的大小稍有不同,難怪不被發現,難怪花香那么濃烈。
一個跌跌撞撞學走路的嬰兒在前面搖擺著醉鬼般的步態,那么可愛,令你無法抑制住要逗他一下的念頭。趁著后面疾步跟著的奶奶不留神,迅速刮一下小孩兒的蒜頭兒鼻子,頭也不回地竊笑而去,留下小孩兒一臉茫然,獨自凌亂。
享受一番這樣的小樂子后,嘴角邊掛著的笑紋直到進入單位壯觀的大門時還余音裊裊。
中醫院邊兒上有一家雜貨店“有家商店”,你猜的沒錯,名字就是有家商店。老板娘是個美女,不是人們嘴里見女人就大呼的美女,那種稱呼只意味著性別,這位老板娘是真正意義上的美女:膚白,細膩,此兩條就是絕大多數被呼為美女者夢寐以求卻不可得的;圓潤,苗條,此兩條更難得,一般苗條者多單薄,她卻是肉肉的,但身材高挑勻稱,堪稱完美;一雙眼睛漂亮靈動,遠遠聽起來,聲音也不俗氣;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裝扮,本來就白凈,每天還畫著淡淡的妝容,衣著永遠都是嶄新而時尚的,每天兩個來回的頻率從她家門前經過,也極少見到她重復的裝束,搭配風格多變似乎是一個原因,衣物品種多還是主要的。她的老公很少出現,即便出現,也從未見其說話。男人很黑,比你通常理解的黑皮膚還要黑,接近黑人的那種,可能是遺傳——他那個無論春夏秋冬都窩在店門口圈兒椅里的老爹、女人的公公,叫人懷疑就是正宗的非裔。這對一黑一白的夫妻在我眼里幾乎就是一道略帶神秘感的風景,很有點想探究一番的意思,覺得如此美麗的女人,卻過著天天幫看病的人存存車子、賣點雜貨的日子,似乎有點說不通,令人有那么一點遺憾,但也就是停留在這個階段,即便好奇,可那是人家的事,權當做風景欣賞欣賞也就罷了。
新近,路邊居民樓的一層都被掏開一個個門洞,房主把這些住了近二十年的舊樓房裝修一新,租給人家賣服裝。這些小店大多賣女裝和童裝,老板娘都像是市民中的時尚女子,她們經營的商品和她們的人很般配:平常人都能穿出門,價格也不貴。若講究品位與個性,那還是不要進去讓人家空歡喜一場的好。
因為這些店門就在人行道一側,每回路過,想不看都不行,那些花花綠綠的流行玩意兒抬眼即是,吊帶背心,曳地長裙,牛仔褲......每天路過都很懊惱:會不會天天看這類質地粗劣、做工馬虎、款式輕浮的東西而導致審美感覺麻木呢?故此,路過這里,仿佛穿越危險的吊橋,似乎一不留神就能跌入深谷,只能閉目、屏息、疾步而過——如逃遁,并非所有的風景都賞心悅目呢。
風景是多彩多姿的,柳暗花明確實如詩如畫,窮山惡水也自有韻味。對每一個路人來說,欣賞也不過是一個過程,如同一個人走過自己的一生,經歷的也不過是一個過程一樣。遇見的風景愉悅身心自然好,就是瘡痍滿目,不也得一路走過?這就得看你的心態了,抱著欣賞、體驗、經歷的心去看世間一切,風景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