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 明月千番入酒壺,胡琴聽盡有趨無。? ? ? ? ? ? ? 何時重坐駝鈴里,東叩陽關向五湖!
風漸起,夜已深,本該皓月當空的明月,雖然爬上了枝頭,卻因為連日的陰霾而沒有展現那皓月當空的光輝。
在微風的鼓動下,早已泛黃的樹葉,卻沒有絲毫要掙脫這樹的欲望,只是偶爾象征性的微微一動,權當是樹葉對這微風禮貌的附和。
淡白的月光,根本照不出樹影的晃動,就像微風吹不走樹葉的孤獨一樣,只留下昏暗的樹影在微風中感受孤獨。
漸漸的,樹也不再獨自孤獨,因為,一個孤獨的少年走了過來,一定會與樹為伍。
風好像靜止了,樹也嚴肅起來,仿佛都在等著少年不快不慢的到來。是的,不快不慢,而又仿佛等了很長時間。終于,孤獨的少年走近了,站在樹下,很快與樹融為一體,因為,明顯少了一份孤獨。
少年穿著單薄的衣衫,簡潔樸素,嫣然像一個極簡主義者。而那筆直的背脊、堅定的眼神和剛才不快不慢的步速,頓時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上前一步,直截了當的笑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少年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接我話的意思,也仿佛像是等著我說下去。
我緩緩道:“劍客阿飛。”
少年插在褲兜里的手握住了,仿佛是對我的肯定。又朝我側了下身,這樣也方便了跟我說話。然后,嚴肅的說道:“是嗎,你是古龍迷吧。想必你也是看我像阿飛那樣,不肯將體力浪費在走路上,所以才這么說的吧。”
我微微答道:“是的”。其實,我更想說,是他那種孤獨感讓我想起了孤獨的阿飛。
少年抬頭,望了一眼明月,就一眼。緩緩道:“我喜歡阿飛,一個孤獨的劍客,十年磨一劍,初入江湖便名聲大震。無情劍術出了名,自己卻也多了情。正所謂,多情劍客無情劍。”
忽然,少年話鋒一轉,接著道:“但我也喜歡一貫使用左手劍的荊無命……”
“對啊,對啊。他的左手劍早已獨步江湖,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比左手更快,這是他的秘密。”
我不等少年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搶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也不管他要說什么。說完了我才發現,突然打斷別人很不禮貌,就弱弱的補充道:“我也一樣,喜歡阿飛,但也仰望荊無命使用右手劍的那一刻。”
終于,少年緩緩的露出了笑容,微微點頭道:“是的。”
我因為急著搶了少年的話,而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而這少年也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我們就這樣愣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少年先開口道:
“也許,這就是江湖,遇到什么樣的人,你就能成為什么樣的人。跟著好人自然就能學好。如果,阿飛初次碰到的是上官金虹,而不是李尋歡,那他也許也會像荊無命那樣一直冰冷無情。如果,荊無命一直跟在李尋歡身邊,那他也會像阿飛那樣漸漸多情起來。”
少年這么一說,我也特別認同,跟著迭代進步的人,也會不斷的進步;而跟著懶散平庸的人,大多都是會越陷越深。想想我們007的江湖,就是一個積極迭代的江湖,這里的人也都在不斷的進步。想到這里我暗暗的笑了一下,慶幸自己不僅在這個江湖里,還在不斷的進步。
少年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微笑著對我說:“很高興遇見你,遇見007,我們共同進步。”
我一收方才的矜持,大笑答道:“好好好,共同進步。”
少年自然也笑得更開了,但依然沒有出聲,稚嫩的臉龐上略顯幾份羞澀。
就這樣,笑了一會兒。我們又收起了微笑,繼續聊,但明顯感覺像老朋友一樣,沒有半點兒生疏了。即使是劍客阿飛,也有他簡單的來歷,所以,我拋出了終極哲學命題問道:“你是誰,來自哪里,要去何方?”
少年噗嗤一笑,終于抽出了一直插在褲兜里的的雙手,像和尚一樣雙手合十,低頭含笑道:“女施主,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拜佛求經,懇請在貴地借宿一晚。”
少年這么不正經的一答,我又大笑了起來,但我知道這問題算是問不出來了。管他哪,來日方長,慢慢的深入了解了。
就這樣,我們轉身往屋里走去。
少年邊走邊說:“你認識老大覃杰嗎?我們的江湖老大,呵呵。”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我認識覃杰,可覃杰不認識我。
少年好像沒有要我給出答案的意思,抑或已經知道了答案。也沒有給我時間,就自言自語道:“我們江湖老大,左撇子覃杰,他號稱左撇子,我想知道他的右手是不是更快。嗯,不過現在不快好像也沒關系,經過江湖的磨煉,他的右手一定會越來越快的。誒,也許好像也不用這樣,因為,這是他的秘密。”
我又想到了無情劍客荊無命,也想到了老大覃杰,不禁感到欣喜而害怕,右手,也許正是他的秘密。
不知道什么時候,少年的雙手又插到了褲兜里。好像真該把手插到褲兜里,畢竟,深秋的夜漸漸涼了很多。
我下意識的回頭掃了一眼,好像風大了一些,月光也明亮了一些,樹和影也不再那么孤獨。
02
我們的江湖就這樣開始了,一個源于寫作的江湖,一個共同踐行的江湖,一個不斷迭代的江湖。
所以,這個江湖不是武俠的江湖,沒有血腥的打打殺殺,有的只是自我的廝殺,直到殺死那個落后的、不成功的自我,修煉出一個積極踐行、成功升級的自我。自己下不去手沒關系,還有我們的江湖,有大家幫你殺死過去,尋得新生。
來到這樣一個江湖,自然又跟少年聊了很多關于寫作和踐行的心得。其實也算不上什么心得,就是說些平常怎么不會讀書啊,怎么不能自制啊,怎么堅持不下去之類的。總之,也沒有什么實質收獲。
第二天一早,少年叫醒我,給我一張字條。我打開一看,這字寫的還蠻不錯。
《該穿秋褲了》
昨夜起風,
今早特別涼。
但一掃前幾天的陰霾,
天氣晴朗了很多,
可還是要說,
風大。
漸漸入到了深秋,
愛護自己,
該穿秋褲了。
因為,
早過了媽媽提醒你穿秋褲的年紀;
因為,
有一種冷,
不再是媽媽覺著你冷!
迷迷糊糊中,我很快就看完了,心中不禁樂開了花,頓時來了精神,就毫不猶豫的沖他喊到:“你這什么鬼啊,詩嗎,這也叫詩啊。不是你寫成詩的格式就能叫詩了。”
少年微微一笑,邊轉身出去邊對我說道:“你趕緊起來吧,我要走了。干我自己想干的事兒。”
見他走了,我也沒再說什么,心中還是好笑不得。有了精神自然很快就起來了,一改平日賴床的習慣。
沒有多想,我還是穿了昨天的衣服,單褲加短袖。想到昨晚有點冷,就又加上了一件襯衣,想著一會兒再脫下來。然后,漫不經心的開門出去。
“咣。”一聲巨響,我還沒有用力門就碰到了墻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我也打了個冷顫,感覺一股涼風嗖的一下從褲管吹進身體。這次,再也沒有任何睡意了,反而心臟突突直跳。
是的,起風了,大風,而且空氣還特別涼。
我站在門口,愣在了那里,腦子里只想著剛才少年給我寫的所謂的詩,看來,這少年可不是空穴來風。也許,我真該把它稱作詩。
而立之年,漂泊在外。想到少年說的媽媽的提醒,讓我突然傷感了起來。我有多久沒有給爸媽打電話了,沒有實實在在的關心他們了,沒有給他們增添新的衣物布料了,就像小時候他們對我那樣,可我還一直嫌他們煩人。
現在哪,離家多年,早忘了父母是什么時候提醒我該多穿衣服了。
也許,是他們并沒有忘記,只是怕我煩,不想這么大了還管著。
也許,是他們真的忘記了,因為我已經長大。
也許,也許是他們已經力不從心了!
想到這里,我心里暗暗想到,送走了少年,就去給爸媽打個電話,這次一定要多聊一會兒。
少年早已站在昨天的那顆樹下,站在滿地的黃葉中,仰著頭,好像是在數著樹上還有多少片葉子。因為,樹上的葉子已經所剩無幾。
我也走到樹下,對他說:“你走吧,不遠送了,我正有事兒要辦。”
少年微微點頭,轉身離去,也沒有招一下那雙依然插在褲兜的手。
因為冷,因為想回去穿秋褲,也因為我迫切的想給爸媽打電話,沒等他走出幾步,我也轉身回來。
剛轉身走了兩步,借著風勢,我就聽到少年朝我喊話,就立刻轉身望去。
明媚的陽光下,凜冽的寒風中,少年并沒有轉身,只是用力頂著風勢,高高揮著右手,邊走邊喊:
我叫獅子,
來自雪山,
行至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