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和目錄
第二十八回 ? 家仇釀麒麟堡慘案 ? ?國恨激任立國心魔
眾人商量如何進攻石林村時,楊超有些猶豫了。楊超道:“我們幾個收拾個小小石林幫應該沒有問題,只怕不能速戰速決,驚動少林寺。”
“那你的意思是……”陽云霄問道。
楊超道:“我想……,我想不如先敲打一下麒麟堡。那任立國與麒麟堡交情最深,他不會見死不救,把他引到麒麟堡豈不更好辦。”
“好好好,就先收拾麒麟堡。”范林連聲叫好。
楊超笑道:“只怕范兄另有所圖,你呀,一定是還惦記著薛濤那娘們。”
“知我者楊兄也!”范林倒是不抵賴。
“如果任立國不上當呢?”陽云霄又問。
楊超道:“麒麟堡有難而他任立國不理會,那他聯絡的那些個幫派就會寒心,我們進攻石林村時就沒人會幫他了。”
“楊堂主說得對,無論如何我們要為白堂主報這個仇。”柳如風說道。陽云霄、楊超和范林心頭一動,因為陽云霄始終未向柳、殷等人說他除掉白永年以及白永年陷害江南行的事。
楊超岔開話題,道:“殷壯士這把刀一直不離身,定是件難得的利器,可否讓我們幾個開開眼界。”
柳如風一拍腦門,道:“險些忘了這件事。水神,有消息說這把刀乃是‘赤焰神刀’。”
“啊?”陽云霄也吃了一驚,“樹神,神教只有一件圣物!隨便議論其它幾件是犯忌的事。不是嗎?”
“是。不過傳說中的圣物就在此處,難道幾位不想看看是真是假?”柳如風說著轉向殷罡,有問詢之意,大概是說殷罡可否愿意將寶物示人。
殷罡無奈,解下寶刀,說道:“此刀是祖上傳下來的,柳姑娘說得如此神秘,只怕名不符實。”
殷罡還在謙虛,那范林“嗆啷”一聲已經將刀從鞘中抽出。但見這把刀,闊約有一尺,厚度也有一寸多,光潔如水,奪人眼目。要說除了又寬又厚、比一般兵刃重一些以外,此刀好象也沒什么特別。倒是刀面打造得極光滑,這比通常所見的大刀要精致得多。楊超是用劍的行家,他知道劍既是兵器,也是飾物,只有鑄劍師才會細細打磨劍身,而大刀只是殺人利器,一般沒有人在刀身上費這功夫。
眾人言不由衷地稱贊一番,殷罡將刀收起。柳如風是直性子,嘆了一聲:“唉!可見傳言不可信。”
殷罡附和道:“在下也從未聽說此刀有什么特別。”
魔教要進攻麒麟堡的事在河西一帶傳得沸沸揚揚,非是陽云霄做事欠妥走漏了風聲,而是楊超等人故意早早放出風去,要的就是薛家給石林幫送信。可等了好幾天,也沒看到石林幫有動靜。這其中的原委,陽云霄等人卻是不知道。
原來薛濤為了坐上麒麟堡頭把交椅,立誓不嫁人,但兄弟的婚事不敢耽誤,她要給薛家留個后人,于是就給薛炎討了媳婦。盡管薛炎有些呆傻,但是憑著麒麟堡的名望,找個漂亮老婆還是非常容易的。那婆娘姓裴,本有些水性揚花,若非貪圖薛家財勢,怎肯屈就。過門一年之后便心有不足,處處留情。千不該、萬不該她勾搭上了任立國。這男女之事,當事人最敏感,薛濤很快就察覺到了二人的不正當關系。薛濤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更加恨透了男人。
這一天,薛濤又看到裴氏滿眼含春與路人調笑,不由得怒從心頭起,當即把那男人打倒在地。裴氏又羞又氣,兩人便吵將起來。那裴氏之前還忌憚這個當家的大姑子,自從生了兒子,心想家業遲早是我兒子的,憑什么由著這個女人擺布,早就不把薛濤放在眼里了。
吵鬧之間,薛濤對裴氏說:“你這騷貨,辱我薛家門風。連這孩子也未必是我兄弟的種。”
裴氏也不示弱,道:“你的名聲,麒麟堡誰人不知,敢來說我!誰說狗子不是你兄弟的種,只怕是你不想把家業給你兄弟,而是送給別的男人吧!”
“咱們來個滴血認親,你可敢?”薛濤陰笑道。
裴氏應道:“有何不敢,只是你個賤人,如此對待自己的弟媳,也不怕眾人恥笑!”
薛濤道:“笑我,誰敢笑就讓誰去死!”
“哼!滴血認親就滴血認親。”裴氏心想生兒子前一年,自己并未不守規矩,諒不至于有事,就一口應承下來。
嘴硬歸嘴硬,注視著碗里的兩滴血,裴氏神情還是有些緊張。看著看著兩滴血融到了一起,裴氏驕傲地挺起了胸。薛濤斜睨了她一眼,等兩滴血完全融到了一起。薛濤一把扯過白練,勒住了裴氏的脖子。
裴氏罵道:“薛濤,你想怎么樣,那可是你薛家的親骨肉。”
薛濤道:“小賤人,結果只有兩個。如果他不是薛炎的兒子,我就活埋了你們娘倆;如果是,那就你一個人去死。”
裴氏大罵:“薛濤,你個騷貨,你不得好死。”
“我可以騷,但你不能。你是我薛家的媳婦。兩滴血相融之前,看你那緊張的樣子,那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麒麟堡發生這么大的事,任立國并不知情。任立國并非好色之徒,他做一切事都是為他的復國夢想,與裴氏有染,也不過是想兩手準備,確保與麒麟堡的同盟關系。可是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而不露馬腳,男人根本做不到。
卻說那裴家,在河西一帶也是大家族,姑娘為薛濤所殺,自然是十分惱怒,只是苦于沒有薛家勢力大,不敢興師問罪。光明教放出消息要收拾麒麟堡,裴家也聽到了風聲。裴老大心想,可算來了個厲害的角色,看你薛濤如何應付。有人出主意,說那騷貨與石林幫幫主有一腿,肯定會卻求援,咱們帶幾個人盯住麒麟堡,一有人出來就給他截住,看她怎么辦。裴老大點頭稱是。就這么著,薛濤派人給石林幫送信的人,被裴家截在了半道上。
陽云霄等不來石林幫,以為任立國識破了調虎離山之計。不管怎樣,既然放出風去,那就假戲真做,進攻麒麟堡,看看任立國能否沉得住氣。他再不馳援,就拿下麒麟堡,也去掉石林幫的羽翼。
因為陽云霄的本意是引任立國上鉤,并不打算對麒麟堡下殺手,所以他只帶了楊超、范林,考慮到薛濤是個女人,可能有不方便的情況,他又帶了柳如風同去。殷罡不是教中人,只好呆在莊上。麒麟堡的名頭也就是在當地管用,光明教出手,那它自然是不堪一擊。好在陽云霄手下留情,只擒獲了薛濤,堡子里其他人只是在抵抗時受了點傷,并未死人。陽云霄心想,有薛濤在手,多少會牽制任立國。
陽云霄等人前腳走,裴家后腳到,因為薛濤被抓走,麒麟堡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裴家趁機血洗了麒麟堡,最殘忍的是,他們連薛炎的兒子、裴家親外孫也沒放過。然后裴家大肆宣揚,把這事記在了魔教頭上。
這使陽云霄非常震怒,連夜殺回河西,這一次光明教大開殺戒,滅了裴家。大戰勿需細表,可殷罡的這把刀不能不表。因為薛家滅門之禍,殷罡也動了怒,一同參與了剿滅裴家的行動。此前他一直用鷹爪功對敵,很少用刀。這一次他刀劈裴家大爺,不料那刀一見血,刀身上便現出一幅火焰圖案,刀身上其它部位仍然是光潔如水,眾人無不稱奇。
麒麟堡一戰,赤焰神刀現形,殷罡加入光明教的念頭逐漸清晰。虞允文的教誨言猶在耳,但他分明感覺到體內流淌的是神教的血液,看陽云霄等人行事,決不是江湖傳言的那種邪惡做派。殷罡思想動搖,陽云霄看在眼里,也不急著催促他早拿主意,只是靜靜等待時機成熟。另外,既然赤焰神刀存在,那圣物就不是一件,這件事令逍遙三杰十分興奮,他們又增添了一份與光明頂分庭抗禮的籌碼。
盡管麒麟堡遭此慘禍并非陽云霄本意,可事實上確是因他而起。他們不好再脅持薛濤,就將她釋放了。薛濤回到麒麟堡,召集失散的家人,把死了的埋掉,將庭院收拾干凈,起出薛家地窯里的銀兩,盡數分給眾人,然后沐浴更衣,吞金而亡。
麒麟堡慘案讓開武林各派坐不住了,少林寺廣鑄方丈親自給斟通天寫了一份信,派小和尚直接送到黃山光明頂,要光明教交出兇手,否則將聯合各大派進攻光明頂。而且這也只是個先禮后兵的做法,實際上,各大派已經在動員,圍剿光明頂只是時間問題。
麒麟堡的變故很快傳到石林幫,當時任立國正準備上抱犢山取解藥,因為他還不知道鬼帝已經死掉。除了清流道長,鬼帝再沒有給過他殺人的指令,如果與鬼帝的交易就此結束,任立國覺得也很公平,一報還一報而已。可他吃了這該死的“斷筋腐骨丸”,多會兒才能徹底擺脫鬼帝呢!又到了該去取解藥的時候了,江湖上卻傳來魔教血洗麒麟堡的消息,而且另有消息說,魔教要向石林幫進攻,任立國只得強忍痛苦,守在家里。
復仇的欲望加上所謂“斷筋腐骨丸”的藥性,使得任立國坐臥不安。要想壯大勢力,總得拿出一些能凝聚人心的綱領來。上次圍攻少林,挑戰天下第一,沒有成功,還欠了李無智一份人情,幫內幾個與少林寺交好的長老說他丟了石林幫的面子,提議要重選幫主。為了穩定石林幫,任立國只能妥協,既然老家伙們和少林交情深,他就修書一份,就挑戰李無智一事向少林道歉,以安撫幫內長老。這只是權宜之計,石林幫要想在江湖上立足,任立國要保住幫主的位子,將石林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就必須有所作為,要給石林幫制定目標,或者靶子,沒有靶子要樹立靶子。西夏人暫時不行,那還有誰?魔教!
提起魔教,任立國也有點心虛,此事難度極大,只怕引火燒身,但是除了魔教,好象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任立國,要成大事,必須咬緊牙關,敢于挑戰勁敵。”這個石林幫幫主暗暗給自己鼓勁。
任立國召集眾人煽風點火,道:“魔教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與其這樣被動地等魔教上門,不如主動出擊。河南瘀伯臺火正莊,此前是逍遙派的地盤,現在實際是魔教在河南的分舵,本幫主早就在瘀伯臺放了眼線,隨時打探魔教動靜。現在我們就聯絡各幫派,準備進攻瘀伯臺。”想好了就立即動手,任立國自信這是他的長處。
可長老們顯然有顧慮:“幫主,太冒險了,我們未必能拿下瘀伯臺,即便得手,光明頂豈能善罷干休?”
任立國心里也沒底,但他裝作信心十足,道:“不必擔心,先打垮瘀伯臺,江湖上就會唯我石林幫號令是從。到時候光明頂來人,我們也可以召集武林同道共同對敵,甚至少林寺也會幫著咱們。干吧!”
任立國野心勃勃,石林幫四下活動,這一切都瞞不過少林寺,廣鑄方丈不免憂心。正自琢磨,廣濟走進方丈室,一進門,他就說道:“方丈師兄,魔教來嵩山尋仇,我們怎么辦?”
廣鑄方丈道:“要來的終歸會來!自從任立國來到嵩山,當上這石林幫幫主,就沒有一天安生過。少林本是佛門圣地,可是因為一個武林泰斗的名聲,天下多少人打著拜佛的旗號來嵩山,不是想著弄本秘笈,練成天下第一的武功,就是想挑戰少林,指望一戰成名,早忘了少林是禪宗祖庭,哪知道達摩祖師一葦渡江、弘揚佛法的初衷。這任立國,一心只想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甚至還有更大野心。我看他也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不會不清楚石林幫的實力,卻要強為不可為之事,終歸是心魔作祟。即便石林幫花重金請青城派、天一道各留幾個好手在石林村,但怎能是魔教的對手,這幫烏合之眾揚言鏟除魔教,必會給嵩山帶來麻煩。”
“魔教來的人也不是生人。陽云霄、楊超都來了。他們一到嵩山,寺內的弟子們就已經知曉,估計石林幫也會得到消息。雖然說是故人,但陽云霄等人已經魔教的人,如果他們真要圍攻石林幫,少林寺該怎么辦呢?”廣濟說的話其實很明白,雖然有那么一點為難,但立場還是站在魔教的對立面。
“我也正在琢磨這件事。師弟,任幫主這個人,你怎么看?”
“師兄,難處正在此。如果任立國真是磊落君子,不管逍遙派陽云霄還是曾經的佛門弟子楊超,我少林都應該盡力勸和,否則就幫著石林幫擊退魔教。但那任立國所作所為,我們也曾見識過,在我少林圍攻無智,手法卑劣,十足的小人作派。”
廣鑄點頭:“師弟所言極是。石林幫這幾年壯大了,門徒人數多了幾倍,也不再干那些攔路搶劫的勾當。我以為這任幫主上次挑戰無智失敗后,戾氣消減,人也平和了許多。可最近突然叫囂著要鏟除魔教,可見這幾年,這任幫主沒有虛度光陰,韜光養晦只是一時的策略。”
廣濟道:“師兄,陽云霄是故人,更不用說楊超師侄也來了,想那陽云霄、楊超不會濫殺無辜,不管這事倒也無所謂,我擔心的是助長了魔教氣焰,給武林帶來更大災難。”
“先說眼前吧。我少林一定不能讓魔教的人大開殺戒,使嵩山之上血雨腥風。還有,如果石林幫來求援我們就不能不管,畢竟是中原武林同道。”
“我有個想法。”廣濟停頓一下,道,“幫石林幫可以,前提是任立國必須停止與魔教為敵,解散石林幫。”
“唉,想不到我少林寺也為這江湖虛名所累。師弟,拿紙筆來,我給陽云霄,對了,應該稱水神才是,給水神寫封信,能不動手最好。”
送信的是個小和尚,稱呼楊超為“師叔”。陽云霄看了信遞給楊超,楊超看完,略加思索道:“德仁,回稟方丈,說楊超不敢違抗法旨。水神會馬上請示教主,盡快離開嵩山。”陽云霄聽楊超答應得如此痛快,有些詫異,但他沒有作聲。叫“德仁”的小和尚隨即告辭。
陽云霄問楊超:“楊兄怎么打算的?”楊超道:“水神,少林方丈的面子不能不給呀。不過,我說的是請示教主,這得需要時間。我們就用這時間,速戰速決,干掉任立國。當然,動靜就不能太大。”
范林道:“楊兄弟言之有理。可是既然石林幫敢樹起大旗,號稱要鏟除魔教,想來是有點實力。我們把白堂主這一宗命案算到了他的頭上,也是為了發動神教弟兄一起進攻石林幫。不管是真是假,這戲得演下去,畢竟表面上我們離開光明頂就是為了找石林幫復仇,終歸得給斟通天一個交待。只是,一旦動手動靜就小不了。”
“水神,任立國不足懼,但石林幫人多勢眾,又有幾個幫派支持,不適合硬碰硬。如果咱們強攻石林村,只怕代價太高。更何況有廣鑄方丈書信在此。”楊超稍加停頓,道,“擒賊擒王!我看這樣,還是老辦法,調虎離山!咱們派幾個弟兄到石林幫的酒店砸場子,任立國定會以為我們用的是引蛇出洞之計,必然不會親自出馬,但會派些好手過去。而我們三人乘亂突襲石林村,抓住任立國,其它幫派自會土崩瓦解。”
“此計甚好,只是我還沒想好怎么處置任立國。”
范林笑道:“這小子心狠手辣,殺了干凈。”
“陽兄,不能聽范兄這餿主意。殺了任立國,江湖上對我神教偏見會更大,那些所謂名門正派正好以此為借口,聯手對付我們。我看,只要逼其承認殺害清流道長之事,任立國就會身敗名裂。”
范林道:“不過,咱也只是道聽途說,并沒有任立國殺害清流的證據,他要是不認賬呢?”
楊超聳聳肩,道:“試試吧。套他的話,看他能否說得滴水不漏。套出來更好,套不出來也能離間石林幫和青城派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