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你！”阿胡笑道，“我給他尋住處。那慫也有些沒慫相，見了女的就溜涎水，說實話，我還真怕他跟你黏糊上。”

　　“去你的！”少英杵他一拳，又側起身子，笑望著他的眼睛說：“喂，說個正經事，你以后少回去幾次行不行？回去了叫人擔心不說，還每次都把錢花個精光。這可怎么行呢？咱得過日子！過日子，你懂不？”

　　“這次就沒花完。”阿胡笑道。

　　“真的？還剩多少？你可終于知道節省了。”少英不由得有些欣喜。

　　“還剩三十塊。”

　　“什么？”少英一下子泄了氣，悶在那兒，半日言語不得，狠咬了一會嘴唇后，狠狠翻過身去，背對著他。又思謀半日后，她方低聲說：“阿胡，你再這個樣子，我看咱倆只有分手了。攤子上，我拼了命在那兒忙，你倒好，又是喝酒又是吹牛，神棍棍兒一樣！然后呢，我摳掐來摳掐去的，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個花。你呢？有多沒少，都能花光！咱來羅原快有半年了吧？我可憐的給我連一根線都沒舍得買，念叨了多少次想買一身衣服呢，可是一看都多貴的，就舍不得買了。你想一下你又是啥樣子？這回你拿了多少錢？一千五百塊！若水他們廠里那些工人，一年怕也只能掙這些錢吧？你倒好！四天就給花光了。進那點貨能值幾個錢？你倒是說啊，把錢都花到啥黑窟窿里去了？”說到這兒，她又冷笑一聲：“我這是何苦呢！……都怪我把眼睛瞎了，咋就跟了你？為了跟你，我受了多少委屈？以前那些同事背后里都說我一個大學生，咋就跟了個街痞二流子，還是個農民，肯定是咋了咋了，都拿溝子笑呢！我哥我姐肯定也是那樣想的。……為了跟你，我把親戚朋友全得罪了，把工作也不要了，你說我倒是為了什么？”

　　“好了好了，明兒我給你報賬！”阿胡越聽越不耐煩，便皺皺眉，低聲咕噥一句，也翻個身，將脊背給了少英，氣呼呼的睡了……

　　若水、羅慧來到OK舞廳時，正趕上一曲狂歡Disco。場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五光十色的不住變幻。羅慧遂拉了若水的手，兩個人狂跳了一陣子。待到場內燈光大明，人們陸陸續續離開舞池歸座時，忽然有人大喊：“羅慧！羅慧！”羅慧、若水同時回頭去看，卻見程佳在朝他倆招手。程佳跟程菲、劉靈威還有胡莉擠坐在一起。羅慧、若水便過去，在他們對面坐了。少不得大家一陣寒暄。

　　少頃，又一支舞曲響起來，劉靈威便邀了羅慧，緩緩步入舞池。小狐貍卻仍在倒谷子似的跟若水說著她跟牛沖的往事。程佳原本想跟若水跳舞的，見胡莉絮絮叨叨的并沒有停歇的意思，便含笑說一句：“你們聊吧。”就拉了程菲，姐妹倆跳了起來。

　　見程佳、程菲漸漸舞入舞池中央，胡莉便不再絮叨了，卻淡淡一笑，邀請若水說：“咱倆跳吧。”

　　他倆一邊跳舞，胡莉一邊小聲問：“程佳是不是跟你一個廠？”

　　“知道了還問？”若水笑了笑。

　　胡莉又說：“都怪我記性不好！其實我以前跟程佳在舞廳里見過的，好像劉靈威嗎誰還給我介紹過她，可是我就是死活想不起來她是誰，今晚上才算徹底認識她了。”

　　若水“噢”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重要情況，跟程佳有關。”胡莉又神秘地說。

　　“什么情況？”若水隨口問道。

　　“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我才說。”

　　若水暗想，她能知道程佳的什么事？還說得跟真的一樣！便又順嘴說道：“你說吧，你有啥事我一定幫你。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可以問一下羅慧，也可以問阿胡跟劉少英。我輕易不答應誰什么事，但只要答應了，肯定要想辦法辦到。”

　　“我相信你的為人。”胡莉微微一笑，又湊到他耳畔低聲說：“程佳跟你們一個姓孔的廠長關系不一般。”

　　若水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嘴上卻說：“你是胡說吧？程佳那么年輕，孔廠長那么老。”當然他的聲音也很小。

　　“這你就不懂了！”胡莉詭秘地一笑，“男人年齡越大越有味道，何況還是個當領導的男人。”

　　“我還是不信！”若水笑著搖搖頭，“空口無憑，你有證據嗎？”

　　“為什么要有證據？有沒有證據，憑什么告訴你？你是偵探嗎？”

　　“我就知道你是道聽途說，你肯定沒證據。”若水又淡淡一笑。

　　“誰告訴你我沒證據了？這事情咋能胡說呢？！”胡莉稍稍有點激動，聲音也較先前略微高了點。

　　“小點聲！”若水壓低聲音說，“這么說你是有證據了？”又故作漫不經意地四處張望起來，忽然一眼瞥見程佳正舞得起勁，還笑容滿面的跟程菲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