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在報紙副刊的某個角落里看到過一個板塊——讀者來信,總有一個扮演"知心姐姐"的人給所有來信者做一些家長里短或是情感糾葛的回答,后來見的多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私心想著,可以給這人多人解決問題,那應該是是一位博士姐姐吧,她這么厲害,能找到男朋友么。
后來,到了人們所說的花季雨季的年齡,自然而然開始聽電臺。夜幕降臨的時候,也是收聽富有磁性的主播姐姐娓娓道來最好的時刻。在對一切都似懂非懂的年紀里,青春期最初的悸動都是透過電波在撩撥——這樣寫或許讓你覺得產生心理的不適——但請相信,一個懵懂少年在還不知荷爾蒙為何物的時候的純潔的初心。
夜色是個好東西,它可以不動聲色的覆蓋你內心深處的不安與秘密,也可以讓你的想象力自由的馳騁在漫無邊際的銀河里。像古詞里說的那樣,少年不識愁滋味,沒錯,那種感覺不能算是真正意義的上的愁緒,那應該是對于自己、對于未來、對于周遭一切的茫然無助和沒來由的感懷。而電臺的恰如其分的陪伴,可以讓每一個看似孤獨的心捱過漫長的寒夜。說恰如其分,是因為,不是每一個主播都可以讓電波另一頭脆弱的心靈得到救贖。電影《后會無期》里有個片段,一位養貓的男生打電話進來咨詢到底是應該養貓還是養狗的問題,顯然,主播并沒有耐心聽這樣看起來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傾訴,結局是黑色幽默般的,養貓男生放棄了自己喜歡的貓,選擇帶著在別人眼里正確的狗狗一起登上天臺。
之所以會想起上面這些毫無頭緒的事情,是因為東野圭吾的書《解憂雜貨店》。與我想象中的內容類似,當然,也是看名字就自然可以聯想到——這是一本講述發生在某個雜貨店店主的故事,而且這故事必然與解憂相關。沒錯,用現在流行的詞語來形容,可以看作是一本治愈的小說。可能作者并不想讓讀者看到書名就猜測到書的結構和內容,所以東野先生使用他慣用的手法,在一本本來可以是很小清新的小說里增加了懸疑的劇情——當然是那種還不足以令人產生恐怖情緒的適當懸疑。
一口氣讀完這本書,多少還是感覺會累的,幾個故事穿插著寫,對于我這種習慣一目十行讀書方式的人來說,并不能清晰的記得故事里的主人公的名字,甚至,讀完之后我試著梳理小說里所寫的幾個故事之間的關系,都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就像,你可以忘記跟你發生過關系的每一個女孩的名字,但你絕對不應該忘記她們每一個人摸起來的手感。
雜貨店老板,也就是那個給所有人解憂的老爺爺,給自己的兒子說過這樣一句話:很多時候,咨詢的人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來咨詢只是想確認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我是相信這句話的,因為我可以以這句話為中心思想寫出我周圍若干個人小伙子和姑娘之間發生的愛恨情仇的故事,無論是多么纏綿悱惻的過程,抑或是百轉千回的分分合合,我始終相信,一直糾結著不安于心的選擇題,在他們把硬幣拋向空中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定論。所以很多時候,人們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所要做的并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而是需要有人可以在起跑線之后給自己一個原始的推動力。
無論是報紙上的知心姐姐、電臺里的富有磁性的嗓音還是來自于豆瓣情感專欄作家的徹夜長談,所有的情感寄托都指向了人們生活的圈子之外,因為陌生,所以可以產生寄予厚望與信任的托付,所以可以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所有的難言之隱。需要答案的可以在這里得到回答,需要解脫的可以在這里得到釋放。
與西方社會不同,東方文化里的宗教信仰稍顯遜色,至少,東方的社會環境里并沒有大量的教堂存在,所以就不存在去教堂跟神父交流可能,于是雜貨店也就有了全新的功能——寫信問答環節。
解憂老爺爺讓我敬佩的地方在于,為了對每一個未知的生命負責,對于每一封來信,他都傾注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感到隱隱不安,所以他的遺囑是:在自己死后的三十三年忌日那天,重新開放關閉已久的解憂雜貨鋪,讓以前曾經得到過回信幫助的人來告訴他,過往的回信是否真的有幫助。應當說,結局是令人欣慰的,至少,看起來每一個人都從雜貨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鼓勵。
在小說的結局,東野先生就像中學老師所教的寫作方法一樣——結尾點題,他借老爺爺的信寫出這樣一段話:地圖是一張白紙,這當然很傷腦筋,任何人都會不知所措。可是換個角度看,正因為是一張白紙,才可以隨心所欲地描繪地圖。一切全在你自己,一切都是自由的,在你面前是無限的可能。
我早已不看報紙、不聽電臺、不讀心靈雞湯,但讀完這篇小說卻萌生了開一家雜貨店的想法,就像許多女孩子都有開一家咖啡店的想法一樣。哦,當然可以寫信給我,不過要收很高很高很高的費用,之所以用連續三個"很高",是因為我擔心如果不收取這么高的費用,你壓根不會重視我給你的建議。
可話又說回來,你干嘛需要這些建議呢,茫茫人世間,我們都是寒冬夜行人,沒有誰會準備有火種給你,最多是在舉步維艱的時候互相依偎、抱團取暖,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畢竟,世事多舛,我們必須保持孩子般天真的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