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鬼神更可怕的___

? “俊逸,俊逸”正在蕩秋千的陳俊逸聽見一個幽幽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聲音飄忽不定。他停下來,左右張望,看見小型兒童樂園出口的地方一個女人正背對他站著,女人長發濃密,身著白色的過膝裙。俊逸感覺這個身形背影非常的熟悉,仔細看去,發現女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藍色水晶手鏈,心里一驚“這不是媽媽的手鏈么”。

? “俊逸”,女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聽的很清楚。“是媽媽,是媽媽的聲音”心里一陣激動,好久沒看到媽媽了,媽媽離開家之后就沒再回來過,她終于回來看自己了。

? 陳俊逸興奮的跳下秋千,跑向了背對著他的媽媽。可剛跑到一半的時候,媽媽就從出口處徑直往前走去,他趕忙在后面著急地大叫道:“媽媽,你去哪里,我在你后邊呢”

? 媽媽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俊逸慌張的加快了速度,賣力地朝媽媽追去。可不管自己怎么跑,就是跟往前走的媽媽保持著一段距離,無法趕上。“俊逸”,前面又傳來媽媽的聲音,他追在后邊焦急的大喊:“媽媽,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就這樣邊喊邊追著。不知過了多久,他跑到了一個巷子口,媽媽一拐進了巷子里,俊逸趕快追隨進去。

? 小巷中光線暗淡,一身白色衣裙的媽媽在昏暗的巷子里很是顯眼,她靜靜的站在前面不再走了,仍舊背對著自己。由于剛才激烈的奔跑,俊逸累弓著身手扶膝蓋,氣喘噓噓的對前面的媽媽說道:“媽媽,我是俊逸啊,我,呼..呼..您回頭看看我啊",說完又低頭大口的喘著。

? 喘了一會兒,他突然感覺脖子后面扎扎癢癢的,像是有人拿羽毛撓他的脖子,慢慢的把頭抬起,剎那間用余光看到臉龐兩側都有濃密黑長的頭發垂了下來,頭發觸碰到他的臉,一片冰涼。等俊逸把頭完全的抬起,猛然間看見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正對著他,女人的雙眼中沒有黑眼球,白茫一片,毫無生氣。女人的頭發都長到蓋在了他的頭上,自己就在女人的頭發下與她對視著。忽然,女人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詭異的笑容,同時鮮血從頭頂流了下來,俊逸感覺到頭上濕漉漉的,冰涼濃稠的血順著頭發滴到了他的脖子和臉上。俊逸害怕的瞪大了雙眼,驚恐萬狀,可喉嚨像被一雙手掐住,想喊卻喊不出來。這時,女人雙眼流出兩行血淚,冷冷的開口說道:”俊逸,來讓媽媽看看你“,說完瞬間就將整張臉貼了過來!

? “啊!”再也忍受不住,俊逸大聲地叫了出來,隨后“騰”的一下就坐起身來。房間四周漆黑一片,被子掀開蓋在腿上,他滿頭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大口地喘著粗氣,原來剛才是在做夢。自從媽媽離開這個家之后,他就常常夢見媽媽,但卻沒有像這次這樣恐怖驚悚。稍稍平復了下心態,看了看窗戶,窗外仍是夜色迷離。沒有天亮。他側身打開了床頭柜上的臺燈,想下床去洗洗滿是汗水的臉。可就在剛要起身的剎那,借著光亮瞥見床對面的寫字臺上,擺著的鏡子里有一片白花花的倒影。俊逸心中驚慌恐懼,僵硬的一點點轉過頭看向那面鏡子,血色也一點一點的從臉上消失,等他完全看清鏡子時,整顆心都要跳了出來。鏡子里出現的是剛才在夢中的白裙女人,此時正坐在自己的背后,手扒著他的肩膀,慘白的臉貼著他的臉,頭上的血正沿著臉龐往下流,女人的頭發把俊逸的臉遮住了一大半,冷冰冰的和他一起看著鏡子,俊逸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突然,女人幽然開口道:“俊逸,你跑到這里干什么,我還沒看清你啊”,說完眼睛陡然圓睜,血淚流下。

? 房間中一聲粗重的呼吸傳出,俊逸瞬間睜開雙眼。“叮叮叮”,“叮叮叮”耳邊手表的鬧鈴吵鬧著,他翻了翻身,把鬧鈴按停,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了,我的天自己竟然睡了10幾個小時了。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醒了醒仍舊睡意昏沉的大腦,剛才的夢中夢還深刻的在腦中揮散不去。

? 俊逸晃了晃腦袋,起身下床,把房間的燈打開。此時,天剛剛擦黑,他感覺肚子里一陣翻滾。能睡到昏天黑地和到點就餓到翻江倒海,這是年輕人的權利。俊逸走出房間準備找點吃的,在經過寫字臺的時候,他忽然回想起剛才的夢,小心翼翼的斜眼瞥了瞥寫字臺上的鏡子,此刻鏡子里除了他的側影和身后的床什么也沒有。“呼”他在心中松了口氣,走出了房間。

? 走到客廳,地上零星散落著幾個酒瓶,桌子上也橫道斜歪著幾個酒瓶。俊逸無奈的看著眼前的狼藉,自從媽媽離開家以后,爸爸就開始酗酒,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回家,然后在家里繼續昏沉頹廢的喝到不省人事,并且脾氣也越來越暴躁易怒。幾乎每天父子都會因一點事情爭吵,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的家庭,就等于失去了溫柔,矛盾只會激烈到無法調和。昨天晚上放學回家倆人更是大吵了一架,父親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越吵越激烈。父親的大吼聲讓自己的腦袋都疼的不行,之后怎么樣現在都不記得了。

? 想到這俊逸一陣心酸,不愿再回憶下去。“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拿起垃圾袋和拖把,把客廳收拾了一下,接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穿上衣服,拿著滿袋子的垃圾,走出了家門。他住的是獨門獨棟的房子,房子還是媽媽在的時候買的,媽媽離開家后房子也越來越舊,父親也沒心情去維護裝修,房子的門都有些松動了,他小心的鎖上門,轉身離開了家。

? 外面的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雖然春天已經來了,但天黑的還是比較快的。俊逸走到了垃圾回收站,準備把垃圾丟掉然后趕快去吃飯。滿地的垃圾袋堆的好像座小山,發出陣陣腥臭,他的家住在一個硬件中等偏上的小區,可環境和物業管理都很一般,住戶的素質也良莠不齊。俊逸眉頭緊皺,“一定又是誰把臭雞蛋扔這兒了,要不就又是哪個“好心人”把死貓死狗收斂在袋子里丟在這兒了,這東西你找地方埋了啊,裝垃圾袋里扔這里熏人是怎么想的,真他媽的腦子有毛病”,他捂著鼻子在心里一陣抱怨,對這種小區里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既習以為常,又無可奈何。趕緊把手中的垃圾袋隨便往里一扔,轉身就小跑著離開了,一邊跑一邊祈禱垃圾車快點來清理,天氣轉暖,氣溫越來越高,這氣味真讓人受不了。

? 在外面大街上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自己經常去的一家中式快餐店。今天是周六,店里人流不息,非常忙碌。好不容易等到一對情侶離開,讓出了座位,他趕緊搶到了座位上。坐了一小會兒,不知怎么沒人搭理自己,“服務員忙脫了啊,怎么沒人注意自己”俊逸心中一陣郁悶,又不敢起身去叫服務員,怕回來座位就沒了。就只能這樣手足無措的坐著。

? “爸爸,媽媽,這個真好吃”,這時從旁邊傳來一個稚嫩可愛的童聲,俊逸轉頭看見身旁座位上坐著一家三口,正在用餐。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男孩兒,三人都是滿臉幸福的笑容,男孩兒父母樂呵呵的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眼中一片溫柔歡喜。看著這甜蜜的三口之家,俊逸心里既苦澀又羨慕,好希望自己也能擁有這份溫情,但他知道這只能是個不會實現的愿望了。

? “慢點吃,不著急”跟小男孩并排坐著的母親柔聲叮囑著

? 小男孩抬頭沖母親嘻嘻一笑,嘴里被食物塞滿了,含糊說道:“以前爺爺老帶我來這兒吃東西,我好喜歡跟他一起來這里,現在爺爺也再不帶我來了”?

? 在對面坐著的父親聽到后身子一僵,臉色有些暗淡低落,語氣有點勉強的說道:“爺爺累了,需要休息很久很久,你喜歡來這里,以后爸爸就經常帶你來,好么”,小男孩聽完思考了一下,就又笑起來,用力點點頭。

? 看見男孩仍舊高興地吃著東西,父親松了口氣,身子往后靠去。就在他后靠的過程中,一個老人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俊逸的視線里,老人頭發花白,臉上皺紋滿布,蒼白暗沉,毫無血色,可一雙眼睛卻是血紅猙獰,正直直的看著對面低頭吃飯的小男孩。突然,老人伸出一只蒼老的手,這只手上滿是灰白的斑點,瘦弱的如同只有一層皮包裹在骨頭上。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包子,放在嘴里咀嚼起來,吃的樣子如同機械一般只是上下顎在僵硬地開合,甚至都能聽到牙齒”當“”當“的碰撞聲,一股紅色的液體伴著油汁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 看到老人的樣子,俊逸頭皮發麻,感覺胃里一陣翻滾。吃著吃著,老人好像是發現俊逸在看自己,緩慢的轉過了頭,看向俊逸。這時,只見從老人的鼻子和耳朵里都流出了紅色的液體,嘴中仍然沒有吞咽的動作,只是生硬的咀嚼者,看向俊逸的眼中不帶任何感情。俊逸呆住了,雙腿發軟,想站卻站不起來,他用盡了全身力氣,猛地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可就在頭轉到另側時,赫然看見對面的座位上坐著一個低垂著頭長發遮臉的女人,俊逸頓時驚的猛然往后一靠,驚恐的看著面前突如其來的女人。女人死氣沉沉的坐著保持這個動作。時間分秒的過去了,他害怕的想趕緊逃走,但連續的驚嚇讓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只能一點點的挪動著身體,打算繞開這個女人離開。就在他已經成功挪到了桌子旁邊,能抽出腿站起來的時候,對面女人忽然開始冷笑起來,笑聲凄涼慘淡,雖然餐館里嘈雜熱鬧,可這冰冷刺骨的笑聲還是能清晰的傳進自己的耳朵里。聽著她的冷笑,俊逸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窟窿里,冷的直打寒顫。幕然間,毫無征兆的從女人身上冒出了濃稠暗淡的血流,一時血流如注,頃刻間就把女人的身體染成了暗紅色。剎那間!女人抬起了頭,那是一張傷痕累累的臉,眼角豁開,鼻梁塌陷,皮肉翻卷著,下巴破爛不堪的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頭,已經沒有嘴唇的嘴里還在傳出”呵呵呵,呵呵呵“的冷笑。

? ”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叫喊了,俊逸只感覺血液都要從頭頂沖了出來。可恍神間,再往對面看去,座位上什么也沒有,女人不見了。他費解萬分,難道是自己餓的發了昏在做白日夢么。他喘著氣尷尬的向周圍看了看,還好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里,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定了定神,站了起來,被剛才的驚嚇影響,讓他完全沒了食欲,只想現在就回家去。他趕忙繞開繁多的顧客,走向門口。這時心年一動,有些顧慮的朝剛才一家三口的位置看了看,三人仍其樂融融的吃著東西,而男人旁邊的座位也沒有什么老人,空空如也,俊逸皺了皺眉,不再細想,趕緊推開餐館的門走了出去。

? 月光如水,夜色琉璃,讓人心醉神迷。被剛才的事情干擾,不僅饑餓感消失了,頭也有些昏沉,俊逸邊揉著太陽穴邊往前走著。走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身邊安靜了許多,他有些詫異的向周圍看了看,街上的人都不見了,在他左前方有一個橋洞,橋洞的標識牌上寫著“漫水橋”三個字。”咦,怎么走到這里了“,他驚訝又困惑,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離家兩條街的地方。”真煩死“心中郁悶的抱怨了一句,俊逸朝橋下走去。穿過橋洞對面有一條近路能到家,以前放學玩的晚了,走這條路就能很快到家。

? 橋洞前的馬路空蕩蕩的,沒有一輛車經過,他感到很奇怪,”今天不是周末么,人都去哪兒了“,邊想邊走,已經到了橋洞底下。”唰唰唰“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陣陣掃地聲,往前一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老人正拿著一個大掃把,在過道上掃著,卷起滾滾灰塵,俊逸看見他低著頭邊掃邊朝自己走過來,趕緊走下人行道,新換上的衣服可不想沾上一身塵土,就走到了馬路上。

? 一個老人低著頭在夜里昏暗的橋洞下邊掃邊走,這景象顯得有些詭異。感受到了氣氛中的陰森,俊逸有些禁不住驚嚇了,不去看掃地老人,加快了腳步想快點遠離這里。當他從老人旁邊經過時,掃地聲忽然停住了,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小伙子,怎么大晚上的還在這橋洞底下走啊“

? 俊逸心里一驚,感覺老人已經轉過身在看自己,他有些害怕地也看向老人,當看到這只是一個長相普通,還有些慈善的老人時,懸著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調整了下呼吸,回答道:”我剛玩回來準備回家,爺爺您怎么晚上在這里掃地啊“,

? 老人微笑道:“我在這里掃了幾十年了,以前大早上就來,如今白天來不了了,只能晚上來掃掃,小伙子快回家吧,別在這里待久了。”

? 俊逸聽完,覺得老人的話有點莫名,可又好像暗含深意,思索間頭又疼起來,聽老人讓他快點回家,也不想再多逗留,就道了個別繼續前行。但剛走了兩步,就看見前面兩三米的地上有一大片陰暗,比旁邊的路面顏色深了許多,面積大概有一輛轎車大小。俊逸欠著身子朝地上看去,發現那片區域的地上泛著暗紅色,有點像血干了的顏色。這時身后又傳來了老人的聲音:“那是昨天在這里發生的一場車禍中,一個女人的血,流了滿地,清潔工整整擦了一個晚上,也沒擦去這片印記,唉...“

? 聽老人這么說,他有些好奇地轉過頭想再問問,可身后的老人卻不知去了哪里,人已經不見了,只留灰塵在空中漫漫卷舞。“真是奇怪了,這一晚上怪事真多”俊逸撓了撓頭,心里開始有些煩躁,看了看地上的陰影,就又走到人行道上,他可不想踩著這攤血走。可突然間,周圍響起了,“咕咚,咕咚”好像熱水翻滾時的聲音,在安靜的橋洞里顯得格外清。“又是怎么了”,人在經歷了太多恐懼之后,心中就出現了憤怒。他煩悶地循著聲響,看見路面上的那片血跡在緩慢翻動,同時發出了“咕咚”的聲音。接著聲音越來越急,血跡翻動也越來越激烈,好像真的有血液在不斷流動。俊逸在經歷了之前的種種恐怖后,自身好像有了一些抵抗力,沒有當場就癱坐在地上,但剛才的煩悶感已經不見了,恐懼又占據了全身。十幾秒過后,血液還在激烈翻滾著。

? 陡然間,從血跡中慢慢突起了一個東西,一點點地往上升,空氣中也開始彌漫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當其完全脫離地面后,他看清了這東西的樣子,那是一顆人頭,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滿是濃稠的血漿,臉上傷痕累累,鼻梁塌陷,下巴露著骨頭。“這是快餐店那個女人的臉”他驚訝的想起剛才在快餐店里的一幕,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女人臉上的傷痕與翻卷的臉皮處,密密麻麻的插著玻璃碎片,并且在不斷的滴著血,女人的雙眼也正怨毒的盯著他。無法置信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景象,被嚇懵的俊逸手足冰涼,腦中空白一片。突然!女人的頭又開始上升,速度比之前要快,穿著血紅女式西服的上半身也逐漸顯露出來,兩只胳膊陡然抽出,用手扒著地面,一點點的向他爬了過來!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俊逸大叫了一聲,猛地向前飛奔,邊跑邊聽見身后不斷傳來指甲撓著瀝青發出的“刺啦刺啦”的聲音,他不敢回頭看也沒力氣回頭,心中只有“趕快跑,趕快跑”的念頭在催動著雙腿全力狂奔。?

? 不大一會,就跑出了橋洞,這時身后的聲音也聽不見了,但他仍不敢回頭,依舊用盡全力跑著。很開就到了家門口,趕緊掏出鑰匙打開門,一個箭步就進屋了,嘭的把門關上,反鎖了房門。進了家門以后就癱坐在沙發上呼呼喘氣,腦子里混亂不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一晚上老看見這些恐怖的畫面,心中困惑,久久不能平復。

? 休息了會兒,由于出了太多汗,他感覺很口渴,站起身想去廚房倒杯水。可還沒邁開腿,就聽見從身后客廳的落地窗處傳來“呲拉呲拉”用指甲撓玻璃的聲音,此時他站著的地方離落地窗非常近,冷汗又刷的流了下來。他不知道該不該轉過身看看,心里反復的激烈斗爭著。身后的聲音越來越響,俊逸覺得耳膜都有些發痛,把心一橫“死就死吧”,隨即轉過身去,就看見剛才橋洞下的女人,正扒著外面的玻璃用指甲使勁抓撓。

? 女人看到俊逸轉過身看自己,停了下來,不再撓動而是狠狠的用手按在一面玻璃上,血水從女人的手掌順著玻璃一直往下流。俊逸恐懼的扶著沙發背,不知道她要破窗而入,自己再該往哪里躲。窗外的女人看著他,但此時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毒惡,而滿是哀怨的神情,甚至有些悲傷。這時,女人的目光轉動,他發現女人不再看自己,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背后。女人盯了一會兒他的身后,就后退幾步消失在外邊的夜色中,俊逸大感意外,不解地朝窗外看去。

? 就在他看著窗外找剛才的女人時,一塊玻璃的倒影中,一個人正靜靜地站在自己的斜后方。白色的過膝長裙,長長的頭發蓋住了臉,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卻是非常熟悉。他想起來這是昨晚夢里的女人,趕緊看向女人的手腕,果真手腕上戴著一個水晶手鏈。“媽媽?”他震驚又害怕的轉頭朝斜后方看去,但是卻什么也沒有,“唉,自己可能真是生病了”心中郁悶又失落。默默的轉回了頭,但就在他又面向落地窗的一剎那!落地窗全部的玻璃上都印著媽媽蒼白的臉!“啊”!俊逸大叫一聲,坐倒在沙發上,所有的臉就在這一刻同時看向他,眼神憂傷,眼中流出血淚。他不敢再看,閉著眼在沙發上不斷的大叫著。

? “邦邦邦”門外傳來用手大力拍門的聲音,被這聲音打斷,俊逸停止了喊叫,慢慢睜開眼睛,落地窗玻璃上媽媽的臉消失了,就連剛才玻璃上的血也不見了。“開門,開么”門外傳來父親的吼聲,他呼了口氣,趕緊把門打開。門外,父親一臉煩躁的還舉著拍門的手,說道:“干什么呢你,鬼吼什么呢,還把門反鎖了”,他有點結巴的回答:“沒,沒干什么,頭有點疼,在家休息呢”

? 讓開身子讓父親進到屋內,把門關上。父親從他旁邊經過,俊逸有些詫異的聞到今天父親的身上竟然沒有酒味兒。父親把制服脫掉,掛在衣架上,然后說道:“頭疼什么,又瞎玩去了吧”。

? “沒有,可能是生病了,眼睛都有點模糊了”,俊逸聲音低沉的回答道。

? “哦?是么,那我明天找醫生來給你看看,生病了就快回房間休息去。”父親冷冷說完,沒等他說什么,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嘭”的把門關上了。“父親今天是怎么了,不僅沒喝酒,還關心起我來了,以前帶我去醫院都不太可能,這次還要把醫生請家里來。今天真是怪事不斷啊,唉,算了,我還是趕緊睡覺去吧”,隨即換了睡衣,去洗手間刷了個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 躺到床上,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松了些,俊逸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不間斷的恐怖景象圍繞著自己,是自己生病眼花了還是被鬼纏身了,夢里的媽媽為何如此怪異,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都讓他疑惑不已,又想到父親有別平常的態度。自從父母分開后,父親辭去了原本收入豐厚的工作,把自己關在家里。經過了一段時間后才稍稍振作,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帶著還小的俊逸繼續生活。可這份工作跟之前的完全沒法相比,只是開貨車在城里送貨,收入非常微薄。住著這樣的房子,干著純體力活,勉強過著日子,周圍鄰居的冷嘲熱諷必不可免,父親忍受著。從幾年前開始,他天天酗酒,并且喝的很兇,之后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差,因為一點小事就沖俊逸喝罵。回想這些,俊逸感覺頭開始發痛,于是閉上眼睛不再胡思亂想,放空自己,休息起來。

? 夜沉如水,月色朦朧。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慢慢的又做起了昨晚的夢,一模一樣的情景,媽媽在夢里呼喚他,自己跑著追媽媽,然后又到了那個小巷里....“啊”!俊逸再次從夢中驚醒,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他躺在床上緩了緩,打了個激靈,感覺有些冷,就側著身去勾地上的被子。就在他撿起被子起身時,突然看到對面的寫字臺有光芒在有節奏的閃動著,光芒不是很亮,可在沒開燈的房間里還是看的很清楚的。自己在這房間住了快20年了,也沒發現過有什么亮光。他好奇的下了床,走到寫字臺前面。

? 光芒來自于寫字臺上的鏡子,不是鏡面也不是鏡框在發光,亮光好像是在鏡子里面。“難道鏡子有夾層”俊逸邊想邊找出一把剪刀,沿著鏡子邊框的縫隙撬了起來。片刻后,鏡子被前后撬開了,“還真有夾層”心里一驚,把鏡子打開,“啪嗒”從里面掉出來了一個圓形小盒子,掉到了寫字臺上,還在閃閃發亮。他伸手想要拿起來看看,可剛碰到盒子時,就被燙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怎么這么燙手”疑惑的看著盒子,他發現盒子表面纏著一張黃紙,黃紙上有一行七扭八歪已經看不太清楚的紅字。俊逸再次伸手想要拿起盒子,可還是手剛碰到就被莫名燙到。心里暗罵了一聲,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把黃紙挑破,好像時間太久了,紙本身很脆弱,一挑就破碎了,他用剪刀把盒子上的黃紙清理干凈,隨后謹慎地拿起盒子,這次果然沒有被燙到。“這是個封印么,這里面難道封著一個怪物”俊逸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不該打開它,但好奇打敗了擔心,他小心地打開了盒子。自己的樣子逐漸在盒子里顯露出來,原來盒子內側鑲著一面小鏡子。正當他認為這只是一個鏡盒而有點失望時,突然眼前白光一閃,刺眼的讓他轉頭避讓,等再轉回來看手中的盒子時,里面還是除了一面小鏡子外什么也沒有,亮光也消失了。

? 拿著盒子前后左右的仔細看了一遍,他發現沒亮光的盒子只是個很普通的鏡盒,沒有一點獨特的地方,失望的打開寫字臺的抽屜,就把它扔了進去,同時把桌上黃紙碎片用書本掃到抽屜里,合上了抽屜。回到了床上,頭又開始發痛,就趕緊借著還殘留點的困意閉眼睡覺。

? 朝陽初生,春日和煦。這一晚上俊逸不斷重復那個夢,整晚都在半睡半醒間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睡意早無,趕忙起床走出房間。父親的房間門開著,里面空空蕩蕩的,客廳里也沒有父親的身影,不過早就習慣這樣的俊逸沒覺得意外,自顧自的走到客廳里。到了落地窗前面,“刷”的拉開了窗簾,一片陽光灑了進來,全身被陽光包圍的他,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陣陣惡心,頭暈的像是一切事物都在眼前快速旋轉著,他急忙迅速后退,直到遠離光照走到背陰處,惡心的感覺才漸漸消失。“我這是怎么了,被陽光照都覺得惡心了,不會是..真被鬼附身了吧”俊逸心里震驚連連。

? ? “當當”“當當當”這時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開門”是父親的聲音,他趕緊打開門。父親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臉上戴著白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當這人看到俊逸時,一抹異色從眼中一閃而過。

? “你又怎么了”父親生硬的問道

? “沒事,就是頭疼的厲害”俊逸答道

? “奧,我給你找來了醫生,這是許大夫,是我朋友,給你看看病”

? 眼前的人,白鞋白褂,露出的那雙眼睛里帶些冷漠,確實是醫生的模樣,俊逸趕忙恭敬說道:“許大夫您好”

? 許大夫點點頭,冷冷的”恩“的一聲,指著沙發,說道:“坐到那里,我給你瞧瞧”

? 俊逸聽話的坐到沙發上,接著許大夫也坐過來,而父親自顧自的回到了房間里。

? 許大夫用標準的醫生口吻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 俊逸回答道:“就是頭也點痛,然后眼睛有點模糊,不知道怎么老..老..”他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 許大夫冷然說道:“老怎么了,沒關系哪不舒服都說出來,我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 俊逸點點頭,說道:“我老看見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好像眼前老有幻覺”

? “莫名其妙,幻覺?”許大夫冷冷一笑:“我看你這應該找心理醫生啊”

? 俊逸心里苦悶,無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 許大夫沉吟片刻,說道:"你應該就是平常壓力有點大,精神有些衰弱,這樣吧,我給你拿點藥,你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一陣應該就沒問題了”

? 聽他這么說,又想想平常跟父親整天的爭吵,也有些認同,說道:“恩,應該就是這樣"?

? 隨后許大夫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紙包,拿出了兩片藥,接著起身去接了杯水,把藥放到水里,藥片很快就溶解在水中,舉到俊逸面前,說道:”把這喝了,這是緩解壓力的藥,有點催眠的副作用,喝完你就去睡一覺。“

? 俊逸看著他隨手就從兜里拿出了藥,有些猶豫,這病看的這么快么,但這兩天都見怪不怪了,沒準來之前父親跟許大夫說了自己的情況,沒做細想,拿起水杯就把藥水都喝了。喝完沒過一會兒,就感覺頭昏沉沉的,泛起濃烈的困意,他對許大夫說道:”謝謝您,藥好像開始起作用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了“,許大夫點點頭,俊逸就回到自己房間,躺倒了床上。

? 模糊間,他聽到外面父親跟許大夫說著什么,還有人大笑,可困意瞬間就席卷了大腦,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這一覺相當香甜,一個夢也沒做。

? ”叮鈴鈴”電話的吵鬧聲把俊逸從睡眠中喚醒,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實在不想下床的他在床上翻滾著,可電話的聲音如跗骨之蛆一直在耳邊縈繞,忍受不了這吵聲,他煩躁地跳下床,突然感覺胸前空蕩蕩的,平常脖子上帶的水晶項鏈不知道哪去了,那是小時候和媽媽一起買的,媽媽買了條水晶手鏈,他買的水晶項鏈。怎么睡一覺就不見了,趕緊左右翻了翻,可哪里都沒找到。電話還在響個不停,他也不再尋找,急忙跑到客廳拿起了話筒,頭腦發蒙的說道:“喂,找誰”

? “俊逸么,我田赤赤啊,你干嘛呢”

? “睡覺呢,被你丫給吵起來了,什么事啊”俊逸不耐煩的說道

? “什么時候了還睡覺,我跟你說出大事了,咱們英語老師死了”

? “什么?”俊逸以為他在開玩笑

? “英語老師死了,咱們同學都知道了”田赤赤一字一句的說道

? “啊?真的啊?什么時候?”他聽到田赤赤這么說,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著急的問道

? “就在前天晚上,咱們放學回家的時候,老師開車回家被一輛貨車撞了,當場就死亡了,聽說死的樣子很慘,車門都被整個撞進去了,車窗玻璃全碎了扎滿了一臉,這事還上新聞和報紙了呢”

? 俊逸聽見他說老師死的時候滿臉是玻璃,突然腦中一聲霹靂,大喊道:“什么?當時老師穿什么衣服你知道么?”

? “喊什么啊,見鬼啦,好像放學的時候看見她穿著平時的西服啊,怎么啦”

? 俊逸感覺背脊發涼,舉著話筒的手顫抖著,沉默不語

? “怎么啦,喂,喂,說話啊,干嘛呢”,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詢問聲

? 過了半晌,俊逸語氣蒼白無力的說道:“我好像真見鬼了,我看到老師了”

? “什么看到老師了,在哪兒看到的,你嚇唬我玩呢?"

? “沒有,就在昨天,我看到了一個女人,跟你描述老師死后的樣子一模一樣”

? “啊?真的假的”

? “真的,她出現了好幾次,而且還跟我一直回到了家”

? “不會吧”

? “真的真的,我發誓,我沒跟你開玩笑”

? 聽他的語氣這么急切認真,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田赤赤說道:“那你現在怎么樣,沒事吧”

? “我沒事,就是很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聲音有些沮喪

? “俊逸,我媽知道一個能驅魔辟邪的高人,平常總跟我媽聯系,我知道他的地址,要不你去看看?”田赤赤滿含關心地問道。

? 俊逸閉著眼,心中苦悶憂愁,昨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他恐懼又困惑,他不想再被噩夢困擾,也不愿再看到恐怖的景象,考慮了下,說道:“好吧,你把地址告訴我”

? 記下地址,簡單說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之后又滿屋子找了找項鏈,可就是哪都沒有,嘆了嘆氣,看了下表,竟都已經晚上八點了,他趕緊換了身衣服,就準備先出門,回來再找。走到房門前,不經意的又看了眼落地窗,在一扇窗戶的玻璃中,一個白色身影若隱若現。苦笑一下,俊逸打開門走了出去。

? 按著田赤赤給的地址,俊逸不久就找到了地方。這是一個簡陋的小區,坑坑洼洼的路上,沒有多少綠植,路的盡頭是一排平板樓。“真是大隱隱于市,畢竟高人吶”習慣的吐了個嘈,按著樓號和房間號,就走進一棟樓里坐電梯上了樓。從天梯里出來,昏暗的樓道里燈泡壞掉了,只有從窗外照來的點點月光,一扇窗戶都破了一半,風從外面呼呼地灌了進來,在樓道里聽著像是誰在哭嚎,讓人寒栗陣陣。

? 他左右辨別了一下,隨后朝左手邊走了過去,前面有兩戶人家,其中一家的房門虛掩著,屋內的光亮從縫隙里漏了出來,看了眼門牌號,“高人”的住所就是這間。走到門前抬起手,他剛想敲門,就聽到從門內傳來一陣笑聲,笑聲中有男有女。他趕忙停下要敲門的動作,屏住呼吸聽著屋內的動靜。屋里的男人好像喝了不少酒,口齒不清地說道:“過兩天就能從這搬走了”

? 接著一個女人問道:“許大師,您今天真看見鬼啦”

? 俊逸聽女人稱呼男人“許大師”,有些詫異的順著門縫往里瞄去,只見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對著門口,手里拿著一瓶紅酒仰頭狂飲,身上一件白色大褂敞開著,一個女人背沖著房門坐在男人對面。他認出了男人身上穿的白色大褂,正是今天白天給他看病的許大夫的那身衣服,“這個大師也姓許,不會這么巧吧”他心里一陣迷惑驚恐。

? 男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放下酒瓶,這時他看清這正是許大夫,瞬間冷意充滿了全身。許大夫抹抹嘴,說道:“當然,不過這只鬼有點傻傻愣愣的,不是那么兇,請我去的人答應說,等我幫他除了這只鬼后,就把他住的房子給我,還給我一筆錢,該我發財的時候到了,哈哈哈”

? 女人跟著呵呵笑著,諂媚道:“ 許大師您真是有本事,能掐會算,還能收服鬼怪”

?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嗨,我跟你說句實話,收服鬼怪的能耐我還真沒學到多少,都是我師父留給的我幾張符咒,拿著能降妖服鬼。我師父真是高人,以前就收了很多鬼怪。我剛入門的時候,他收了一只很厲害的女鬼,誒?好像就在我今天去的那家附近,具體什么地方我記不清了,那只女鬼真厲害,我師父都只能勉強把它封印起來,用了什么方法我沒在旁邊看,也不知道”

? 女人“哇“的驚嘆一聲,說道:“這么厲害啊,那您今天看見的鬼什么樣啊,樣子可怕么”

? 男人回道:“不可怕,就是一個男學生的模樣,我聽師父說鬼一般都保持著死之前的樣子,這孩子死的時候應該沒什么事情發生。不過呢,我看到在他的后腦..."

? 女人有些害怕的問道:“他的后腦怎么啦”

? 男人語氣有些陰森的說道:“他的后腦有一個大洞,都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腦漿”,說完男人“啊”的大叫一聲。

? “啊!”對面的女人嚇得也大叫了一聲,然后委屈的撒嬌道:“討厭啦,許大師,你故意嚇人家,真壞”

? 男人聽見女人的撒嬌聲,色瞇瞇的向對面看了眼。然后邊站起身邊嘿嘿笑道:“我把什么都告訴你了,你看我馬上就有大房子住了,人又這么老實,你就跟我在一起享福吧,好不好,嘿嘿嘿”,說著走到了對面,伸出了一只手,女人半推半就著男人伸向自己的手,媚聲道:“你哪里老實了,手就不老實,討厭,別碰人家,哎呀,門還沒關呢”

? 男人哈哈笑道:“你等我把門關上的,哈哈哈哈哈”,說完就朝門口走來。

? 看見男人走過來,俊逸趕忙躲到了樓梯間。在樓梯間里,他癱坐在樓梯上,回味著剛才男人說的話,身上不斷打著寒顫,整個人都被絕望的情緒包圍。“他說的男孩兒不會是自己吧,難道我已經...",俊逸顫顫悠悠的抬起一只手往后腦摸了摸,原本是頭發的地方空蕩蕩的,手繼續往里深入,摸到了一片滑膩的東西,收回了手低頭看著手掌,手掌里一片血紅,中間還夾雜著白白的物體,他愣愣地看著,忽然眼前一黑,只感覺全身輕飄飄的沒有了依靠。

? 陰云綿綿,月疏影淡。俊逸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從他身旁走過,沒有一個人抬眼看他的。他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潛意識里還想著回家。穿過馬路時,一輛大車突然向他駛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態勢,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大車唰地從他的身體間穿過,自己毫發無損。

? 夜風凄涼,冷意侵肌,俊逸感覺不到風,感覺不到冷,什么也感覺不到,就這么雙目無神的走著。“自己怎么會死,是怎么死的”他努力在腦中回想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垃圾回收站。回收垃圾的工人正在忙碌著,把一袋袋垃圾往車上裝運。突然一條水晶項鏈從一袋垃圾里掉了出來,俊逸從工人身邊走過,依舊沒人理會他,蹲下來撿起水晶項鏈,他認出了這是自己那條不見的項鏈,怎么會掉到了這里。一個恐怖的想法在他腦中轟鳴,快速跳到垃圾車上,找到了剛才被扔上來的垃圾袋,一點一點打開,一個男孩兒斷裂的四肢和身體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后四肢下面一個人頭慢慢浮現,這是他的頭。

? 俊逸感覺頭皮發麻,好像腦袋就要炸開了,突然腦中像過電影般,種種片段剎那間浮現了出來。前天放學回家,正坐在沙發看電視,門猛的被推開了,父親醉醺醺帶著些驚慌的走了進來,看到他正在看電視,就開始沖他大吼,俊逸不耐煩的還了嘴,倆人就激烈的吵起來。吵著吵著,他喊道:“媽媽沒準就是因為你才走的,你說她是自己離開的我們,你肯定騙我,我不信!”喊完發現父親突然呆立著無動于衷了,就沒再理父親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可他不知道身后的父親臉色全變了,面色冰冷地拿起一個煙灰缸,猛地就朝他的后腦拍去,俊逸當時就摔倒在地,可父親仍舊一下接一下地拍著他的后腦,趴到在地的俊逸,意識逐漸模糊,慢慢感覺不到了疼痛,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終于回想起了這些,俊逸眼中泛起淚水。驚訝,悲痛,憤怒,他分不清現在是什么感受,或者是這些都有,又或是什么都沒有。擦了擦眼淚,從車上跳下,把水晶項鏈又帶到了脖子上。此時,他的眼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燒,現在只想質問父親為什么這么做,并且還有一件更重要得事情要向他確認。

? 俊逸飛快的從垃圾回收站跑回了家,一路上他并沒有大口喘氣,也不覺得累,原來靈魂真的再也感受不到了勞累和疼痛,俊逸心中又一陣酸楚。走到離家門很近的距離時,他看到房門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紙,紙上有一行七扭八歪的紅字,很像是在自己房間里發現的那個圓形小盒子上貼著的黃紙。用手摸去,剛接觸就被燙了一下,“果真是一樣的”他邊在心里琢磨邊仔細看了看黃紙上的紅字,驚訝的發現其中有三個字竟然認識,更讓他吃驚的是那是一個名字,“林芳清”,他英語老師的名字。“這是怎么回事”他很不解的低頭思索,可就在視線下移的時候,他看見門下邊的縫隙中夾著一張報紙。彎下腰撿起報紙,報紙日期是前天的日期,在正面是一篇篇幅不小的報道,標題是“慘烈車禍,肇事車輛逃逸",然后下邊是一段文字和兩張配圖,一張配圖是一輛被撞的稀爛的小轎車,整個駕駛室的一側都被撞進了車里,玻璃全部破碎,停在一個橋洞下,車的旁邊有一大灘血跡。

? 俊逸趕忙閱讀下面的報道,“本報訊(記者黃曉濤)于今天下午六時許,在漫水橋下,一輛貨車與一輛轎車相撞,轎車駕駛室車門大面積向內凹陷,玻璃全部粉碎,轎車司機當場死亡,貨車逃逸。死者身份現已確認,是霄漢中學高三年級英語教師..."接著往下是更詳細的報道。

? 看完這篇報道后俊逸心中徹底明悟,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都明白了。他不僅清楚一直糾纏自己的就是林老師,還知道了林老師的死因,因為他看到了第二張配圖。在這張配圖的下面有一行小字”由于當時橋下照明不足,沒有拍下貨車牌照,現警方已封鎖各大出入口,追捕肇事車輛”,配圖內容是一張監控拍下的貨車與轎車相撞的畫面,雖然牌照的確看不清,但他認出了貨車車尾貼著的紅色平安符,那是自己送給父親的平安符...

? 俊逸無力的放下報紙,目光轉向身旁。停頓了一會兒,他卷起報紙大力的往門上一掃,黃紙刷的就掉了下來,隨后向剛才看的方向又瞥了眼,就慢慢推開門走進屋去。屋內亮著燈,但是父親沒在客廳,只有一個酒瓶倒在桌在上,他看到父親的房間亮著燈,沒有關門,于是他徑直朝父親房間走去。突然,身后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俊逸緩緩轉過身去,可就在轉過臉的一剎那!一個方形小盒子的他腦門拍了過來,就在盒子與他接觸的瞬間,俊逸感覺身體猛的燒了起來,好像快要融化了,接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客廳里,父親把右手中的方形小盒子的盒蓋蓋上,有點癲狂的笑了起來,笑的都流出了眼淚。笑過了一陣,他咳嗽了幾聲,自語道:“俊逸,你不要怪爸爸心狠,誰讓你不好好去該去的地方,還要回來呢”,邊說邊用左手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張跟之前一模一樣黃紙,慢慢的往盒子上貼去,“你就好好的陪你媽媽去吧,你媽媽也跟你...”,

? “啊”!父親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接著就捂著右手腕跪到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只見他的右手腕光禿禿的,鮮血正往外噴濺著,原本拿著盒子的右手掉在了地上。父親忍著痛抬起頭,看見身前站著一個白衣白裙的女人,他震驚的大喊道:“你!怎么會是你!你是怎么出來的!”,女人沒有理會他,從地上的斷手里撿起了盒子,把盒子打開,一縷青煙幽幽的從盒子里冒了出來,片刻后青煙匯聚成一個人形,俊逸眼神還帶著些迷離的又回到了客廳。

? 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他看見面前跪在地上捂著手腕的父親,同時還有一個人立在身旁。那人白色過膝裙,長發過肩,手腕上帶著一串水晶手鏈。“媽媽?”俊逸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一次媽媽沒有任何怪異,而是面帶慈祥的點了點頭,眼中一片溫柔。

? “媽媽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媽媽”,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俊逸抱住媽媽,在她的肩膀哭了起來,母親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安慰他。哭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臉上淚痕累累。俊逸悲傷地說道:“媽媽你終于回來了,自從你走后我時時刻刻都在想你,一想到你離開我,我就特別難過,平時看到別的孩子都有媽媽,我好羨慕,好想能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說著又一陣激動,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哭泣,問道:“媽媽你當年是不是被爸爸...",

? ”夠了,我受夠了!“還沒等俊逸問完,就被父親的吼聲打斷了,“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怎么出來的,你看你生的兒子跟你一個樣,死了還不滾,還回來找我!”,父親激動的嘴唇發顫,可說著說著臉上一片落寞,垂下了頭,忽然非常喪氣地說道:“你是又美麗又聰明,多少男人追著你后面,我雖然娶了你,但我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哪一天你會突然被人搶走。你對任何男人笑,我都嫉妒,你跟我吵架說我沒責任,不會照顧人,我憤怒,我覺得你已經是被別的男人迷惑了,你要離開我了。呵呵呵,沒關系,那我就毀掉一切,我留不住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你死之后還回來找我,那好,我就讓你的靈魂永遠留在這家里,誰也別想得到”,父親一邊說著,臉上的表情又逐漸猙獰起來,等到他說完,面容已經扭曲了。

?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站了起來,低吼一聲:“你們都給我消失吧,只有你們消失我才能重新開始!”邊說邊用左手拿黃紙朝俊逸和母親拍了過來。“噗”客廳里陡然傳出一個沉悶的聲響,只見父親的脖子被一個酒瓶前后貫穿,瓶口從喉結的位置穿了出來,揮起的左手也停在了空中,接著他身后傳來一個女人冷冷的聲音:“你已經沒法重新開始了”,剛說完父親就趴倒在地,血從喉管中流淌出來,染紅了客廳的地面,之后身體抽搐了一陣,呻吟幾聲,就圓睜著雙眼不動了,眼中還殘留著吃驚和憤怒。

? 俊逸默然的看了看站在父親尸體后面,穿著西服的女人,然后對母親說道:”都結束了,媽媽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么”,母親溺愛的摸著俊逸的臉龐,點了點頭。

? 春日高懸,清風暢然。明媚的陽光毫無保留的撒在大地上,讓人感覺暖意融融。新的一天開始了。

? 在一棟獨門獨戶的房子前,停了幾輛警車,警燈有節奏的閃爍著,房前已經拉好了警戒線,房門敞開著。屋內的客廳里幾個警察正忙碌地采集血液、指紋,拍照,查找線索。一個男人站在一片血跡前聽著法醫在向他做報告:“死者四十來歲,男性,初步判斷死因是酒瓶從脖頸貫穿進喉管,導致大量出血,失血死亡,但從死者的身上和酒瓶瓶身沒發現任何指紋,正在對房間各處收集采樣,之后回局里進行化驗做進一步調查”,說完法醫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夾。

? “好,知道了”男人說道,

? 然后法醫就又開始了忙碌。男人繼續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思考著。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從門外跑了進來,向男人敬了個禮,說道:“報告隊長,又有新情況了”

? 男人沒有轉身,依舊看著地面,說道:“怎么了,小李,慌慌張張的”

? “報告隊長,剛接到消息,在城東的一個老式平板樓里,一名男子死在家中,死時渾身赤裸的躺在床上,但身體無明顯傷痕,初步判斷死于驚嚇過度,死亡現場還有一個女人,在刑警到達現場時,女人精神恍惚,癱坐在床邊,現在正在醫院做檢查”

? “哦?死者身份確認了么?”男人略帶吃驚地說道

? “死者姓許,無正當職業,聽周圍鄰居說死者生前經常替人算命祈福,搞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年輕警官回答道

? “好,知道了,我們一起去看看”說完男人轉過身,對旁邊正在做采樣工作的刑警交代了兩句,就跟著年輕人向門口走去。忽然間,他用余光瞥到客廳的桌上有東西在閃閃發亮,隨即停下腳步轉頭看去。一串水晶手鏈和一串水晶項鏈在桌上靜靜安放著,被從落地窗射進來的陽光照到,正在熠熠發光,“剛才怎么沒發現”男人有些詫異的戴上一副白手套,把手鏈和項鏈拿起來看了看,接著就把它們裝進了一個塑料密封袋里,然后把袋子收到了上衣兜里,走出了房門。

? 陽光穿過落地窗的玻璃照進屋里,玻璃上的倒影中一對母子微笑著并肩而立。漫水橋下的橋洞里,地上的大片血跡也在風中慢慢消逝。

? 塵土歸無,曲終人散。

此處不知道配什么圖,自行腦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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