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日歷,入秋兩字已映入我眼簾,但就是進駐不了我心底。因為我是個生活節奏慢兩拍的人,很多人很多事,總要自己反復確認,才肯罷休。你我看似都在東八區,但是我時光里流動的風景,也許就是和你不一樣,或多或少,或快或慢。
你感受到的大環境,我來得遲緩,悠悠而來,顯得年邁。我體驗到的細節,你來得匆匆,浮光掠影,顯得敷衍。于是很多之前經歷過的情節或者意象,我總是執著地一一回顧,認真思考,拷問自己內心的細枝末節。
前幾天酷熱難當,整個空間的氣溫一下子飆升到三十八九度。仿佛炎夏最后的掙扎,把積攢了幾個月的炙熱來個最后的傾倒,讓正搬家的我整個人汗流浹背,苦不堪言。這時候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蟬鳴了。
在辦公室時,我和同事幾次閑聊,總是被起起伏伏,聲調一聲賽一聲的高昂蟬鳴聲打斷。我索性也就結束了話語,側耳傾聽它任性的表演。“吱吱……吱……吱……,飛呀……飛呀……飛呀……”蟬的演唱就是與眾不同,連話語都是這么的親切平和。
它高亢的聲調,清脆的音色,在最后的這幾天里與我相伴,毫無違和感。“飛呀,飛呀”如此溫馨的提醒,似乎在告別整個炎夏,走向另一個天地,蛻變新生。我自己也在這蟬聲中加快了搬家的速度,從一地挪移到另一地,即將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遇見不一樣的自己。
是巧合,還是有緣?在最后的秋雨來臨前,我一切都收拾妥當,打掃了房屋,鎖上了房門,走向了另外一地。不知不覺,我才發現持續幾天的蟬聲,不見了蹤影兒,有的只是秋雨。
它說來就來,先是淅淅瀝瀝,爾后嘩啦嘩啦,讓我突然間沒來由地感傷。之前的高昂蟬鳴呢,莫不是最后的生命絕唱,訴說著夏的徹底離去,秋的姍姍來遲。我自己呢,從一地搬到另外一地,從夏走到秋,感覺又活過了一季,非同尋常的一季。
秋雨下了三天三夜,白晝黑夜里,有時雨絲,有時雨簾,甚至雨瀑。我捋不清它的脾氣,任由它沖刷天地間,一一清除著夏的氣息,不留一點兒痕跡,包括蟬鳴。在窗前靜坐良久,一股冷風突然吹來,我緊緊了身子,仿佛更凄冷了。
打開天氣預報軟件,20℃的數字提醒我:身上該添加衣物了,床上也該蓋被子了。想了很久,我還是否決了。此時此刻的秋夜,何不細細深思,來一場屬于自己的心靈洗滌。夜幕在秋雨的潑灑下,緩緩拉開,更凄清,更幽靜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入秋的自己又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呢。也許會撿一片落葉,細數紋理,用心描摹時光在它身上的線條。也許會拾一瓣落花,輕彈露珠,用心吮吸歲月流淌在它身上的痕跡。也許會淋一場秋雨,緊貼衣衫,用靈魂感受它鐫刻在天地間的真理。
也許,這是自己,也不是自己。有些女人的傷感,詩人的情懷,男子的陽剛,情人的羞赧。也許,在蟬鳴后,搬家后,入秋后,我變得更加矯情了。
蟬鳴后入秋,凄冷意更幽。在這凄冷中,幽寂中,我內心似乎在醞釀著一股燥熱,那是一股生命的另類怒放,一種超脫層次的飛越。與此同時,耳旁仿佛又響起悠悠高亢的蟬鳴聲“飛呀,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