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駱駝

? ? ? 沙漠很美,但是一點情也沒有。

? ? ? 鳴沙山是很出名的,游客從四面八方趕來就為了騎一騎駱駝,照幾張相。一進景區就是騎駱駝的地方,一個大大的籬笆圈里坐著站著幾百只駱駝。每一只身上的鞍都用木頭牢牢架住,寫好了標號,一到六百多號,每一只都時刻準備著。

? ? ? ? 今天我在高速路上,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荒蕪,似沙漠又不是沙漠。汽車在沒有盡頭的公路上飛馳,突然放慢了速度,司機叔叔緩緩開口說:“你們看,我們的左手邊,有幾只野駱駝。”我轉頭望去,恩,的確是野生的駱駝,很小一只,幾乎只有我們所見的駱駝的一半大。但它們可以跑的很快,也沒有長長的繩子牽住鼻子。“看,有只野駱駝死在路邊了?!币恢桓墒荻稚n老的駱駝安詳的躺在公路下的漠地里。

? ? ? ? 景區里的駱駝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隊接一隊,將成千上萬的游客馱到沙漠深處,送去了一批,又在回來接下一批。我坐在籬笆旁,看到幾匹暫得三兩分鐘休息的駱駝俯在地上,眼睛疲憊的合攏。牽駝人的一聲“起”它們忽地睜開了眼睛,慢慢站起。可是它們的眼睛卻如同死灰,沒有一點點生命的光亮。我忽然想,這難道不是只會運輸人的機器嗎?它們的生命該是這樣的嗎?從能夠運物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馱運。它們被鞭打,被教育,此生它們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馱人。直到有一天再也馱不動了,就無人問津的死去。這就是它們如機器般的一生。

? ? ? ? 我騎的是一頭白駱駝,整隊最漂亮的,牽駝人讓我騎這頭,他說因為這頭駱駝還是個小孩。一只仍是幼童的小駱駝就要開始日日馱那么重的旅客。何嘗不是一個悲劇呢。讓駱駝蹲下的時候,它發出來一聲哀鳴,凄厲得令我無法相信這是溫順的駱駝發出來的。我不想騎了,卻又不得不起。坐上它,我看到它白色還未發育成熟的駝峰已經深深嵌入了鞍前的扶手,我突然感到身上傳來疼痛。我都替它疼。它沒有感覺么?從未想過要逃跑么?身上的痕跡都是鞭子抽打過的么?

? ? ? 我突然想起那只橫尸野外的野駱駝,我覺得它是幸福的。出生開始,就沒有人拘束它的自由。漸漸長大后,清晨感受朝日的沐浴,傍晚欣賞晚霞的美好。沒有人讓它馱旅客,更沒有沉重的鞍和長長的繩子左右它的行動。它想干什么都可以。興來時聞聞路邊的野花,嚼嚼荒漠里少有的幾根小草。與同伴為伍,賞月飲河。每一天都是不重樣的,生命逐漸衰老,最后仍是祥和的離開世間。它才真正看到過世界的美好。它才是一個真正的生命。即使死在荒野,不也不枉此生嗎?

? ? ? 我伸手摸了摸白駱駝的背,滾燙滾燙的溫度。這時我才能感受到,它是以一個生命的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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