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事情，終究也是想不明白。

青豆騎著電單車在五月飽滿的陽光馬路上搖晃，當一束下午光直接照在他臉上的時候，他腦子里就出現里這個想法。

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十年前。

高中，五月，每天下午兩點，第一節課的時候，寬大的榕樹葉子就會在他的課桌上留下一個斑駁的影子，當影子一過他在桌子上刻的線，第一節課下課鈴就響。

就是哪種期許感，期許感后面隱隱約約的美妙。

腕表上的時間，總是沒有影子來的有感。

琴房里面通常沒有人，落地的大窗簾厚厚地垂著，錯落放置的幾張桌子總是胡亂地擺放著幾張琴譜。

青豆和木熙在琴房約會的時候，青子的手總是不自覺地扣在木熙隆起的胸脯上，而木熙總是厭煩地一把推開他。百無聊賴的情況下，青豆會胡亂按下琴鍵，而木熙一陣慌亂，一把抓起青豆的手，重新扣在在自己身上。

然后，青豆會吃吃地笑。

要不就是，在課堂上，青豆就會把手從靠窗子的邊上悄悄地伸到前面，一把抓住木熙的手。

剛開始掙扎一下，隨后就溫順的不動，任由青豆肆意地撫摸。

由手的撫摸到胸脯的撫摸，青豆用了一周時間。

“哎，我給你說……”木熙把青豆的手從自己胸脯上推開的時候，語氣有點慌亂。

“什么？”青豆正聞著木熙頭發的香味的時候，說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真的和我交往下去，我是說，我認真的。”木熙有點害羞地說。

“嗯，嗯，是的，我是認真的……”，青豆胡亂地答應著。

“明天下午放學后，六點半在學校出口等我，你陪我去個地方”，木熙說到。

“收到，保證等你，”青豆心里一陣的竊喜，手更加不按分起來。

“停！討厭的家伙！”木熙把青豆一把推開。

“明天不見不散！別失約，小子！”轉身，推開門一溜煙就走了。

五月的夏天，空氣里都是甜氣，風吹過來的時候，很飽滿地氧氣瞬間充滿到肺里。

六點鐘的太陽，漸漸隱晦起來，收斂了些許的光芒，暮色四合的時候，總讓人幻想多起來。

“天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青豆看著遠方的光，嘴里嘟囔著忽然想起來的一首詩的半句，其他想不起來。

時間剛剛好，青豆剛到約定的地點，木熙就從旁邊的側門里閃里出來。

“呵，嚇我一跳！你早就來了！”青豆對著夕陽里的人說。

其實他并沒有看清楚是不是木熙，只是看過去像。

青豆用手遮了下不是太刺眼的陽光，才看清了木熙。

“我們去哪里？”青豆問了一句。

木熙沒有回答，只是瞇起眼睛看了下快要落山的太陽。

青豆站在木熙的身邊，還是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今天，約會你故意這樣打扮啊？”等青豆看清木熙的衣服的時候，他才注意到木熙今天打扮和以前都不一樣。

木熙今天描了眼線，在夕陽下并不明顯，走進了能看出來，把眉毛的尾巴畫高了很多，眼影是緋紅和淺綠，是緋紅到淺綠的漸變，偶爾的腮紅，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衣服今天穿得也奇怪，一個對襟的大褂，素白的料子上，赫然繡了幾朵玄色的花。

“木熙，你今天很奇怪哎，我怎么沒見過你這樣打扮過？”青豆按不住心頭的疑問。

“你不要多問，今天你要聽我的，不然你就回去，然后，我們可能不再見面。”木熙看了下夕陽，回過頭來，對青豆認真地說。

“這種感覺真奇怪，我從來都沒有體會到，她可真夠奇怪的今天！”青豆在心里想，很疑惑。

“哦，我聽你的”，青豆答應著。

“好了，我們該出發了。”木熙說。

青豆騎上電單車。

“上來吧，我們出發”，回頭對木熙說。

木熙跨上了青豆電單車，坐在青豆的后面。

青豆明顯地感覺到木熙隆起的胸脯，在自己后背上一點一點的碰觸。

“我們去哪啊？”青豆停下車，問木熙。

“東街139號？”木熙說。

“好嘞”，青豆答應著，擰開鑰匙，準備驅動電單車。

“東街139號？……，呃，139號，東街……”，青豆的腦袋里竟然沒有存入關于東街139號的任何資料。

“木熙，有這個地方嗎？我怎么沒有聽說過？”青豆轉過頭來問。

“有，你專心騎車，到地方我會告訴你。快走，向東關大橋方向”木熙的聲音里有點焦慮。

五月的傍晚，夏風微微帶了點涼氣，東關街上兩旁的大榕樹把光線遮擋的斑駁陸離，天快黑了下來。

過東關大橋的時候，青豆留意到，橋下的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漲滿了，橋下的河面上影影綽綽地看到幾條小船來回游弋，點著幾盞燈，在河水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這里什么時候來的船啊，真奇怪，我怎么不知道。”青豆邊騎車邊胡思亂想。

“木熙，東街139號在哪里？我們從哪里過去？”青豆又一次地轉過頭，問木熙。

“先到138號，下一個就是139號”，木熙認真地說。

電單車穿過東關大橋，走過電影院，路過早上經常吃的早點鋪，路燈開始發出幽暗的燈光，藍色的門牌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惹人注意。

“135，136，哦，原來每天路過的百年老店的油條店是137號啊”，青豆一遍小心地騎著電單車，一邊認真搜索不起眼的藍色門牌號。

“呶，你說的138號”，青豆順著門牌號，竟然發現東街138號原來是文廟，在古代祭祀孔子的廟宇，高大的紅色柱子，巍峨的牌坊。

在文廟牌坊的右邊，是一片百年參然入天的銀杏樹林，枝繁葉茂整齊排列。

除了一片銀杏樹林，青豆再也沒看到什么其他建筑物，更別說什么東街139號。

“嘖嘖，第一次發現，嘿嘿，有趣。”青豆下了車，望著文廟門楣不起眼的門牌號對木熙說。

木熙從車子上下來，焦急地問青豆：“快看看，幾點了。”。

“呃，六點四十五分。”青豆說。

“抓緊，快一點，要不來不及了！”木熙焦急地喊道。

慌得青豆，一陣的緊張。

“什么？什么來不及了，你，你干嘛呀……”青豆被她的神色一下子也弄得緊張起來。

“139號，快，到139號去，第三棵銀杏樹和第四棵銀杏樹之間”，木熙喊著，拉著青豆就向右邊跑去。

青豆被拽了一個趔趄。

“這里就是139號！”木熙拉著青豆站到了第三棵和第四棵銀杏樹之間。

“這里？這？這，這……”，青豆站在兩棵銀杏樹之間滿頭霧水。

只見兩棵樹黑越越的伸向天空，這兩棵樹顯的比其他的樹木更加茁壯，奇怪的是，兩棵樹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有兩個類似單眼的樹瘤相對而生，逼真的讓人看過去就是一個巨人的單眼。

“現在幾點？！”木熙急促地問道。

“六點四十七”，樹影里的青豆有點顫栗。

“六點四十九！你吻我！”黑暗中木熙堅定地說。

“什么……，我……”青豆有點結巴地說。

“此刻！現在！”木熙喊道。

不由分說，木熙環起青豆的腰，踮起腳尖，用嘴唇貼上青豆的唇。

“呃，這……”，青豆還想說什么，已經是說不出話來，變成來一陣的嗚咽。

一陣冰冰涼，干干的，青豆腦子里立刻反映出此刻的感受。

一束白光，瞬間從青豆的眼睛里閃過，有一點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