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驚恐地扶著他回到我的房間。他苦笑了一下:“打電話給組長吧,省得我還要說第二遍。”隨口報出組長的房號。組長幾乎是立刻出現在我房間里,有些感激他的速度,我正不知怎么與墨鏡人溝通。東北的束發女生和組長前后出現,看來他通知了她。
墨鏡人的左手完全裸露在外,十個手指有些分工不明,似乎都想去慰問一下右手,又不知道怎么撫慰。我有些入迷地盯著那十根手指,墨鏡人似乎察覺了,放棄了左右手擁抱的努力:“吃完飯,我就按我們說好的去了海邊.…”
“我們?”
組長看著我狐疑的眼睛:“是的,我們仨。你沒去餐廳吃飯,我們就臨時碰個面,初步分了工,一會再說這個,先聽他的。”
“我去了海邊,空無一人,這幾天下海游過幾次泳,差不多200米之外有一個水上影視城,被城墻圍著,估計拐過那個小山坳就是拍攝基地。我有一次沿著山坳伸到海里的海岸線游了過去,拐過山坳果然有船,還有一些古裝扮相的演員。今天我們商量,既然無法和外部取得聯系……”
我又忍不住插話:“你們的手機也沒電了?”
“何止!大門也鎖上了。不許出去!”束發女生補了一句。
“既然無法和外部取得聯系,只有試一試海上這條路。我怕引起注意不敢換上泳衣,想著走到海邊,直接扎進去。一路沒人,到海邊以后,剛把鞋脫掉,手去摸摸海水,像觸電一樣,抽回來,就是這個樣子了。”他豎起手掌,五個手指斷面像燒焦了一樣,新長出來的手指鮮嫩如故,沒有一絲傷害。我們愣在那里:海水會有選擇地傷害?
束發女生站起來:“我去試試!”
“你試哪一部份?手?頭?你的問題不在手在頭,萬一把頭試沒了?”
束發女生聽組長這么一說,臉白了。
“我去吧,反正泳衣都穿好了。”
“算了,我這大老爺們兒還在,你當第二梯隊吧。”組長邊說邊站起身來,我對墨鏡人:“你在這等著。我們仨過去。”
一路還是沒人,太陽已經沉入海面。有些起風了,這幾天熱得身邊的空氣仿佛都能自燃,這微微的風似乎給人帶了些希望。走到海邊,幾乎同時停下腳步,組長把上衣脫下,胸前多余的皮膚還是用腰帶綁在身上,他解開腰帶,雙手托著這些多余的物質,猶豫一下,似乎在調整姿勢,然后像撒網一樣,把皮膚拋到海里。我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原本讓他拋出去一點,只要一點皮膚沾到海水就能看到結果。
皮膚拋到海里的一瞬間,他也像電擊一樣:直挺挺地仰倒在沙灘上,胸前原來的皮膚燒焦一片,多余的部分完好無損。還沒等我們手忙腳亂地去救他,他就自己坐起來,摸摸燒焦的部分:“沒有知覺。怎么會沒有知覺?”不敢猶豫,我們兩個女生扶他起來,返回樓里。
在大樓的拐角處,戴帽人閃了出來:“實驗的結果出來了?”原來他一直監視著我們。無話,交錯他身邊,忍不住看他一眼,依然是熱切的笑容,似乎無法拒絕,透過他背光的剪影,那微風在海面上竟一絲波瀾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