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卷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沉重的心理準備,然而當真像映入眼簾時,還是被深深地刺痛了。掩卷之時,對我們還活在這個古老的時空中,心存感激。
很多人覺得,大滅絕離我們很遠很遠,遠到根本無需去擔心。他們總會說大滅絕是杞人憂天,卻從來不擺實例證明自己的觀點。沒有數據與事實、憑感覺的觀點,才是真正可怕的,就像空氣中的煙霧,看不真切,虛幻的很,一陣輕風就無影無蹤了。
在《大滅絕時代》這本書中,作者伊麗莎白帶我們一起經歷那些可悲可嘆的事件,同時也構成了第六次大滅絕的論據。有些事情作者親歷,有些則來自史料,她始終以旁觀者的口吻,輕輕地述說著一件件悲痛的歷史。她不妄加評論,甚至很少用帶感情色彩的詞匯。面對如此沉重的歷史以及正在發(fā)生的事件,也無需再多說什么,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書中有動物的災難性照片,很慶幸,這本書是黑白版。即使如此,我還是匆匆掠過了那些微微駭人的照片。對我來說,照片可以掠過不看;但對那些身處其中的動物來說,卻是一生的覆滅,無可逃脫。
正在來臨的大滅絕并不是聳人聽聞,有很多證據,且緩緩地看幾個沉痛的實例。
工業(yè)革命前,人類活動就已經開始影響其他生物的命運了。比如說,原生活在大西洋地區(qū)的大海雀,被人類以空前的創(chuàng)造力,開發(fā)出不勝枚舉的用途。
大海雀被吃是肯定的,我能理解人們?yōu)榱私鉀Q自己的生存問題而對其他動物進行的殺戮。但是那些狩獵者為了獲得它們的羽毛,直接將其拔出。這與明朝時期剝皮的刑罰類似,我不禁寒毛直豎。我以為,這就已經算是最殘酷的,沒想到我錯了。更殘忍的是,“帶上一口大鍋,往里面塞一兩只企鵝,在鍋下面點一把火,這把火也要用可憐的企鵝來點,它們的身體有很多油,很快就能點著”。這比古代烹煮的刑罰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是鍋里煮了,鍋下面用的燃料還是大海雀,仿佛它們是一堆沒有生命力的樹枝。用大海雀來煮大海雀,一生一死變成一食一灰,只感到無盡的悲涼。
近一個世紀以來,人類的活動使得“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這條延續(xù)了數億年的自然規(guī)律不再適用。大量的獵捕、屠殺已經早已“司空見慣”,更為隱秘的是,因為現代運輸業(yè)物流業(yè)的高度發(fā)達,一個大洲的細菌真菌等漂洋過海,可能給另一個大洲的某些生物帶來滅絕性災難。
這一次,受苦的是這顆星球上最出色的幸存者之一——兩棲動物,它們的誕生早于哺乳類、鳥類,甚至是恐龍。然而現在,即使建造了人為的、高度還原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很難挽回它們繁衍的頹勢。例如巴拿馬的EVACC(兩棲動物保護中心),目標是要保留瀕臨滅絕的兩棲動物,直到它們能夠被放歸自然,在森林中重建種群。
被抓住的蛙及它們的后代,要在無菌玻璃箱中度過一生,不再踏足它們原來的世界。我從無知曉那些蛙們,是高興自己躲過了被真菌感染而滅亡的厄運,還是嘆息自己失去了自由的生活——哪怕回報是撿回了一條命。
這究竟是一種保護,還是另一場扼殺?
當然,還有環(huán)境變化給可憐的生物帶來的厄運。
根據科學研究,未來幾個世紀的海洋酸化程度可能會超出過去3億年的程度。酸化對很多海洋生物會產生影響,比如說有機的矛盾體——珊瑚。不僅是“腐蝕”作用,也會降低它的受精率、影響幼蟲的發(fā)育和定居行為等等。正所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數以千計甚至可能是百萬計依賴珊瑚而生存的生物,也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常常環(huán)繞島嶼的珊瑚構成一個個微縮的世界。水下的世界尤其靈動多彩,惹人喜愛,是很多人不曾涉足的紛繁美麗。可是,珊瑚礁生態(tài)系統(tǒng),正岌岌可危。或許,以后只能從紀錄片和照片中,追尋這別樣的美好了。
文中有一幕讓我久久難以釋懷——“海鳥昂首闊步地在島中轉來轉去,發(fā)出尖叫聲,絲毫不怕人,反而人得努力避免踩到他們。”這樣的場景很難在城市中見到,間或在小區(qū)、公園里有小鳥覓食,它們察覺有人來了,總是迅速飛走。偶爾有一兩只膽大的,敢和人對視,一旦走近想仔細瞧瞧它們, 還是會飛走,獨留我在空地黯然傷感。不僅因為不能滿足逗逗小動物的小小心意,更因為我們之間無法建立簡單的信任。或許是因為它們真的怕了吧,或許唯有在那樣的野生之地——只有科研人員、沒有會傷害它們的人類,它們才敢不怕人,親近人。
保護環(huán)境,還需多管齊下,不過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減少人類對環(huán)境的不良影響。同時尊重、平等地看待其他生物,不能為了保護而保護,讓那些生靈沒有尊嚴,活著如同死去。
希望大滅絕的到來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永遠不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