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蒲公英的心事
很多時候,我們的心靈像一汪純凈的湖,平靜如鏡。我猜想,這是一種境界。有人說,境界是人的生命實現樣態。一個人有什么樣的境界,世界就會有什么樣的呈現。這樣看來,安靜興許也算是一種境界吧。在心靈安靜的時刻,我們從未錯過湖邊曾經如風的平淡,和今朝如火的熱烈。
地上生長著清淡的花,小小的,輕輕走過去,會不經意忽略掉它們的存在,那原是沒有香氣的一群。花不都是有香氣的,人安靜的時候也不總是不快樂的。手里捧著花的時候,目光放得遠了,心里早就盛開了花,一片一片的,自風中落下,最終還是落在那片心湖里。
我愿我是長在原野上的一株蒲公英,我常常在做夢。所以我懵懂得很,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肩會披上薄薄的輕紗,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風會來簇擁著我上路,風每年都會為它而來,當風把它吹得四處飄散時,我就對自己說,下次一定要弄清楚風來臨的時間,這樣我能做好準備專心迎接。因為我不想在風中迷失我的方向。
風還是來了,一如既往。我是在清晨的時候發覺它的,所以有一顆露珠適時地停歇在陽光下,那里有風的影子。我心甘情愿地等待,我一點都不怨它,實際上,我很感激,是它讓我看到了遠處的風景,是它讓我回味到本真的力量,是它讓我觸摸到夢與現實的距離;是它讓我開始懷想根的美妙!
夢是要追逐的,所以需要漂泊,也需要有一點漂泊的精神,耐得住考驗和掙扎。盡管這樣,根在哪里,魂必是如影隨形。
所以,來年,我必是那抹堅定的綠色,亭亭地立在風里。
在如此安靜的時刻,讓我們端杯咖啡,坐下來,慢慢打開歲月的門,一起來聆聽光陰深處的聲音吧……
二
葉落紅塵
秋天的性情是活潑開朗的,秋天的葉子似乎張揚了這樣一種氣質,在孕育了收獲之意的秋,葉本色地守侯在已經孤寂的枝端。冬天像一個深沉的老人,抽著煙袋,蹣跚而至,在秋還自顧流浪的時候,他深邃的眼神已撫過原野,時間乘機釋放了所有憧憬,料峭的風撕碎了半睡半醒的秋光。
葉子一忽兒天上,一忽兒地下,猶如人生一時坦途一時荊棘。葉子晃晃悠悠地輾轉在路上,在人們經過的路上,灰塵揚起來了。男孩走過來,女孩走過去,老人躑躅著,中年人的神色有迷惑也有堅毅。葉看到了,都看到了。男孩撿起它,看到的是一片森林;女孩捧著它,望到的是自己的心事;老者摩挲著它,看到的是大半生的歲月的影子。
葉子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谷地,似乎是一個人踩下來的腳印,有點深,仿佛這個人在踩下這一腳時,在想著沉重的心事。葉子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幻想著春天的小手在輕輕地拍打著它,是的,春天是一個可愛的女孩,任性調皮,喜歡到處招搖。春天的蜜蜂一群群地飛舞過來,吵吵嚷嚷地在花叢里聚會。春天的草是一種新綠,經常迎著春天的曙光帶著薄薄的露水。那時候,不知道時間怎樣流逝,風是從哪個方向吹來,照在墻上斑駁的樹影,枝繁葉茂;長出的新葉緊緊地挨著,相互用新奇的眼光彼此打量,誰也不知道去想悲情的秋、凝重的冬終會有一天成為某個告別宴的主持,而它們則將成為各奔東西的游子。
葉子是被一陣“淙淙”的水響弄醒的,耳邊有說話的聲音,是兩只螞蟻路過,搬著一粒黃色的果實。
一池春水綠千層,滿樹紅葉染百里。
又一個秋天的早晨,準時叩響了它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