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燈 ?火
? ?胡99 ?2017-04-23
? ?從小至今見過無數的燈火,按發光體來分,大致可分為:青油燈,柴火燈,煤油燈,走馬燈,煤汽燈,電燈。
? ?按燈火的顏色來分,可分為黃色火焰燈,白色的煤汽燈、日光燈,各種顏色的霓虹燈。
? ?我曾在燈光下成長,燈光照亮過我的心;我幾十年隨燈奔波,隨燈看過無數自然世界的美麗山水和人世間的真善美;也隨它見過人世間不少丑惡陋習。人啊,我也不例外,隨燈而生,但遲早有一天,將如油燈一樣熄滅,永遠陪伴黑暗。
? ? 我出世后見的第一盞燈是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是一盞青油燈。青油燈就是在直徑約10cm的鑄鐵瓢里加些茶油,在油里放上一細小棉制繩作為燈芯,燈芯的一端搭在瓢的邊沿露出油面一點點,然后將燈芯點燃,燈芯源源不斷的吸油,油在燈芯頂端燃燒,黃豆一樣的火熖,發出一點點昏暗的黃光,光的亮度與初三的月光差不多。
? ?就是這么一點點光的燈,還要等到天全黑了才能點,因為它是燒油的,它燒的是家里本少得可憐的食用油。它首先是照著媽媽為我們準備簡單的晚餐,然后是照著一家人吃飯。不過它的暗淡也有它的好處,吃飯時看不太清楚,我們也就不便于挑食,只要上了筷子就不管是什么東西,統統的往嘴里塞。
? ?晚飯后,這盞燈基本上是媽媽的專用品了。它照著母親紡紗或作鞋。
? ?我和妹妹總喜歡坐在母親的身邊,在微弱的黃光下,看著勻靜的棉紗從母親的拇指和食指之間的棉條里抽出來,又細又長,連綿不斷,簡直是藝術創作的快感。仿佛覺得紗如魔術師的帽子里彩綢一樣無窮無盡地抽出來。那仿佛不是紡線,而是往外抽線,線是現成的早藏于棉條里。母親搖車、抽線、上線一切做得從容自如。線繞在錠子上,線穗子一層層的加大,直到大得沉甸甸像成熟了的肥桃。從錠子取下穗子,也像從樹上摘果實。取穗子是要細心的,這時我會將燈移至母親手邊,讓母親有足夠的光線取穗裝錠。
? ?母親紡線的動作是柔美的,右手有節奏地搖動著紡車,輕柔的牽動清新的空氣飄蕩,使人心曠神怡。左臂時而高高的上揚,像白鶴晾翅,時而又輕輕下按,如太極大師那收氣的動作。這哪是在產線,簡直是在舞蹈。 搖動的車輪,旋轉的錠子,爭著發出嗡嗡…嚶嚶…呀呀…咿咿的聲音,像演奏的弦樂,像輕輕的歌唱,那有節奏的音樂和歌聲是和諧的、優美的。
? ?看母親紡紗就像是在欣賞音樂和舞蹈,我天天看,天天聽,著了迷似的。我很好奇,當母親不在時,我試著去紡,結果不是線斷了,就是紡出了繩索。因為紡線要掌握快慢節奏,兩手要協調,搖車、拉線需配合恰當。
油燈下母親的舞姿和紡車的發音于我既是一種美的享受,這舞樂又蘊含著我的希望,舞姿將編織著我們新衣新鞋,編織著母親的溫暖。
在這幽暗的油燈下 親睹母親紡紗縫鞋的艱辛,母親在燈下的投影是那么的高大,為自己不愛惜衣裳和鞋子而感到羞愧。
那時我邊津津樂道看著母親挑燈夜干,邊問母親這燈的來歷。母親嚴肅的告訴我:"別看這簡單的油燈,它的年歲卻比你爺爺的爺爺還大哩,不知它陪過多少次嫁了,因為它是女人為家庭帶來美麗和溫暖的好伙伴,當女兒出嫁時,母親就會將它送給愛女帶入婆家",這油燈不知有多少個姓氏了,待你妹妹出嫁時,我得又讓它陪嫁哩。
聽了母親的講述,當時小小的我不禁感嘆曰:啊!女人是偉大的!這油燈也是偉大的!
有一種名叫"紡織娘"的昆蟲,專吃柿葉、桑葉等果樹葉,不知生物學家為何這樣命名,天下紡織的母親怎么與這小昆蟲同名了呢?細想不無道理,那時的紡織女人吃的是與那蟲子的食品相似的野菜,可紡出來的是家庭的溫暖。
見過的千萬燈火中,給我印象較深的還有柴火燈。在詞典里是沒有"柴火燈"這名稱的,這是我第一次給柴火光冠似燈的名字,因為我上學后,靠著火光看書作業,故就叫它燈了。
我家一般是晚上在柴火灶上煮豬食的。雙峰人不會造柴灶,拿兩個土磚往地上一放,磚間留二十厘米的距離就為灶,鍋子架在磚上,鍋下柴火一燒,長長火苗在大鐵鍋周圍四溢、上揚,將鐵鍋包裹得嚴嚴實實,鐵鍋簡直就是個大火球。將周圍照得通亮。
這時我就會在邊上擺一條板凳,板凳邊再放一小矮凳子,坐下開始我的學習了。夏秋雖被烤得發燙,汗水滿身,是有點難受,但畢竟這里有明亮的柴火燈。也有其好處,蚊子是不敢來了。冬天就好了,邊看著書邊烤著柴火,身心是無比的溫暖和歡樂。
六十年過去,人生在無數的、五光十色的燈火中走過,惟有這兩盞燈讓我感受頗深,因為它照亮了我的人生,給予了我溫暖和歡樂,讓我感受到偉大的母愛。
這兩盞燈,是我心中永遠不會熄滅的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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