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寒風凌厲,刮得窗欞咣當咣當地作響,外頭天陰沉沉地,有一種整個天要壓下來的感覺。此時的花園即便是在這寒冬臘月里頭,依舊是郁郁蔥蔥地整片青色。旁邊的小湖早已經凍結了起來,冰層還不算厚,站在岸邊偶爾還能看見里頭游過的小魚。
? ? ? ? 房間里黑黑的,沉默仿佛凝滯的氣體,與幽黑的夜色融為一體。拉上的窗簾阻斷了外界的打探,雖然偶爾也能聽到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她房間門前走過,但她都不想理會。她靜靜的躺在床上,連呼吸都輕的快聽不到了,像一潭死水。其實她不想這樣沒精氣神的,母親一直以來的耳提面命,告誡她人任何時候都不能喪失精氣神!屢屢在她耳邊回響。但她只想放縱自己這樣靜靜地躺著,不去想不去思考,完全放空自己!
? ? ? 一些色彩絢爛的往事如飛鳥般不請自來,她看見那個男人在不同的場合端起酒杯,看見無數隱含深意的笑臉,看見形形色色的女人凌晨睡在他的臂彎。有一些細節如此生動,她看見一九九八年的他西裝革履地坐在鉆石娛樂城,摟著濃妝艷抹的坐臺小姐,把手伸進她的裙底,讓她猜是幾個手指,“三個。”“不,是四個”。
? ? ? 這些記憶由最開始的讓她心痛作嘔到現在她想起時已經能冷靜的思考。她想了無數種想法來應對,其中最偏激的一種就是讓這個占據了她生命大部分時光的男人離開人世。又或者從報紙上一些小欄目里看到的方法,如何用食物相生相克的方法讓一個男人失去他花天酒地的根本。這種念頭簡直猶如一顆種子一般,在腦子里一種下,就迅速地生根發芽。
? ? ? ? 他們的婚姻已經走向腐朽,從最開始的驚鴻一掠相見恨晚,到后面戀愛時的琴棋書畫詩酒花。那樣單純的歲月,那樣充沛的時光,悄無聲息的淌過,只在他們的生命里留下大片的殘影。她一直以為自己遇到了這輩子命定的真愛,傳說中的靈魂伴侶,可當婚姻步入柴米油鹽醬醋茶階段,他們開始互相攻擊,詆毀,雙方都試圖把吐出的言辭化作利刃往對方身上扎,不扎得血流成河都不罷休。直到現在,男人本性畢露,抽煙喝酒賭博泡吧,昨天甚至對她動了手,她終于清楚的聽到心里的那根弦斷了。一直以來,那根弦由粗變細,直到他的拳頭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斷了。她仿佛聽到了靈魂深處“咔噠”的響聲。好像一下子從一個單純的世界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黑風黑雨撲面而來,所有的青春年華都白費。
? ? ? ? 她知道這段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缺的只是她哪天開口而已,常說“酒是色媒人”,他喝酒泡吧,當然也被酒當了很多次色的媒人。但她也聽真正會品酒的資深人士說過酒后亂性這詞就是一個笑話,真正一個酒醉的人醉后是沒能力干任何事的,凡是用酒后亂性來掩蓋自己本身錯誤之人,大多是成全自己清醒時腦子里囫圇的自己想法而已。
? ? ? ? 不知月老纏這跟線時是在打盹還是犯迷糊,她只知道走錯的路選錯的人都得由自己來撥亂反正,徘徊,輾轉,兜兜轉轉,流連忘返。一直以來兩人的相互糾纏折磨在大腦放空這一刻好像已漸漸遠去,她仿佛從做的這個決定里獲得了新生。生命的力量啊!她已期待太久太久,她被這一灘泥潭纏了腳跟,身體都快腐朽了。遲來的決定,像一汪活泉,慢慢的注進她的精神里。心頭的那些痛苦和驚惶猶如被陽光照射散開的云霧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
? ? ? ? 她坐直身子,拉開窗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亮的眸子中仿佛充滿了力量。她的面容恬淡又安靜,郎朗星空之下,月光的清輝灑在屋檐墻壁之上,周圍懸掛著的燈籠,將這一片黑暗驅散,照成猶如白晝般的光亮。
? ? ? 眼角泛紅,眼中一點盈盈的水光,仿佛自夜色中淌出的細微流泉。可她知道她已獲得了救贖,未曾淬火而戰,何來重生涅槃。
? ? ? 如果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浩劫式的苦難,她想她已經獲得了渡劫成功的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