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虛幻的網絡差點上演一出真實的童話。
故事的情節是:11年前,小男孩給大姐姐寫信問: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她開玩笑地回信說,好,但要等你掙到第一個100萬再來找我。11年后,多少人和事都在歲月的暗流中或相忘、或溺亡,她卻忽然接到了他的電話。我做到了!電話那頭的她頓時情難自抑,淚流滿面。
可惜故事到這里就沒了下文,于是一貫愛好美麗童話的我只好狗尾續貂。按照邏輯,小男孩高興地說:11年了,我終于賺到100萬了,大姐姐一定會情難自抑,淚流滿面地質問他:你聽說過通貨膨脹嗎?
玩笑歸玩笑,但善于抽絲剝繭的人一定同時也發現,如果這個故事里少了100萬的元素,童話瞬間會遜色很多。
事實就是這么無奈。錢也被稱為阿堵物,從古至今都嫌它臟,卻又都把它作為生活的重心,和追求的重點。
拿我來說,年少時我曾視錢財如糞土。在渾濁的塵世里晃蕩了幾年后,現在的理想其實也差不多,我衷心希望一夜醒來,大家都視錢財如糞土。然后我神情肅殺,毅然戴上墨鏡和口罩,應聘掏糞工去。
一位常出現在中學政治課本上的名人曾說,攀比心是人類進步的一大動力。所以男人在公廁噓噓時,不得不忍受兩邊噓友偷窺的目光。不光男子,有許多女人在街上看見擦肩而過的雌性動物,也一定要全方位掃描她的衣著、首飾、拎包,若不如自己,頓時興奮得如同嗑藥。
男人的這種攀比無甚危害,哪怕不小心瞥見龐然大物,頂多責怪自家的基因不良,倒也不至于嫉妒到要掏出小剪子,引發血案。但女子的那種攀比就要命得多了。某年十一長假前,我家太太與朋友家太太逛完金鷹后,回來在我面前做扭捏狀,說那家太太今天買了個COBO的包包,好漂亮,我也想要一個好不好。末了還發毒誓,老公我答應你,買了這個我今年再也不買包包了。我的頭登時一個變成四個大。這種伎倆當然瞞不過我,不買包包還可以買鞋鞋,買衣衣,買戒戒……我顫顫巍巍地從兜里掏出工資卡,邊遞給她邊心痛地說:親愛的,這月手頭緊,買完包之后,豬肉就少稱兩斤吧。
如果你有個這樣的老婆,就不難理解上面那一段中,我如何從一個清高少年變成了如今市儈的中年猥瑣男。你也無須指責我,現實歲月的暗流里,幾乎無人能幸免這樣的轉變。因為每個人總會不經意地跟身邊的人攀比,然后不可避免的被一些人或事擊傷。
我就時常被電影擊傷。比如那一年的巨制《阿凡達》和卡梅隆,這家伙有4億美金,居然不肯拿出一點點,來救濟依然在第三世界貧困中苦苦抗爭的我。所以我很受傷。我憂郁地鉆進影院,把《阿凡達》從頭到尾看了兩遍。當影片結束,我忽然醒悟到4億美金就如此在我眼前流過,登時悲傷得難以自抑。
其實《阿凡達》的內容更傷人。女主角前一刻還在因為強拆死了父親,粗魯地驅逐男主角,下一刻當男主角騎著魅影玉樹臨風地出現,仿佛奔馳車主走進了QQ車友聚會,女主角立馬扮弱不禁風狀,并且嬌滴滴地說,相公,奴家心里好生害怕。喔,現實真他爹的凄厲。
前不久我故鄉也有件風月之事頗令人唏噓。一富商在商場購物時看中一收銀姑娘,得知已嫁作人婦。立刻豪擲1千萬贏得美人青睞,然后斥資200萬買得其丈夫首肯后,屁顛屁顛地雙飛去了。據說此事之后,每日有大批已嫁或未嫁的紅顏,排著隊要倒貼錢去那家商場做收銀。還有不少商場保安,在四處掃聽哪家的女富豪顧客多,準備集體跳槽。
錢不能解決一切,但確實能解決許多人。
我碼下上一行字后,凄然一笑,暗暗問錢能不能解決我,稍一聯想,登時冷汗直冒,不敢繼續。